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楊安！你太讓朕失了！”皇帝怒不可及，猛然走上前，一腳將他踹倒。

“朕是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，才一直保留永安候的名諱給你，也是給楊家一個面子。可你自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，屢次三番，不知悔改，今日朕絕不再姑息了！”

“陛下，陛下，微臣知錯了，這些銀子，微臣雙倍還回去。”楊安聽出皇帝有削爵的意思，連忙惶恐的用力磕頭，發出“咚咚”的脆響。

“雙倍？呵呵，事不過三，你以為朕還能容你再像幾年前一樣，用銀子了事嗎？恐怕就算將全部家產再次上繳國庫，也改不了你的臭病！”

皇帝瞇著眼睛，全散發出濃郁的龍威，讓人無法息。

“陛下，您就再給微臣一次改過的機會吧！”

“機會？是讓你再次有貪污軍餉的機會嗎？楊安，你已經不止一次，讓朕失了。”

“陛下，求您看在微臣父親的份兒上，就饒了微臣這一次吧！”楊安的額頭已經磕出了鮮，哀求的爬到皇帝腳邊，繼續磕頭。

霆安靜的站在一旁，輕嘆道：“永安候，你一錯在不知悔改，屢次將貪念放在軍餉上。二錯在娶了青樓子，卻還要大張旗鼓，鬧到全城皆知。如今，就算是陛下再如何念及與老侯爺的誼，此事也難以善了。”

“青樓子？尚書大人這是何意？我娶的是家嫡，你昔日的妹妹！就算你如今已不是家人，可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，又怎可說忘就忘，隨口毀人清白？”

“看來永安候還不知曉晴晴的過往啊。”

霆意味深長的揚起角，看得楊安一陣頭皮發麻，連磕頭求饒都忘了。

“霆，你來替朕寫圣旨吧。”

“是，陛下。”

皇帝捂著心頭，疲憊的坐在太師椅上，沉聲道：“永安候楊安，德行不配，今日起削去爵位，貶為守城兵。”

“不要啊，陛下，微臣真的知錯了！”

“將他拖下去，仗責三十，以儆效尤。”

“是！”

門外的侍衛走進，毫不留的將楊安拖了出去。

不多時，外面便響起痛苦的慘聲。

皇帝無奈搖頭，著太說道：“去傳柳院使宮，朕心絞痛的厲害。”

霆輕拍他的背后，將一杯暖茶遞上：“陛下，先喝口茶。”

“嗯。”

皇帝將向后靠去，揮了揮手，示意太監總管退下，低聲道：“霆，朕這幾日越發不好，時常會因心絞痛驚醒，恐怕哪天就會無法睜開眼了。”

“陛下，您康健，不會有事的。”

“朕的，朕很清楚。這些年，雖邊關戰事平息，可后宮朝堂卻不得安寧，朕早已心力瘁。”

霆蹙眉，沒有接話。

其實皇帝與他來說，就像伯樂，若沒有帝王的信任，也不會有他今天的地位。

哪怕是自己只見過幾次的父王母后，也沒有像皇帝這般信賴。

就算自己隨心所說，皇帝都能認真對待，仔細考量。

也正因為這份信任，讓他不止一次萌生出想要與柳落櫻在梁國定居的念頭。

反正他與親生父母的，也是淡薄的可憐。

“霆，替朕研磨。”

“是，陛下。”

緩了一會兒，皇帝的心痛緩解些許，艱難的起，走到桌案前，拿起圣旨黃布。他懸筆良久，才緩緩放下。

——朕垂目年老，未免日后帝位生變，特此寫下詔書。朕若歸天，由吾兒林海升繼位。

皇帝寫完詔，額頭已布滿汗水。

他虛弱的坐下，指了指頭頂的匾額：“霆，你將這份詔放在這里，再拿一份空的詔書，放進金鑾殿的匾額后。”

“是，陛下。”

霆鄭重的接過詔書，眼中五味雜陳。

縱觀古今，他是第一個親眼看著寫完詔，并親手放置的外臣，可想皇帝對其的信任。

“咳咳，卿啊，朕看你與柳院使的關系甚好，確定婚事了嗎？”

皇帝目視霆將詔書放好，隨口問了一句，見他輕輕點頭，笑道：“你與柳院使兩小無猜，青梅竹馬，也是一段佳話，可需要朕下旨給你們賜婚？”

“陛下，櫻兒不喜喧鬧，微臣許十里紅妝，都被拒絕了。”

“哦？那小丫頭還真是不同尋常啊！若不是與你投意合，朕絕對會將其許配給恒王，欽定未來的皇后。只可惜呀，這人是你，朕知曉恒王是無法獲得芳心的。”

話音剛落，外面傳來太監的通報聲：“陛下，柳院使來了。”

“哈哈，說曹，曹到。讓進來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柳落櫻氣息不穩，額上還帶著薄汗，走進書房后，先躬行禮：“參見陛下。”

“過來吧，朕心絞痛的厲害。”

“是。”

見柳落櫻給皇帝號脈，霆不著痕跡的將空詔書放進袖口，躬道：“微臣出去看一下永安候。”

“他以后不再是永安候了。”

皇帝閉上眼睛，揮手示意他出去。

院外，楊安在第二十個板子時，就已痛得暈死過去。

霆走過去，用手指在他鼻尖下探，見還有呼吸，冷聲吩咐道：“澆盆冷水，三十板子，已是陛下寬容，一下也不能。”

“是，尚書大人。”

“嗯。”

他背著手，在皇宮如無人之境，就算是遇到林軍，也沒人敢手阻攔，皆是畢恭畢敬的鞠躬行禮。

“本白天上朝時，丟了一塊玉佩，得陛下準許，可進去金鑾殿尋找。”

“尚書大人請進。”

只要是霆說的，侍衛們不會有任何質疑，將金鑾殿的大門推開，讓他進。

一個時辰后，霆回到書房，柳落櫻已將藥方開好，命管事太監去煎藥。

“這些藥，每日三次，飯前服用。陛下平日喜歡喝茶，這些藥可加進去，一起熬煮，不會影響口。”

“是，柳院使。”

“陛下，今日太晚，明日一早，微臣來給您施針。”

“嗯，有柳院使在，朕就心安了。”

皇帝點了點頭，似想到了什麼，又沉聲問道：“最近皇后的如何？”

“回陛下的話，皇后失眠心悸，不愿吃飯，日漸消瘦。原本微臣是要每日去問診的，可皇后閉門不見，已有多日。”

“呵，這是在與朕慪氣呢。也罷，夫妻一場，也不好太過冷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