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來,謝雲禧府,他才知道一個人可以活另一個樣,他才知道自己也有溫暖,開心,難過,醋意萬般緒,是謝雲禧讓他嘗到了滋味,也是讓他活過來,讓他知道自己還能是個人。
顧縉著春山居的雕欄畫柱,一寸一寸回味他和謝雲禧這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,他想笑,又想哭,從來沒有一個時刻像現在這般想念,想骨。
他想了,想甜甜自己夫君的樣,想馨香的,想每一個夜晚的溫存,瘋狂的想,不可遏制的想。
顧縉在心裏默念了聲:「夫人,等我,等我完最後一件事,我即刻就去與你團圓。」
從國公府回去,天已經暗了下來,可顧縉還有最後一件事沒完。
他直奔長公主府。
自從上次他和謝雲禧因為需要前往北境調查霍家一事,而把元瑯寄養到長公主府之後,元瑯就一直在長公主府住了下來。
長公主非常喜歡這個重孫子,哪怕顧縉說明了這個孩子並非他親生,長公主也沒改變主意,就連他們喬遷新居的時候,也只是帶著元瑯過來個面就又帶回去了,因此元瑯一直住在長公主府里。
崔令蔓便也一直跟著他住在長公主府,長公主憐惜世可憐無依無靠,特意讓自己的兒子收養做了義,崔令蔓如今也算半個長公主府的人了。
如今黑甲軍的冤屈已經平反,昔日黑甲軍的親人也可以明正大的面見世人了,顧縉特意過來接元瑯,是想讓他跟他的親祖母見上一面。
到達長公主府,長公主聽說外孫來了,非常高興,趕讓人備好晚膳,一家子整整齊齊的吃著。
那幾年,若沒有長公主時不時的幫襯,顧縉一定活不到現在,長公主對他是真的好,顧縉亦是將當做親近的長輩看待。
熱熱鬧鬧的吃了個晚膳,顧縉看著不時被景平郡主和榮瑄逗笑的長公主,面上的神無比的,他的外祖母是個有福之人,日後景平郡主嫁齊家,榮瑄娶了謝聞袖,日子都不會太差。
加上元瑯和崔令蔓的加,這頓晚膳吃得其樂融融,顧縉的角一直都掛著淡淡的笑意,這才是親人,尊老,互相關心,有吵有鬧也有溫,他很喜歡,也很珍惜。
用過晚膳,長公主讓人將碗筷撤了,又讓其他人出去,獨獨留下顧縉說話。
四下沒人了,顧縉才敢跪下來請罪。
「外祖母,孫兒讓您失了,孫兒知道您一心想讓孫兒在朝堂上有所建樹,讓人都記住我早逝母親的名號,我沒給丟臉,可是孫兒今日做了一個重大決定。」
長公主何等睿智,看到顧縉這樣就猜測到了。
「辭了位?」
顧縉點頭,誠心道:「還請外祖母恕罪,這個決定並非孫兒一時興起,而是經過深思慮的,孫兒辜負了外祖母的期,但孫兒不悔。」
「不悔,好一個不悔,可是因為謝氏?」
顧縉抬眼,見長公主面無表,也不知是否因為他這草率的決定而生氣,面上便有些張。
「是,也不是。」
長公主打發了去泡茶,才回過頭跟顧縉淡淡道:「怎麼說?」
顧縉如實道:「孫兒辭,是偶然,也是必然,場之道,張弛有度,孫兒如今風頭太盛了,急需一個機緣降低朝臣們對孫兒的忌憚,孫兒這時候提出請辭,正是表明了自己為大楚臣子的本分和忠心,相信皇上和朝臣們都能理解孫兒的決定。」
「此乃孫兒的考量之一,之二,世需要能臣,如今大楚的風波已經過去,孫兒也不需要將江山扛在自己上了,皇上年輕,需要鍛煉,唯有放手他才能快速長起來,獨當一面,孫兒的請辭,是對他最好的鍛煉。」
「其三,也是最重要的,孫兒想有一點獨屬於我與夫人的時間,這幾年忙於政務,常常對夫人忽略良多,上次夫人陷囹圄,我作為的夫君卻沒能及時救,孫兒深虧欠。」
最重要的,竟然為了去陪著謝氏。
長公主竟然不知該說什麼好。
顧縉見不說話,以為生氣了,趕道:「外祖母,孫兒不是一個衝的人,這一遭請辭看似偶然實則必然,您就原諒孫兒吧,允許孫兒修養一段時日,朝堂的事,我自會看著管的。」
「就你鬼點子多,你都已經思慮周全了,我還能說什麼?」
長公主了解這個外孫,也從不擔心他會衝行事,點了點他的額頭,道「你準備將元瑯接回去,接管黑甲軍?」
不愧是長公主,哪怕年紀大了,但他打的什麼主意,一眼就看出來了。
顧縉點點頭:「元瑯是洪越的兒子,洪越是當年黑甲軍的副將,黑甲軍遲早得付到他手上,我準備回去讓他歷練歷練,讓他好好接管黑甲軍,將之發揚大。」
長公主有些擔憂:「可他不過一個六歲孩,你當真覺得他能抗下黑甲軍這麼大的重擔嗎?」
是啊,才六歲多,多人六歲的時候還在父母面前撒,在學堂里打瞌睡呢,元瑯卻要作為一方統帥培養了。
可是。
顧縉笑了笑:「外祖母,您忘了嗎?當年我六歲的時候,您已經給我請了三位教習師傅了,正是因為你從不覺得我年紀小而溺我,才讓我在顧家那樣的環境裏活了下來,才有今日的鎮南侯,不是嗎?」
「放心吧,我能做到的事,元瑯一定也可以。」
長公主一怔,聽了這話竟然覺得眼底發酸。
當初顧縉是在何等境之下才求助的啊,雖然早早就給他求了世子之位,可顧縉從小就沒過過什麼好日子。
長公主還記得當初第一眼看到這個外孫的時候,他怯生生的眼眸,他裳凌,瘦弱不堪的樣。
當時簡直不敢相信,自己那個溫優秀的兒,會生出這樣的兒子,後來了解了顧家才知道,顧縉過的是什麼日子,他不忍顧縉被顧非言那個糊塗蛋耽誤,才把他帶回府里來,跟榮瑄他們一起授學念書,練武識字,傳授道理。
「男兒當自強不是。」
一句笑嘻嘻的男兒當自強,讓長公主想到顧縉這一路的變化,良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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