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還在，好似方才還有人在著的臉龐。

這也是夢嗎？

隨著風的吹，窗戶發出劈啪被打的聲音，雨水是從大開的窗戶中吹進來的。

顧明珠深深舒出一口氣，平複了下心，隨後才起去關窗戶。當赤腳踏在地上，發覺地麵漉漉的一片。

油燈朦朧照耀下，可以看到的床前一大攤的水漬。

好似方才有人頓足在這裏許久。

“……是青竹嗎？”顧明珠喃喃，扶住額頭，若不然也不會有人走到房間裏。沒有多想，走過去關上了門窗，屋子裏恢複寂靜，思緒才回來了一些。

夢裏的場景還是讓抖。

好似會有極其不好的事發生。

顧明珠走過去，倒了一杯茶水，茶水已然變得冰冷。一口喝下去，生冷的水刺激的眉頭一皺，胃部痛。

……

院子裏突然躁起來，許多人來來往往。

“外麵怎麽這麽？”顧明珠注意到這個況，披上外，撐著油紙傘就走了出去。

黑暗中閃電劃過，照亮幾個人麵嚴肅的臉。

“發生了何事？”

顧明珠開口問道，這些人是喬子期兩日前派過去的人，心裏不安，所以讓喬子期派人去找裴瑯，若是發生了什麽事故也能助他一臂之力，沒想到這麽快就返回來了。

“小姐。”侍衛的表很是凝重。

顧明珠看到侍衛上漉漉一片，看樣子是趕的著急，不顧狂風暴雨連夜趕路回來的。

“小姐……”侍衛張了張口，言又止，不知該不該把話說出來。

“你們不是趕往徐州了，徐州路途遙遠，即便是日夜趕路也……”顧明珠越說越覺得心驚，眼皮直跳。死死的握著傘柄，指節慘白起來。

他們會急忙趕回來，定然是出事了。

“……”顧明珠的話語戛然而止，怔怔的看著麵前的人。

四周雨水砸落的聲音巨大，時不時的天空劃過慘白的雷電，轟隆一聲，發出震耳聾的聲音。

“小姐我們打探到，前些日子山賊屠戮一批員。”

“那些員……正是東廠的人。”侍衛糾結片刻，最後還是實話實說出來。

顧明珠耳邊嗡響，腦海裏空白一片，怎麽可能……怎麽可能！正如猜想，還未徐州半途中就出事了。

“人呢？”顧明珠咬著牙，靜靜地開口問道。

“……這……”

侍衛們麵麵相覷，最後搖了搖頭，“無一人存活，被屠戮的首扔到山頭下，恰巧大雨山落，把全部都給掩蓋住。”

不可能。

不可能的……

顧明珠搖頭不敢置信，裴瑯怎麽會被區區山賊給殺死？

的子一晃，連連向後退去，恰巧走過來的青竹急忙過去攙扶住顧明珠，“小姐！小姐……”

油紙傘掉落到地上，冰冷雨水直接洗刷過顧明珠的。

“小姐！”青竹大吃一驚，急忙撿起傘想要給顧明珠撐上，“小姐，小心著涼！”

顧明珠怔怔的著麵前的侍衛，冷聲道：“你們確定那是東廠的人？你們確定那其中有裴瑯？”

“屬下已經派了人清理泥石。”侍衛開口道，他此次前來是為了把急況告知給眾人。

————

廳堂裏，一片寂靜。

顧明珠麵慘白，本以為會急躁，但意外的非常平靜。沉黑的眼底不知道在想著什麽，沉默不語。

“找，盡快把首都拉出來，一一確認。”

“是！”侍衛應了一聲，連忙向外趕去。

喬子期用了所有人去清除泥石，挖出被埋在下麵的首。

“明珠……”他了，想說些什麽，不過安的話到了邊，看到顧明珠背影直的影，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。

顧明珠聰慧，自然知道現在是什麽況。

喬子期轉過臉，看向青竹，低聲吩咐道：“帶去梳洗下，剛淋了雨，有可能會染風寒。”

“奴婢知道了。”青竹點頭，急忙過去準備。

喬子期看著顧明珠麵無表的臉，深深的歎了口氣，他走到顧明珠麵前，一手上的肩膀。

“不要著慌，我已經派了人前去，很快能辨認出那些首。”

“恩。”顧明珠淡淡的應道，從臉上看不出悲傷著急的神，“他不會有事的。”

他答應過，一定會安然無恙的回來。

陪賞梅，陪看盡京城繁華。

又怎麽可能被區區山賊給害死呢，如果是他的話，定會有法子逃出生天！現在會暗藏在其他地方也說不定。

“得盡快找到他，一連下了幾天雨，天冰冷，他會熬不住的……”顧明珠開口道，暗暗握拳頭，“若是讓三皇子知道了此事，就會追加派去人馬，到時候他將更是危險……”

顧明珠從來沒覺得裴瑯會死。

在的意識裏，他不會有事。

……

顧明珠從來沒覺得一天的時日會這麽漫長，從日出，到日落。

白白蒙蒙的天空，難得沒有下雨，院子裏樹木油綠，花朵綻放開來，香味混合著泥土的味道撲鼻而來。

的視線直勾勾的著外麵，等待著一個人的影。

青竹在不遠了一會兒，歎了一口氣，走過來。

“小姐，這是您吃的蓮子粥，蓮子是今日從池子裏剛摘下來的，新鮮著呢！”

顧明珠已經在這裏坐了一天，一不，甚至是一句話都沒有。青竹看著擔憂，熬了一碗蓮子粥過來。

“……”顧明珠沒有回答。

“小姐……”青竹喊了一聲。

顧明珠的眼珠子轉了轉，這才有了反應，低頭看著蓮子粥，“放糖了嗎？”

“放了冰糖和百合，是小姐喜歡的甜粥呢，快嚐嚐看吧。”青竹急忙把碗端到顧明珠麵前，顧明珠端著碗，拿起勺子淺嚐了一口。

味道是甜的，不過卻一點都不出來。

“他倒是不喜歡甜的呢……”顧明珠喃喃道，裴瑯從來不這些，當時在梅園裏把椰糖塞他的口中時，他擰眉頭，出尤為不喜的神。

青竹見顧明珠吃下去了，不由得在一旁開口道：“裴大人不會有事的，奴婢從未見過像裴大人一樣聰慧的人呢……大人定會安然無恙！”

“恩，是啊。”

顧明珠淡聲回答，吃了幾口之後索然無味，又是怔怔的看向不遠。

……

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，喬府上下都在焦躁的等待著消息，喬子期已經派去了所有人馬去清除泥石，不過泥石流下的麵積太寬廣，下人們不眠不休的清除，也沒有把此地清理完。

顧明珠沉默寡言了許多，每日正常用膳，不過麵還是眼可見的消瘦下去，臉蒼白，看著讓人心疼。

青竹寬過幾次，到之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等到第七日，終於有個侍衛回來稟報。

“首已經全部挖出來了！”他開口道。

顧明珠不顧一切的走過去，看著他，“已經確認了份了？”

“是。”

侍衛點頭，隨後深深的低下頭，“經過確認，東廠派去的二十人全部覆滅，上有著猙獰刀傷，是山賊下的手。”

“……”顧明珠肩膀發，等了七日，等回來的卻是晴天霹靂的消息。

“明珠。”喬子期怕顧明珠承不住，擔憂的看向。

“你確認清楚了？裏麵可有督公裴瑯的首？”喬子期追問。

侍衛嚴肅的點頭了點頭，“是，已經確認！”

話語傳來的瞬間，顧明珠心頭一，不過氣來。的心髒砰砰直跳，眼前視野都變得模糊不清。

“還有，這是……那人手上握著的東西。”侍衛從腰間拿出一個髒兮兮的荷包，荷包上沾染泥土，已經看不出原本的。

顧明珠瞳孔一，怔怔的看著荷包。

荷包算不上致，那糙的針線，就算擺出去都不會有人買。

但這是一針一線親手繡製出來的……

是送給裴瑯的東西！

顧明珠一步步走過去，抖著出手拿過荷包，細細的著荷包，“裴瑯……”

“他怎麽能……”

這個荷包他是隨帶著的，絕不會掉落在其他地方。

他死了。

那個首真的是他。

無論怎麽去否定這一切，手中的荷包都在殘酷的提醒，裴瑯死了。死在山賊的手下，同時被埋葬在泥石下……

跟前世的結局一模一樣。

“明珠，這可能不是督公的首，繼續讓人探查，說不定能查出來些什麽……”喬子期急忙開口，顧明珠重重義，若是讓知道裴瑯死，對來說該是多大的打擊。已經不眠不休等了七日，臉已經消瘦了一半……若這次打擊過大……

“明珠……”

“大哥。”

顧明珠死死的握住荷包，把它皺，即便荷包上沾染著塵土，也沒有放開。

上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去一樣，心中空空的，不是撕心裂肺的哭喊，而是生生挖去了的心。

“他死了，我早應該想起來的！正是我因為我想起來晚了，他才會死……”

顧明珠心裏絞痛，不過氣來，“我早應該想到的，我早應該告訴他……他會死於非命……”

顧明珠喃喃道，搖著頭，臉上一點都沒有。

的眼中滿是悔恨。

沉黑的眼逐漸變得空起來。

“明珠……”喬子期聽不懂顧明珠在說些什麽，不過此刻脆弱，一下都能崩碎。

顧明珠連連後退，最後眼前一黑，直接昏厥過去。

“明珠！”

“小姐！”廳堂裏所有人驚呼出聲，喬子期快速上前一步，抱住顧明珠。

“快，快請鬼醫來！明珠……”

……

閨房裏，苦的藥味彌漫開來，無比寂靜。

所有人都退去，在外麵守候著，鬼醫吩咐了顧明珠此刻緒不穩定，而且子虛弱，若是再消瘦下去，恐怕會有危險。

“那小子……真是作孽！”

“明珠看重他，甚至為了他能豁出去做任何事，沒想到那小子卻死了！這讓如何承？”鬼醫甩著袖，眉頭擰。

喬子期沉默，他不知道該怎麽勸說。

顧明珠睜開了眼，眼神空，聽著外麵清晰的話，才反應過來。是了，裴瑯死了……

他的首還握著送給他的荷包。

淚水落。

空的眼，怔怔的看著床帳。

“為何……”

明明說好的，他會回來。

他此次前去隻是理一件簡單的事，為何……把命都給丟在那裏了呢。

“裴瑯……”

每次暗暗念著這兩個字，顧明珠都心如針紮，疼痛的不過氣來。

裴瑯……

裴瑯，你怎能忍心丟下我一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