壽王拿下徐州后，揚州立馬表了忠心，順安帝這個本就搖搖墜的名頭徹底碎。

壽王當然知道順王是被挾持的傀儡，但當皇帝的，哪個不介意自己的兄弟也坐過那個位置？是以順王被羈押回京后，就被幽在順王府里，只留兩個奴仆，不讓順王出來，也不讓別人探視。

那天見過鄒元霸后，許澄寧就一直惦記著來看順王，秦弗打過招呼，因此許澄寧順順利利地進去了。

順王被關在一間屋子里，門窗被鐵條封住了，他出不來，鐵條里邊放著幾個碗碟，里面還有已經發餿的飯菜。

這不過是一間奢華一點的牢房罷了。

就順王那屁長釘的子，不待得發瘋才怪。

許澄寧瞅了瞅，只見里面散一地的東西，正中的羅漢榻擺歪了，上面躺著一個影，屈著，左架在右膝蓋上，左腳銷魂地轉來轉去。

許澄寧敲了敲鐵，喊道：“順王！”

那個影翻起，頭發微微蓬的腦袋轉過來，眼睛亮得發。

“許澄寧！”

順王瞬間彈過來，著鐵條恨不得鉆出來。

“許澄寧！本王就知道你會來看我的！……哎呀，原來你這麼漂亮啊！以前怎麼沒發現呢？”

許澄寧道：“你當然沒發現了，就你那奇奇怪怪的眼，看狗都覺得比看姑娘俊。”

順王嘿嘿嘿地過來，鐵條把他臉上的勒出了兩道。

許澄寧打開食盒，把里面幾道菜和幾個零給順王塞進去。

“紅燒？好好好，這個我好久沒吃啦！許澄寧，還是你夠義氣，你明兒能不能再給我送好吃的呀？”

許澄寧看了兩眼門口的剩菜：“不是有人給你送飯嗎？”

“那算什麼飯菜，難吃死了！”順王狠狠地咬了一口，里嘟嘟囔囔的，“要不是本王得慌，噎都噎不下去！”

小良子和小李子道：“謝小姐你是不知道，外面送來的飯菜不是冷的就是餿的，王爺是真的吃不下去啊。”

看得出來，小李子現在瘦得都快像以前的小良子一樣了。

捧高踩低，到哪都有啊。

順王填了填肚子，又開始拽著許澄寧的袖子哭訴。

“許澄寧，本王想出去玩！不想待在這里，你幫我想想辦法吧，我快要悶死了啦！”

他開始癱坐在地上撲騰雙手和雙腳。

許澄寧塞給他兩個魯班鎖，沒等順王開口，就截住了他的話：“停！我知道你想說什麼，狗是不能給你帶進來的，你都出不來，里面臟了臭了怎麼洗干凈？你想住在狗窩里面嗎？”

順王噘起的能掛倆油罐。

“那你能不能幫我想辦法，讓我出去嘛。”順王扭來扭去，要不是隔著一道鐵門，許澄寧覺得順王都要蹭過來撒了，“我想出去玩啦，我不想被關在這里。他們說是王兄要關我的，可沒告訴我王兄為什麼要關我。”

許澄寧提醒道：“要改口皇兄。”

“哦。”

許澄寧道：“你先乖乖待著吧，安分點，我想想辦法。”

“嗯，許澄寧，還是你最好。”

離開順王府前，許澄寧先去見了負責給順王送飯的宮人，那人正愜意地躺在院子里睡懶覺，見到許澄寧，慌慌張張地爬起來。

許澄寧看了眼他手邊的小酒和花生：“吃得不錯啊，看來廚房也不缺食材，沒有窮到要吃餿飯的地步吧？”

宮人瑟瑟發抖，不敢回話。

“我太子囑托，來看看順王吃得好不好，睡得香不香，順王卻告訴我，他吃不好，晚上得睡不著，你說，我該不該告訴太子殿下呢？”

宮人連連磕頭：“奴才該死！奴才該死！奴才再也不敢了！”

“長記就好，以后我還來的，你可別讓我又聽到順王告狀啊。”

這位許狀元可是明察秋毫，會查案的，宮人心虛得很，哪里敢出幺蛾子，連忙保證好好伺候順王。

許澄寧這才離開，接了彤星回公府。

在公府門口又遇見了秦弗。

許澄寧高高興興地牽著他進門，問他怎麼突然來了。

秦弗是來報信的。

京城陷落之后，好些個員被殘忍殺害，現在朝中人才缺，有不空缺的位。

科舉選拔人才費時費力，最快也得明年了，因此朝中商議舉行一場文考，點出五府二十四州，除罪民之外，不論男，但凡是有才學傍、一技之長者都可自由參考，也可以考。

考試容與科舉比寫文章不同，重在實務，由六部九寺二十四司自行出題，分九門考試，按名次高低與長分配職。

“你想參加，也可以參加，你的位不會變。”

許澄寧趴在石桌上枕著自己的手，歪頭看著他。

“是不是因為雖然我已經被授了，但朝里還是對子當不以為然，所以你想讓我再進翰林院之前，先把所有的質疑打消掉，讓我仕途順暢、直上青云、升發財？”

秦弗著的后頸：“怎麼樣？要嗎？”

許澄寧著放在石桌上的袍：“我要是去考了，其他人最多只能考到第二名哦，我可從來沒考過第二名。”

“騎呢？”

“騎也沒有，我騎考不到第二名。”

說完就哈哈笑了。

秦弗眸縱容：“第一就第一，考吧。”

“行，考就考。”許澄寧撲進他懷里，“考完我們去吃東西呀。”

這一次考試很是盛大，新皇登基的第一次人才選拔，不是舉人也能考，不是男子也能考，雖然籌備時間短，但與考之人如過江之鯽，不輸春闈多。

韓清元和韓清悅都報名了，連那位大名鼎鼎的珠璣公子余泊暉，他也要考試。

“要不要我讓一讓？”余泊暉從容而自信地問秦弗。

他大秦弗幾歲，但兩人從小就是朋友，哪怕秦弗當了太子，對話依然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。

秦弗微微揚起角，搖頭：“不用讓，你考不過。”

“哦？”

余泊暉驚訝于他如此篤定，但他對自己很有信心，并不覺會輸給許澄寧。

考生進場，兩天后就出來了，又過了一天，各門的前一百名名單就張了出來。

龍虎墻前滿了人，擁擁，每個人都長脖子、睜大眼睛，一張榜一張榜地看過去。

九門考試，每一門的榜首都是同一個名字：

謝澄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