安初縈睜開眼,看到的是自己臥室的帳幔。
既使在昏迷之中,枕邊依然是淚水,止不住的傷心,幾乎要把淹沒。
沒有出聲,親生母親就在邊,卻沒辦法出聲。
說什麽呢,己經忘記了。不完全的記憶,雖然憾,但是讓記起來……
要怎麽麵對自己的人生,同床共枕十三年的丈夫害至此,是一切悲劇的來緣。
殺了他嗎,放過他嗎?
“嗚,嗚……”安初縈哭了起來。
都說大悲無聲,傷心之時,有聲無聲都是悲。
“這樣哭下去,會哭壞子的。”蘇玄秋輕聲說著。
他一直守在安初縈邊,這種時候安的話語沒有任何意義。但是他也不能放任安初縈這麽哭下去,把他的心都要哭碎了。
“我,我……”安初縈失聲痛哭著,連句完整的話語都說不出來。
蘇玄秋上前扶起,手把摟在懷裏,作輕極了,溫極了,道:“就算不為自己著想,也該為孩子著想。”
“什麽??”安初縈怔在當場。
蘇玄秋道:“剛才大夫來過,你懷孕了。”
夫妻之間並沒有避孕,懷孕在理之中。隻是此時此刻診出來,有些意外罷了。
這個孩子來的正好,有了這個孩子,正好可以轉移安初縈的注意力。
“我,我懷孕了??”安初縈喃喃自語說著。
自己就是個大夫,對自己的狀況應該更清楚的。
但是最近,太多的事占據了的心思,就連前些天脾氣古對,也以為是月事要來了,沒想到竟然是懷孕了。
“是的。”蘇玄秋說著,手給安初縈淚,道:“就算是為了孩子好,不要再哭了。”
“你,什麽時候知道的?”安初縈問。
還沒有辦法馬上代母親的角,的腦海依然被自己的母親占據。
“匈奴來朝之前。”蘇玄秋說著。
與匈奴第二次協議是他做主簽的,現在匈奴人來了,應該他來接待。
然後,他發現了其中的不對,找賀子章證實之後,得知全部。
“為什麽,到底為什麽?”安初縈怒聲質問著,“那麽多合適的對象,為什麽偏偏要選有夫之婦??”
蘇玄秋默然,好一會才道:“王跡單於堅持。”
所謂和親,隻是因為王跡單於想要楚辭的借口。雖然傷害了一個家庭,但是對於朝廷來說,這樣的和親是合適的。
楚辭也確實做到了,嫁匈奴之後,兩境合平,再無戰事。
“堅持?”安初縈瞬時明白了。
雖然隻是短短一麵,但那個男人看向楚辭時,眼中確實是格外的溫。
蘇玄秋輕輕歎口氣,道:“我本以為你會……”
會直接喊出來,母相認。
“你竟然沒有阻止……”安初縈喃喃自語說著。
母相認之後,真相拆穿,到時候毀掉不止是們現的生活。還有蘇玄秋的前程,蘇玄秋眼前擁有的一切。
為了邊境和平,他己經付出了這麽多。為了達到自己的理想,他努力了這些年。
結果,此時此刻,卻沒有阻止。
蘇玄秋頓了一下才道:“你應該知道的。”
“我……反而不想知道了。”安初縈喃喃自語說著。
蘇玄秋輕輕歎息著,輕著安初縈的背:“不管你想做什麽,我都會支持你的。”
“我能做什麽呢,能做什麽呢,哈哈哈哈……”安初縈笑著,眼中卻帶著淚。
蘇玄秋沉默不語,隻是抱著。
匈奴使者團在一個月後離開,當然也不是空手離開的,和平條約又簽了一份鞏固版的。
使者團走那天,蘇玄秋哪裏都沒去,陪了安初縈一整天。安初縈沉默了一整天。
相對無言,無話可說,那就什麽都不要說。
三個月後,蘇念突然回來了。
他回來是為兩件事,一件是與安三娘和離。安三娘誓死不從,最後得來的是一紙休書。
安國公府倒是給安三娘出頭了,裴氏來了,安大老爺也來了,但是都沒有用。事實證明,蘇念決定的事,誰也無法改變。
安三娘被安國公府接走了,不過也沒有在安國公府呆多久。很快的,安大老爺給尋了一門外省的親事,遠遠嫁到京外去了。
蘇念也沒有留在京城,他去了西海沿子,投軍了徐逐的幕僚。在外人看來,神經病一樣的決定,但他還是這麽做了,而且再次離開京城時,他己經沒有再回京城的打算。
“夫人,該喝藥了……”綠珠端著藥碗過來,神顯得有些擔心。
己經快五個月了,卻依然要喝安胎藥。幾個大夫來診過脈了,雖然沒人說有問題,但也沒有哪個敢保證說沒問題。
“先放那吧。”安初縈說著,神淡然。
在心最悲傷的時候,這個孩子來了,可惜仍然無法用喜悅的心麵對。
“但是……”綠珠還再說。
就聽腳步響起,蘇玄秋大步進門,道:“藥涼了就不好了,你答應過我的。”
安初縈淡漠的臉上出一笑意,抬頭看著蘇玄秋,眼中出溫,道:“怎麽這麽早回來了?”
“陪你啊。”蘇玄秋笑著說,接過綠珠手裏的藥碗,遞到安初縈眼前。
安初縈隻得接過來,無奈道:“堂堂首輔大臣,不去忙碌朝政大事,天天盯著我吃藥,何提統啊。”
“政事是忙不完的,我想多陪陪你。”蘇玄秋說著,在安初縈邊坐下來。
安初縈把藥喝完,隻覺得滿苦味,卻是歪頭看向蘇玄秋道:“大夫說,這胎很有可能是兒子呢。”
“好啊,兒子兒我都喜歡。”蘇玄秋笑著說,握住安初縈的手道,“隻要你高興就好。”
“我現在就很高興。”安初縈笑著說。
得夫如此,婦複何求。
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