汾月聽到于素秋的要求，似乎并不怎麼驚訝，留在此，仿若就是在等著一般。

“是，夫人。”

口里順從的應下一聲，帶著于素秋走出一段距離，汾月又好似忽然想什麼什麼般，笑著道：

“忘記和夫人說了，主子還有一些瑣事要理，還得勞煩夫人稍等主子一會兒，不過想來，也用不上多久了。”

于素秋先點了點頭，但很快，又很快意識到了什麼一般，原本已失了的臉，在瞬間慘白一片。

的哆嗦著。

更是的厲害。

再次邁步時，整個人都幾乎要摔倒在地。

還是汾月眼疾手快，手扶了我于素秋一把。

“夫人這是怎麼了？可是不舒服？用不用我去把大夫找來？”

“不…不必了。”

于素秋搖了搖頭。

撐著酸的兩條，巍巍地繼續向前走去。

等到見了燕歡的影，還來不及上前，就又看到了足邊逐漸蔓開的暗紅。

如同溪流一般。

沿著燕歡所在的方向，向著于素秋緩緩流淌而去。

燕歡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靜，回過頭，見到于素秋蒼白的面容，角的笑意依舊波瀾不驚。

“大嫂來了。”

一轉，也就出了前的景象。

當于素秋見到渾浴，已經只剩下了一口氣的男人時，猛然瞪大了眼，整個人如同被巨錘砸中了一般，僵立在原地，半晌都回不過神來。

沒誰開口。

不管是汾月還是真，都知于素秋此時的心里，都在想些什麼。

但他們報以的，卻只有譏諷的目。

打從于素秋讓男人做出這樁混賬事開始，就該知曉，無論結局為何，他都是活不下去。

男人混沌的眼瞳轉了轉，捕捉到于素秋的影，卻是無比模糊，甚至連此時的表都看不清了。

他張了張，口劇烈起伏了兩下，哆嗦著，幾乎要將全上下所有的力氣都出來，才艱難地從牙里面冒出了一句：

“大姐…”

于素秋徹底站不穩了。

男人的一聲稱呼，了死駱駝的最后一稻草。

“噗通”一聲跪倒在地，捂著臉，口里發出崩潰的哀鳴。

“大嫂這是怎麼了？”

面對于素秋絕的哭喊，燕歡只是瞥過去一眼，淡淡道了句：

“這里不干凈，要是有事要說的話，還勞煩大嫂等一等，我這里還要再忙上一會兒。”

再忙一會兒？

那豈不是說，他還要到更多的苦楚？

于素秋緩過神，也不顧什麼姿態份，膝行著接近燕歡，抓住的角，哀求道：

“歡，這事是我被蒙了心，才會想法要害你，這都是我的錯，他不過是按照我的吩咐在做事罷了…”

低著頭。

掌心沾上男人的鮮，普通被燙到了一般。

于素秋發著抖，再次聲道：

“我不奢求你放了他，但是我求你了，給他一個痛快…他從十幾歲就跟著我，這麼多年了，我沒讓他得到什麼好，反而害了他…”

男人已經必死無疑，于素秋雖接了這個事實，卻不代表能眼睜睜的，看著他盡折磨，盡所有的苦楚。

燕歡虛虛攙了下于素秋，也沒有真打算去扶他的意思，只輕笑著道：

“大嫂，你說著的這些，我聽了當真很，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？”

于素秋形劇，眼前更是陣陣發黑，險些要直接昏過去。

已經沒有膽子去看男人了。

只昂頭盯著燕歡，問：

“你..你打算要如何？”

“我也是人，放了你一馬，已經是我的底線了，難道你當真以為我，是個什麼半點脾氣都沒有的柿子嗎？”

燕歡抬起手，著掌心丑陋的疤痕，垂著眼，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，嗓音陡然輕下了不。

“他對我栽贓陷害，都無所謂，但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。”

從胡站在一旁，將短刀的柄的更了些。

他需用全上下所有的克制力，才能住去一刀殺了男人的沖。

“我知道做錯了...”

于素秋磕著頭，額頭才剛勉強止住的傷口，再次溢出暗紅的。

兩道融在一起。

“不要...”

男人原本暗淡的眸漸漸亮起，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，但才吐了兩個字出口，就被從胡一腳踩中了面頰。

“閉。”

男人的臉扭曲變形。

上細小的傷痕裂開，他滿的，此時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來。

于素秋看見這一幕，俯趴在地，口里滾出一聲凄厲的慘嚎。

悔的抓心撓肝。

即使此時一刀刺進的心窩，都比讓好端端的留在這里，看著曾經的兄弟，因為的原因，這份苦難來的強。

“大嫂。”

燕歡角的笑意漸漸收斂，道：

“你我畢竟是一家人，我給你一次機會，你自己親手了斷了他，若是做不到的話，那他就只能繼續落在我手里了。”

從胡掌心一翻。

將短刀摔在了于素秋面前。

汾月真則悄然上前，提防著于素秋會忽然發難。

刀刃反著鋒銳的寒芒。

是看上一眼，于素秋就覺得雙眼刺痛。

出手。

然而還沒上刀柄，從指尖到心口，竟都開始打起了寒。

“大姐，我不怪你。”

男人吐出一口沫，向著于素秋艱難地咧了咧。

“小啟...”

于素秋終于拿起了短刀。

然而看著男人。

卻怎麼都落不下去。

誰也不想背負親手殺死自己兄弟的罪名。

更況且他遭遇到的一切，都是因為于素秋的緣故，難道落到如今這種地步還不夠，還要親手了斷了他才行？

何其殘忍？

燕歡并未催促。

給了于素秋選擇的機會。

但們都知曉，耐心終歸是有限度的。

燕歡不會等太久。

于素秋終歸是要做出一個決定來。

到底并非一個優寡斷之人，很快就明白，此時該做出什麼抉擇，才對男人最好。

“小啟，是大姐對不起你，此生所欠，大姐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還給你。”

于素秋閉上眼。

任由淚水劃過面龐。

手起刀落。

刀刃深深沒進了男人的膛。

男人睜大了眼，只深深看了于素秋一眼，他角帶著一抹解的笑，徹底闔上了眼。

他離去的一剎那，仿若一同帶走了于素秋的氣神。

只剩下一空的軀殼，還跪坐在原地。

燕歡彎下，從男人的膛間出了短刀，送還到了從胡的掌心。

沒有再開口。

離去時，也沒再回頭看去一眼。

倒是汾月，淡淡道了一句：

“夫人，事已至此，你就是記恨主子也沒關系，但可莫要忘了，你仍能留在陳家，和你的人名正言順的走在一起，是因為誰的緣故。”

于素秋并未應聲。

僵在原地，宛如一塊石頭。

回了院落。

關了房門。

真面上繃的神一松，又恢復了從前嬉皮笑臉的模樣。

“幸好殿下派我過來送東西，若不然，還真是趕不上這場好戲呢。”

汾月瞥他一眼，道：

“你還看的高興。”

“那豈不是。”真一臉得意，道：“那人可是被我抓到了，雖用了殿下的人馬，但也算立了功，可不像是你，還被人差遣走了。”

汾月冷了臉，一手肘奔著真砸了上去。

真吃痛。

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。

“我說的不是事實？你在生什麼氣？壞脾氣。”

汾月作勢還要手。

真立刻閉了，連忙轉移了話題。

“主子，你是什麼時候發現，這事不大對勁的？居然還安排了從胡在暗中接應，我知曉出了事的時，可都嚇壞了。”

燕歡沒直接回答。

反而問汾月：

“你來說說，是如何覺得的？”

“陳清朗回來，白芷不可能找到誰去那里，不得其他人離的越遠越好。而且主子和白芷之間，其實并無什麼恩怨，犯不著，在陳清朗回來的時候，去做這種折損自己的事。”

汾月思索著，放慢了語氣，緩緩道：

“而除了白芷之外，陳家里還能做出這麼大的靜，并且和主子有恩怨的人，似乎也就只剩下那一個了。”

心思敏捷。

很快想清楚了前因后果。

燕歡投去一個贊賞的眼神，道：

“于素秋出賊匪，頓時膽識和本事來，都是不錯，也有足夠的行力，可惜籌謀上略微差了一籌，所以布局才不功。”

“主子這麼輕易就放過了，是不是太心了些？”

真咂了咂，有些不甘心地道：

“這一次的布置，可是奔著要主子半條命去的，但主子卻沒讓付出多代價，就算真的將消息送到了大爺那里，估計也不會有什麼懲罰。”

“你懂什麼？”

汾月瞪了他一眼，道：

“主子寬容的，不是于素秋，而是陳家。”

看真仍一臉迷。

汾月皺著眉，一臉不耐地解釋道：

“于素秋怎麼說都是陳家的大夫人，在陳家多年，上上下下都打點的極好。主子原諒這一次，日后于素秋再也不敢翻出什麼風浪，且殺那人也是自己的手，和主子也沒什麼，就是想要怪罪，最后也只能怨到自己上。”

真這才意識到燕歡高明之。

饒恕于素秋，算是給了整個陳家的人，且不管在任何地方，都落不見上半點腥。

“厲害。”

真吸了口氣，忍不住長長慨一聲。

“真不愧是主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