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和抬起眼看著周國公，心中那沉窒的覺越發清晰：“若兒媳說，兒媳與他只是同僚，最多算半個師徒……您可會相信？”

周國公看著自己的大兒媳，表也有些復雜和歉意：“不是老夫懷疑，只是老夫當初無用，竟沒護到旭兒和發妻，而你的份又這樣特殊……老夫知道朝中許多人家都想求娶你。”

他似乎也知道自己一個做公公的，說這些不合適，卻不得不著頭皮苦笑著道：“這些話，本不該老夫來與你說，可老夫信不過府中那些人。”

春和早已修煉出了心再復雜和難過，臉上卻還是很平靜溫的表：“國公爺不必自責，兒媳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周大將軍是個忠心耿耿之人，就是因為常年在外奔波，除了分心力帶著周如故這個接班人赤，另外幾個庶子，他也舍得不他們從軍吃苦。

誰知道了如今的局……

周大將軍沒有時間去管家中庶出一堆子，治家不嚴，惹出來不事兒。

他一個大功臣，老了還不得安心。

春和垂下眸子：“如果您需要的話，兒媳可以跪再這里指天為誓，此生不嫁任何人，不任何人有機會染指周家門庭，若是嫁人，就不得好……”

“春和！”周大將軍立刻出聲打斷了。

春和抬起眼，微微紅了眼眶：“您相信我了麼？”

周大將軍忍不住也紅了眼，老臉上滿是愧與煎熬：“老夫……是老夫對不起你，只是老夫退下來這些年，才知道宅里還有這麼多私手段。”

賭咒發誓如果有用，何來那麼多背信棄義之人。

當初他最寵的二夫人，也是多年夫妻，不也賭咒發誓要對小旭好。

結果還是為了自己兒子，竟害死了他的正妻，還差點害了如故的腹子小旭。

春和有些頹然，這是第二次因為自己份，生出極大無力來——

第一次，是前兩天與大小姐對話的時候。

最開始嫁給周如故，真的就是想當個傳統的賢妻良母，與夫君平順地走完一生而已。

“您是戰場上殺戮出來的大將軍，既不相信賭咒發誓，那您希兒媳如何呢？”春和有些疲倦而心累地問。

周大將軍看著春和，蒼老的面孔表異樣，又有些激：“老夫不是不相信你，老夫是不相信那些貪婪的外人，為了權勢和錢財，他們什麼都做得出來！老夫知道外頭多人在打你的主意，打周家的主意！甚至打帝的主意！”

春和定定看著周大將軍，忽然哂笑：“您……是打算讓我離開宮中，還是要我出家，又或者干脆一點……我自盡？”

大小姐真是世上一等一的聰明人，料的事一點沒錯——真是懷璧其罪啊。

周大將軍立刻搖頭：“你若離開宮中，不做尚宮，失了權柄，就護不住小旭；你出家也無用，楊玉環不也出家過麼，只要有手段，還俗不難；自盡，你若不在了，誰又能護著小旭兒！”

春和看著周大將軍低低嘆息，說話得頭頭是道，心中卻難掩凄涼自嘲。

誰說大將軍年紀大了糊涂呢？

發妻之死讓周大將軍似懂得了許多宅私，也會開始算計人了，哪怕那個人是他最疼的孫子的母親，是周家的兒媳。

周大將軍看著春和，歉意又復雜地道：“春和啊……老夫知道你是個好姑娘，如故沒有娶錯人，可就算沒了姜侍郎，還有李侍郎、張侍郎，還有許許多多的人……如果有一日你親了，再有了孩子，做人是很難對所有兒子一碗水端平的。”

他雖然心疼庶子們，沒讓他們上戰場，也算為周家保全脈。

可真正用心培養的，卻只有周如故這一個嫡子。

春和定定地看著他：“您要我服絕子藥麼？”

以為自己嫁給周如故，從此也算有了自己完整的家。

把他的父母當自己的父母，可如今才明白，公公婆婆也只是陌生人……

因為有兒子的存在，他們才會把你當半個親人……不，也許只是有些關系的外人。

畢竟人家從未養過你，又哪里會真把你當兒。

兒子不在了，又算什麼呢？

也怪不了周大將軍——周大將軍在大是大非上是個頂天立地的大將軍。

可大將軍年紀大了，他被宅的私嚇到了，他老人家也有自己的私心，他只是為自己的嫡親孫子著想，又有什麼錯呢？

他是如故的父親，是一個為孫子打算的老人。

周大將軍也嘆氣：“春和，老夫雖然不是好人，卻也不會做這種傷你子的事，那種藥是狠藥，老夫知道。”

他有小妾就是被人下了絕子大寒的藥，每逢月事，就疼得死去活來。

春和沉默著，空氣里有些窒悶，輕聲問：“那您到底要我怎麼做，您說說看吧。”

前面鋪墊了那麼多，周大將軍大約希做一件可能無法接的事吧。

可除了死、離開宮廷、服用絕子藥、出家，想不出還能怎麼樣讓公爹放心。ωＷＷ.166xs.cc

周大將軍仿佛也很難堪，一咬牙低聲道：“要杜絕外頭人打你主意的方法，最好就是你嫁人——與齊督主結做菜戶如何？”

春和一呆，不敢置信地抬頭看他：“什……什麼……”

“老夫知道、老夫知道這聽起來很過分，但是……齊督主居高位，你嫁給他，地位相當，無人敢再打你的主意！”

周大將軍急急地說了一大串話：“他又與你是姐弟相稱，你更不用擔心日后會懷孕再生子，有他護著小旭，老夫若不在了，也能彈住周家這些牛鬼蛇神！”

之前齊玉塵在周家的手段，讓他記到現在。

“老夫知道委屈你了，但是這是最好的方式不是麼，你是母親，要多為小旭著想。”周大將軍紅著老臉，咬牙說完心中的話。

只有這樣，就無人敢通過春和打他周家的主意，齊玉塵是個太監，生不了孩子。

等小旭兒長大，還有個位高權重的義父，周家門庭只會得到更好的照拂，旭兒的路會更順，還有什麼比這更合適的呢？

只要春和愿意犧牲一下，就犧牲一下……

如故去世了，他總要為周家和旭兒多打算，就算春和怪他，他也得說出自己的安排。

這是他琢磨了很久的事，聽說齊玉塵看上了其他宮，他得說服春和！

門外一道清瘦的人影沉默地站著，聽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