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偃月很快將目從蕭白雪的上移開，直截了當地開了口：「蕭堂主，我是不是可以走了？」

蕭白雪道：「非常抱歉，我這就送姑娘回去。」

林偃月聽對方語氣誠懇，便也沒有再多言，道：「好。」

蕭白雪問道：「不知姑娘家住何？」

林偃月本已漠然了神，聽到蕭白雪的這句話，角突然添了一個十分愉快的笑容，慢悠悠地道：「煙花巷。」

林偃月將目落在蕭白雪臉上，果然見對方的神有瞬間的凝固，但很快又恢復如常。

林偃月微笑著收回目，只覺得愈加發冷，於是輕輕抱住手臂。

馬車有片刻的寂靜，然後林偃月聽見料發出的細微聲響，很快那件尚帶著主人溫的狐裘披風已經披在了的上，修長十指為將領攏好，然後將領口的帶子打了一個結。

披風上淡淡檀香氣味，淡雅而幽遠，領上一圈白狐遮住了小半張臉，溫暖的，讓林偃月頓時有種安適得想要睡著的覺。

林偃月用手撐著車壁想要起往外走，凍得發僵的卻不配合，剛起就不由得手臂一晃，直直地往前栽去。

瞬間的天旋地轉，然後林偃月便覺有一隻手臂攬上了的腰，及時將扶住了。

蕭白雪的語氣帶了焦急和關切：「你怎麼了？」

被第一次見面的男子這樣攬著腰，饒是林偃月素來淡定，也不有些尷尬，於是只淡淡地道了聲「沒事」。

林偃月想要重新站起，但腳下本就沒有站穩，剛了一下，立刻再次跌了下去，直直撲進了蕭白雪的懷中，然後兩個人一起跌到了座位上，連馬車都跟著晃了一下。

跌下去的瞬間，林偃月本能地想要抓住什麼穩住，待回過神來時，才發現自己環住了蕭白雪的腰，手則抓住了蕭白雪背後的衫。林偃月忙收回手，打算坐起來，卻發現整個人都伏在蕭白雪懷裏，也不是，不也不是。

林偃月的僵住，臉卻已經瞬間沉了下來，如同打上了一層薄霜，連目都變得冰冷起來。剛剛才說自己是煙花巷的人，此刻就這般「投懷送抱」，倒好像真是青樓子慣用的手段，故意要勾引蕭白雪似的。況且，此刻車中只有和蕭白雪兩人，弄出這麼大的靜，也不知車外的人要如何揣測。

蕭白雪的神也有幾分尷尬，但在看到林偃月臉沉下去的瞬間就已經恢復如常，扶林偃月重新坐回去，平靜地道：「我送姑娘回去吧。」

因為方才發生的一幕，林偃月只想立刻離開，但又想起來方才那個年說出的「檐下的白梅」，心想或許路上可以問出點什麼，便點了一下頭。

蕭白雪走出車外，很快又和方才的年一起走了進來，馬車掉了個頭，開始向西洲城的方向駛去。

馬車很大，坐三個人也很寬敞，但三人似乎各有心事，都只是沉默地坐著，誰也沒有說話。

過了一會，林偃月也不管車異樣的氣氛，盯著那年問道：「你知道什麼，對不對？」

年抬起頭來，聲音不似之前的輕快，有些不耐煩地道：「什麼知道什麼？」

林偃月皺眉，又問了一句：「你究竟是誰？」

年愈加不耐煩起來：「告訴你也無妨，我是桑白及。」

蕭白雪是長桑谷的人，這年又姓桑，按照年紀推算，多半就是長桑谷的谷主了。

林偃月突然忍不住自嘲，或許是因為昨日見到喬貫華，於是又想起了那些往事的原因，突然就敏起來。梅花本是一種很常見的植，況且長桑谷素來不涉江湖紛爭，長桑谷的谷主也幾乎從不出長桑谷，這是南疆人盡皆知的事，何況桑白及又這般年輕，九年前還只是個孩子，又能知道什麼呢？

林偃月臉上有失的神，什麼都沒有再說，閉上眼靠在了車壁上。雖然裹在蕭白雪的披風裏，林偃月還是忍不住覺得全發冷，冰冷的寒風似乎正從車窗的隙涌過來，只覺得麻木，牙齒都開始打。

過了片刻，林偃月突然覺得手腕被旁的蕭白雪隔著袖握住了，然後便有一暖流從那握住自己的掌心傳來，慢慢流遍全，林偃月只覺得溫暖而熨帖，漸漸便有些睡意朦朧起來，心想蕭白雪對一個陌生人都能這般微，倒真是當得起「清聖」之名。

馬車往前走了一段路，林偃月突然聽到車外的樹林間傳來沙沙聲，時輕時緩、詭異飄忽。隨後，踩碎積雪的聲音此起彼伏，想是馬車已經被一群人圍在了中間。接著便是利破空的聲音，正從四面八方向馬車激而來。

林偃月中了迷香力盡失，不有些擔憂，卻突然覺被蕭白雪的手臂環住了腰，眼前的景瞬間變換，剎那之後就已經被蕭白雪打橫抱到了馬車外。

無數墨綠的影在樹林中散佈開去，麻麻的一片，只怕有上百人，手中一樣的彎刀閃耀著攝人的寒。林偃月在西洲城見過那服和彎刀很多次，立刻知道是碧霄宮的人。

如今，南疆江湖大小幫派林立，以西洲城為界，北方被千音閣控制，西洲城及其以南則是碧霄宮的勢力範圍。只是，碧霄宮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？

剎那之間，四周刀再起。林偃月心想，等一下必定是滿地首泊，不忍不住皺了眉。自從九年前顧檐梅死去的那一夜，林偃月便開始害怕鮮那種溫熱的和淡淡的腥氣。

林偃月被蕭白雪抱著，只覺得驟然一輕，幾乎看不清周圍的景，也聽不清耳邊的聲音。直到片刻之後蕭白雪停下，林偃月才看到，那些墨綠的影似乎還和方才一般停留在原地，只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茫然的神，而原本拿在手中的彎刀，已經麻麻在了四周的樹榦上。

林偃月見此景，不在心中到一恐懼，蕭白雪的武功，究竟高到了何種地步？碧霄宮既然能統領一方武林，這些襲擊他們的人也自非平庸之輩，卻不想蕭白雪竟然在雙手抱著的況下，以一人之力瞬間制住上百人，還繳了所有人的武。

林偃月的目從那些釘樹榦的彎刀上掃過，只見刀鋒雪亮乾淨，不見一腥，心中突然微微一，蕭白雪竟然像是已經知道了方才心中所想一般。

片刻之後，那些碧霄宮弟子像是突然力一樣，紛紛狼狽地跪跌到地上，待回過神來，這才面驚恐駭然之，迅速集結著向後撤退，很快消失在了樹林間。

蕭白雪正要抱著林偃月走回馬車裏，四周突然傳來模糊的風聲，簌簌颯颯，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，卻又似乎是在耳畔響起。很快，便出現了像方才一般的形，一群人由遠及近，迅速向他們所在的方向飛掠而來。

林偃月勾了勾角，心道這個上午還真是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