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。
秦家書房。
氣氛凝重。
秦重坐于上首,秦闕坐在一旁,聽完剛剛秦重說的那一番話,目瞪口呆。
好半響才回過神來,目定定的看著秦重:“父親,這是真的嗎?弗兒……”
秦重長嘆一氣:“那一日,皇上讓我去書房,私下親口所說,事不會有假。”
秦闕深吸了一口氣,又把剛剛聽到的事消化了一遍,才開口道:
“那就是說,若弗兒和皇上都不在,便是楚王登基為帝。
“那瑤兒……”
秦重:“是,按照我的本意,是不希瑤兒嫁皇家的。
“弗兒為了保住秦家,做了那麼多,我不能因為自己不想,便直接拒了這麼婚事。
“正好瑤兒自己也愿意,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了。弗兒為秦家做了那麼多,也該是時候秦家回報的時候了。
“護著秦家,費心費力,咱們便盡力替替皇上護著大周。
“拋開我們自己不愿意瑤兒皇家這一點,無論從哪方面來說,這件事對秦家都只有好。”
秦闕:“那皇上不是說了嗎?最后的結果也不一定,沒準一切好了,皇上和弗兒都沒事。”
秦重:“是啊,若皇上和弗兒都沒事,那是最好。我們秦家做到應該做的,瑤兒嫁給楚王為楚王妃,那是更好的。
“皇上之所以跟我講這些,主要是為了以防萬一,我跟你講這些,也是為了以防萬一,萬一真有這麼一日,我們秦家,便一定要擔起肩上的職責。
“如果到時候瑤兒貴為皇后,我們秦家,作為護國將軍府,份水漲船高,到那時,面對的流言蜚語,明槍暗箭一定不會,無論如何,我們一定要堅守本心,守好大周的江山……”
秦闕聽著這些話,只覺到中縈繞著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,肩膀上責任重大。他看向秦重,鄭重的點了點頭,
“是,父親,兒子明白了。”
秦重看向他,語重心長的補充了一句:
“這些事,別告訴你祖母,也別跟你母親他們說,一切只看最后的結果。
我現在跟你說這些,是想讓你心中有個底,萬一有事發生,也不至于了陣腳。
秦闕想了想,確認一般的問到:
“也就是說,若皇上和弗兒有事,咱們便擁護楚王為皇?”
秦重:“是,皇上一共留了三封囑,一封在梁太師手中,一封在我手中,還有一封,在宮中某放著,若到時候真的出事,由梁太師拿出那封繼位詔書,再合適不過。
“當今皇后,現在的份,是梁太師家的兒,他若能拿出圣旨,便能堵住許多言之口,但若是他那邊出了意外,我這里還有一封,可備不時之需,而且宮中還放了一份,幾乎便萬無一失了。”
秦闕:“皇上不信任梁太師?”
秦重搖頭:“并非不信任,只是這麼大的事總要留有后手,我覺得梁太師一定會照做,但凡事只怕萬一,皇上如此安排,是最好的。”
秦闕了然,點點頭:“是父親,兒子明白了。”
“只是,弗兒如此,我們要不要想辦法讓祖母進宮見一見?要不然怕是這最后一面都見不到。”
秦重嘆氣:“這件事不由我們說了算,弗兒應該不會愿意見,瑤兒進宮時,我便悄悄的讓問了,說宮中要不要舉辦眷宴會。
“弗兒拒絕了,說等以后朝堂安穩之后再說。
“你應該知道弗兒的意思,其實在京城時,就不想跟秦家沾染太多的關系,就是想要給秦家留后路,想要盡可能的保護秦家。
“在安城的時候,弗兒也沒有提出說要見一見秦家,你祖母和你母親他們到安城,是皇上的主意,弗兒本并不知道。
“或許早就做好了決別的準備,也不想讓我們太過傷心,更不想讓我們和有過多牽扯,怕自己影響到秦家。
“弗兒是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的要護住秦家的。”
秦闕臉上出悲傷的神,右手手指握拳,克制著用力砸在了紅木桌子上。
“該死的宋立衡,李元齊,居然想出這麼惡毒的法子,咱們當初在姑姑不在之后,就應該要把弗兒接回來。”
秦重:“若不是弗兒,咱們秦家早就沒了,你還記得當初晉王貪污案,我們被流放了,在路上遇到了幾次刺殺,若不是皇上的人護著,現在哪里還有命在?
“我們都是如此,你祖母母親瑤兒下場更不會好,弦兒更是,那時候我們又怎麼能護得住弗兒。
“一切都是命,既走到了這里,便別再回頭看,一切只往前看。
“你只記得,我們秦家從現在開始,只有一個使命,那便是:盡所有可能,護著大周的江山。
“無論皇位上坐的是楚王還是皇上,無論皇后是瑤兒還是弗兒,咱們要始終謹記自己的使命。
“也一定防著邊的小人,不要再出現晉王貪污案那樣的事……”
說到晉王貪污案,秦闕眉頭皺,表難看。
當初之所以對方能有那麼多證據,陷害護國將軍府,而且護國將軍府還很難自證清白,除開頭頂上的人不顧秦家的死活,還有就是將軍府本來往的人里沒有注意,這才被人鉆了空子做了局。
其中就有秦闕友被人利用的事。
“父親,兒子知錯,以后一定謹言慎行,謹慎友。”
秦重看著他,點了點頭。
又道:“還有你和林家小姐的婚事,我私底下跟林大人已經商量過了,林家也很愿意,等過個一兩個月,便上門下定。”
秦闕:“一切但憑父親母親和祖母的安排,我沒有意見。”
他對自己的婚事,一直都沒有什麼想法,那林家小姐之前和他也算是有些集,比起其陌生的小姐稍微好些。
既然父親母親都覺得不錯,那定然是很好的姻緣,他沒有要反對的意思。
秦重:“這林家小姐,你母親見過,是個很好的姑娘。從前和弗兒的關系也不錯,算是弗兒的手帕,之前弗兒在宮中為太子殉葬的消息傳出,林家小姐還憂得大病了一場,看起來也是個重重義的。
“林大人之所以能從晉王貪污案中,也是弗兒的緣故。林家對弗兒很是激,算是最早的大周太子一,黨。
“所以這門婚事,除了我們秦家在關心,皇上和弗兒那邊也贊同。
“我們跟林家在同一陣營,林家之前一直在李棕邊做事,但其實是大周太子的人,現在李棕已經伏法,彈劾林家的折子也一道接一道,因為沒有抓住證據,基本不了了之,林大人最近也十分低調,不出頭。
“大家都以為皇上會辦林家,但事實上,除了秦家楚家,皇上對林家是最為信任的。
“到時候,聯姻的消息一傳出去,在外人看來是林家攀附了秦家,想要保住林家的富貴,實則是我們兩家強強聯手,鞏固大周皇帝的地位。
“原本會針對秦家的人,也會因為這一出,而放松對秦家的惡意,咱們鋒芒太甚了并不好,有些瑕疵,才更容易讓人放松警惕。
“這件事,無論是明里暗里,對秦家都是有益的。
“說這麼多,我是想告訴你,秦家和林家的聯姻,不單單是你自己的婚事,還有兩府之間的結義。
“林家小姐本不錯,到時候娶回府,你若不喜歡也該敬著,別拂了作為主母的臉面,其它的,你心中有數就好。”
秦闕略微低頭,“父親,我沒想那麼多。”
秦重看了他一眼,點點頭:
“我知道,你是個好孩子,只不過丑話說在前頭,讓你心中有個底,而不是到后面事無法收拾的時候,鬧得大家都不好看。”
秦闕:“我明白。”
聽完秦重說的這句話,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,要盡可能的跟林蓁蓁打好關系。
只要心地善良,明事理,大方得,他就愿意跟一起好好過日子,也不想什麼小妾通房,只一心一意的跟做一對平凡恩的夫妻,就像父親跟母親一樣。
雖然說,大家子弟納妾是常事,但是他覺得那些都無關要,要的是陪在邊這個人,能溫明事理,那就是最好的了。
關于這些事,他其實也并不太懂,一些道聽途說的道理,也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。
便走一步看一步吧,他先付出誠心,其它的,再看了。
這一次談話,二人說了許久,一直到子時過后,書房的燈才熄滅。
次日。
八月十四。
宮中熱熱鬧鬧的,在準備著中秋。
宋弗坐在院子里著花餅,從前很喜歡吃,今日心來,想做一做。
很久沒做,步驟都還清晰的記得。做出來,整個院子都是香的,流蘇和夏鳶一邊吃一邊夸。
“娘娘這花餅真好吃,都做了那麼多了,便歇會兒吧,也吃不完。”
宋立一邊餅,一邊道:“宮中咱們吃的差不多了,再做一些,你一會兒悄悄的給秦家送去,中秋了,吃些花餅應景。”
流蘇會意,應了一聲“是。”
宋弗看向外頭,外頭宮們來來往往,好不熱鬧。
流蘇一邊吃一邊開口道:
“娘娘,今年的中秋宴是各管事姑姑負責,大家井井有條。從前都是馨貴妃做,現在管事姑姑頂著咱們椒房殿的名頭,誰也不敢懈怠。”
宋弗:“馨貴妃現在如何?”
流蘇低聲:“馨貴妃舍了一富貴,出宮了,沒有回薛家,薛家夾著尾做人。”
宋弗:“馨貴妃倒是個聰明人,也是個厲害的。曹皇后呢?”
流蘇:“被曹太傅直接理了,曹皇后被親人死,死不瞑目。
“曹家被人彈劾,人證證齊全,現在在大獄中刑,皇上說了,不能讓他們那麼容易死,得盡折磨而死。”
宋弗:“曹家死不足惜。”
流蘇義憤填膺:“就是就是,曹家被抄家的時候,還嚷嚷著他們立了功呢,真是不要臉。”
宋弗沒再問,這些人的結局差不多都在意料之。
現在的朝廷,掌握在他們手中,如此便很好。
過了大半個時辰,鮮花餅出鍋了,流蘇帶了滿滿兩大食盒,出了宮。
宋弗拿著一把團扇,坐在樹蔭底下乘涼休息,目看著遠。
宋立衡死了,李元齊死了,李元漼死了……,要報的仇,都做到了。
秦家人都還活著,也回了護國將軍府。
林家還活著,林蓁蓁也活著。
秦闕和林蓁蓁在一起了。
秦司弦離了廣平侯府,帶著孩子好好的活著。
秦司瑤會和裴佑年在一起。
大魏亡了。
大周復國了。
陸涼川做了皇帝,沒有生靈涂炭,沒有殍遍野,一切順利。
大周朝堂清明。
三省閣,主要位置上的,都是一直跟著他們的人。
大周,即將迎來繁華盛世,希,也可以看到……
在乎的人,都有一個好的結果,也會有好的未來,真好!
夏鳶端了熱茶上來。
宋弗回過神,看向夏鳶:
“從前,讓你來我邊,我答應過你,讓你可以風風的回到老家去,現在,一切塵埃落定,我該實現諾言。”
夏鳶心頭一驚,撲通一聲跪下來,語氣帶著些急切:
“娘娘,從前奴婢確實想回去,但是現在,奴婢不想回去了,奴婢就想守在娘娘的邊。”
宋弗:“我自己有沒有以后都不好說。”
夏鳶低著頭:“從前奴婢一直想要得到母親的理解,父親的重視,覺得這些事很重要。但是現在奴婢覺得那些事一點也不重要,他們不值得,奴婢不想為他們浪費任何力,他們如何想,如何看,奴婢都無所謂了。”
“奴婢心中崇敬娘娘,想要跟在娘娘的邊,娘娘活著一日,奴婢便陪在娘娘邊一日。”
“若……若娘娘不在,那我便出宮去,和玉珠一起,玉珠現在辦了一家孤兒堂,照顧著十多個孩子,為娘娘修了一座墳,蓋了一座冠冢,家里供奉著娘娘的靈位,娘娘雖然沒有生兒育,但是以后會有我們記掛著……
“呸呸呸,奴婢失言,娘娘一定會好好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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