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前位置: 星雲小說 武俠仙俠 梅間雪 正文_第二十六章 洞房花燭(1)

《梅間雪》正文_第二十六章 洞房花燭(1)

林偃月一直看著蕭白雪和桑白及,待二人的影漸行漸遠,走到紅毯的盡頭,消失在了往下的臺階,林偃月這才收回目,慢慢閉上了眼睛,再睜開來時,眸中的水已經消失了,只剩下往日的平靜漠然。

謝凌風也和林偃月一樣看著那兩個離去的影,眼眸微微瞇起,邊僅剩一勉強維持的弧度。

不速之客離開,婚禮照常進行。賓客們興緻,因為看到了遠比一場華麗婚禮更好看的一幕,但是婚禮的主角卻明顯變得心不在焉起來。

謝凌風本來要說那一段意的誓言,但是此時,他已經決定將那些話都忘記,因為他知道,如果說出來,只會變今日最大的笑話。後面的儀式,謝凌風也沒有了像之前一樣不守規矩的舉,禮如何說便如何做,彷彿只是牽線的木偶。

行過拜之禮,二人手執同心結到新房中,撒帳合巹,一一完。眾人本想鬧一鬧新房,但見二人神,俱都不敢造次,謝凌風一個眼神,禮已將眾人都請了出去。

新房裏只剩下了謝凌風和林偃月二人時,謝凌風這才開口:「桑白及不可能是顧檐梅。顧檐梅已經死了。」

林偃月聽到謝凌風篤定的語氣,抖了一下,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就已經介面道:「你怎麼知道?」

謝凌風聽林偃月驟然激的語氣,便也失了平日裏的耐,道:「難道年紀也可以倒退嗎?九年過去了,顧檐梅怎麼可能那麼年輕?」

林偃月幾乎是口而出:「他是顧檐梅,怎麼就不可能?」

南柯可以讓顧檐梅獨步天下,或許也可以讓顧檐梅不死,甚至可以讓顧檐梅保持當年的年紀。但是,這些話沒有辦法對謝凌風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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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凌風本就因為之前婚禮上的事緒不好,在聽到這句話時,心裏頓時躥上來一怒氣。從小到大,林偃月對顧檐梅都有著莫名的崇拜,似乎在看來,任何事顧檐梅都可以做到。顧檐梅年長他們幾歲,比他們優秀也是自然,只是每到這種時候,謝凌風總會覺得瞬間被憤懣和不甘堵滿腔,連呼吸都似乎變得艱難起來。

謝凌風扳過林偃月的,強迫看著自己,他的目看進的眼睛裏,一字一頓地道:「偃月,是我親手將他的白骨葬了,葬在松風崖下的萬丈深淵裏。」

林偃月的猛地抖了一下,手抓住謝凌風的襟,雙眼睜大,聲音抖,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:「謝凌風,你還是不是人?你已經殺了他,連他的骨都不肯放過嗎?他是你的親表兄!你們一起生活了十年!」

謝凌風一言不發,就那樣任由林偃月抓著自己的襟。只提想起顧檐梅,林偃月原本泰山崩於眼前都不會容的冷漠,就會在瞬間分崩離析,要麼是句句傷人的言語刻薄,要麼是不堪一擊的悲傷脆弱,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。

林偃月突然冷笑了一聲,道:「對了,我想起來了,那天死了那麼多人,就憑一白骨,你怎麼知道那白骨就是檐梅?或許,他已經從那場大火里逃出去了也未可知。」

謝凌風低頭看著林偃月,緩聲道:「那白骨,手裏握著『含』。」

「含」是顧檐梅的劍。對於一個練劍的人來說,劍就是生命。劍不離,至死不棄。況且,那把含劍是顧家祖傳的名劍,顧檐梅絕對不可能將劍留下獨自逃生。

林偃月終於慢慢鬆開了謝凌風的襟,眸中泛起一層朦朧的水霧,方才冷漠憤恨的神漸漸轉為凄涼無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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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偃月素來堅強,極出這樣的一面,謝凌風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,瞬間有些微的發疼。謝凌風嘆了口氣,語氣終於了下來:「偃月,不用騙你自己了。僅憑浮舟並不能說明什麼,浮舟未必沒有其他傳人。」

林偃月看著謝凌風,沒有說話。

謝凌風道:「我聽父親說,姨父生前經營著一個鏢局,收了一些弟子。姨父對自創的這門輕功十分滿意,說不定曾經傳給了自己的弟子,那之後桑白及因為某些機緣學會了浮舟,也未可知。偃月,浮舟的事我會去調查,但是我只知道一件事,桑白及絕對不可能是顧檐梅。」

林偃月垂了眸不再去看謝凌風,雙眼朦朧,邊慢慢出一個凄涼無比的笑容,已經陷了自己的思緒中。檐梅,如果你真的還活著,是不是會恨不得來毀了這場婚禮?

謝凌風看著林偃月的神,突然意識到,林偃月其實並不希他揭穿這一切,什麼都知道,什麼都明白,只不過因為桑白及的出現,的心裏突然生出了一點渺茫的希,彷彿是跌深淵的人攀住一,想要自欺欺人地讓自己相信顧檐梅沒有死。

謝凌風想起來,此刻外面還有無數賓客在等著,他們必須出去給大家敬酒,將整個婚禮完。謝凌風正要開口,見林偃月的神慘然,知道早已無心婚禮的事,只能將邊的話咽了下去。

謝凌風輕輕舒出一口氣,似乎是想舒出那些回憶突然在心裏翻攪出來的霾,這才向新房外走去。

謝凌風重新走回新房的時候,就看到林偃月和方才一樣,穿著艷紅的嫁,靜靜地坐在床沿上。

方才他出去后,立刻被大家一杯杯地灌酒,但他始終面帶微笑,有人來敬酒,他便來者不拒,最後還是喬貫華幫他擋下了眾人,然後推著他出了大廳,讓他早點回新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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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凌風扶著柱子站了站,只能向新房的方向走,那段路其實不短,卻覺得很快就走到了。新郎一般都只會嫌去新房的路太長,可他卻嫌路太短,他還沒有準備好要怎樣去面對林偃月。所以,他才想讓自己喝醉,人喝醉了事就會簡單得多,隨著心意去做就好,不用思考太多,也不用掩藏太多。

既然到了,謝凌風也就只能走進去。

房間里掛著紅綢,紅燭高照,照出一個被紅暈包裹的世界。那一刻,謝凌風幾乎覺得自己不是在現實中,而是在夢裏。

這九年來,謝凌風曾經無數次做同樣的一個夢。

夢裏滿堂艷紅,林偃月坐在層層圓花門的盡頭,嫁如火,邊的笑容在燭里明滅不定。他一步步向走去,走到近前,他發現沒有笑,沒有表的臉,沒有神採的眸,像是泥塑的人偶。他出手,覺得自己是要去的臉,回過神來時,已經將一柄劍釘的右肩。劍鋒刺進的聲音,在空的室顯得格外清晰。的肩頭滲出來,一層層染終於抬起頭來,眸中淚盈盈,邊笑容凄婉,輕輕地喚了一聲:「檐梅。」

那個夢境是困住謝凌風的魔魘,九年來他無數次從那個夢裏驚醒,醒來時一個人坐在床上,只覺得隔著夢境都能聞到自己手心裏的腥味,而林偃月最後說出的那兩個字在耳邊久久都不能散去。

現實中,林偃月的臉上也沒有什麼表,但沒有夢中那般冰冷,只是沉靜,只是淡然,角有似有若無的弧度,讓謝凌風難以分辨的心

謝凌風走過去時,林偃月的目微微,卻並沒有看他。

謝凌風坐在林偃月的邊,突然聽到自己的心跳,竟然像回到了十五六歲一般,不知道要如何開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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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凌風很開心,他等了這麼多年,終於可以娶,雖然比原本的計劃晚了太多年,雖然那些想要看著他們幸福下去的人已經不在了,但終歸還是個圓滿的結局。

他想,那些刻在心底里的傷痕,終會隨著時間被打磨得淺淡,他們還有長長久久的餘生,他會將護在手心裏,再不讓一點點傷害。

謝凌風這樣想著,已經握住了林偃月放在面前的手,冰涼的,指骨分明。從前也瘦,但還是有的,兩頰微微鼓起來,笑起來又甜又可,如今卻像是只剩下了一副纖弱的骨架,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散一般。

謝凌風見林偃月任由自己握著手,沒有顯出抗拒的神,終於鼓起勇氣,喚出了的名字:「偃月。」簡簡單單的兩個字,已經他幸福到不能言語。

謝凌風看林偃月微微垂著眸,睫輕輕閃了一下,他像是了莫大的鼓舞,輕輕地手將扳過來面對自己,再了一聲的名字:「偃月。」

林偃月終於抬起頭,很慢很慢地,雙眸中帶了茫然迷離,謝凌風怔了一怔,剎那間中湧起滿腔,只想輕輕吻上那雙輕抿的瓣。

但就在謝凌風俯下臉想要吻林偃月的時候,便見邊突然綻開一個弧度,像漣漪一般層層擴散開來,終一個艷麗嫵到極致的笑意。

謝凌風愣住,如此鋒利而人的麗,不是他記憶里的林偃月。記憶里的那個孩,的笑容永遠像月一樣,晶瑩清,熨而不張揚。

謝凌風很快給了自己答案——因為他在林偃月的生命里缺席太久,錯過了年的長。

人在心好的時候,總是願意將一切都往好的方面想,因而謝凌風並不覺得失落。他想,他喜歡的是這個人,和什麼樣子並沒有關係,從此以後,每一天他都可以發現一些新的變化,比如喜歡喝的茶,喜歡熏的香,比如笑起來的眉眼,發獃時的樣子。

但是,就在謝凌風愣神的時候,林偃月突然收了笑容。

謝凌風還不能適應林偃月的喜怒無常,正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,就見林偃月出手來,然後起站在了他的面前。

林偃月的目落在謝凌風的臉上,涼涼的沒有溫度,一雙指尖卻住系起腰帶的韜,慢慢解了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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