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蕓放下手中的賬冊,回頭盯著謝奕。
他穿著一襲玄錦緞的儒衫,漆黑如墨的髮垂下來,一雙桃花眼在燈下熠熠生波,當真俊的驚人,舉止間帶著優容的氣度。
只是,再好的皮相,裏子也是塞滿了稻草。
再一次懷疑的問自己,真的餘生要和這樣的腦殘共度嗎?
「你,你盯著我看什麼?」
謝奕被陳蕓看的心裏發慌,他放下手裏的桂圓湯,不自在的著臉問。
「看什麼?看你是不是腦子有坑啊!有病儘早治。你說什麼,還要我給你,照顧明月?一個奴才丫頭,也配?你還敢把這話說出來?」
陳蕓要不是教養了得,覺得自己真的要當面啐他一口了。
聽著陳蕓的話,謝奕震驚的眼睛都瞪大了,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他見過的人,不論母親,大嫂,還是大姐,在他面前都是賢惠大方,溫文知禮的。
所以在他印象里,作為正房嫡妻的,都應該大度賢惠,丈夫之所,打理家務,照顧小妾孩子。
而他邊的婢侍妾,明月樓的紅知己們,亦或是其他的貴族千金,在他面前也都無不是舉止嫻雅,含帶怯的。
可是,今晚,他的新婚妻子,竟然在他面前說出那樣俗無禮的話,他簡直驚呆了,不敢相信那是侯府過貴族教養的小姐。
「你憑什麼覺得,你可以開開心心的睡小妾,我就得乖乖忍著,還得替你管家?你是有多大臉?本來至我覺得自己可以撐到新婚過完才翻臉的,但是你完全不給我這個機會啊。」
說起來,陳蕓覺得自己真的很不容易啊。本來再三的給自己心理建設,勸自己熬一下,忍一忍,好歹過完新婚的這一個月。
但是,謝二真的特麼是個智障啊,凈惹生氣了,完全忍不了。
「現在呢,咱們就索把話明明白白的說清楚。娶了我,也算你倒霉了。不管咱們兩個夫妻關係相的怎麼樣,你都得給我管住了下半的那點零碎。睡小妾是不用想了,那個明月若是老實獃著還好,不老實,敢我不整死們就算我輸!」
「你這個毒婦!」
謝奕終於反應過來了,回過神后他氣的臉發青,特別是聽到陳氏說話魯,還不讓他睡別的人,還想要整死明月,怒火直衝腦門而去,指著陳蕓的手指都開始抖起來。
「渣男也就配毒婦了,不然你還想禍害其他好人家的姑娘?」
冷笑一聲,陳蕓嘲諷的說道。
「我……我要休了你!應平侯府怎麼會教出你這樣心腸歹毒不知廉恥的人!」
一時之間,謝奕還是不能相信,自己前半生各方面都春風得意,怎麼就娶了這麼個毒婦回來。他第一個念頭,就是不願意和陳氏過下去了。
「你罵誰呢?我怎麼心腸歹毒,不知廉恥了?」
聽著謝奕罵自己的話,陳蕓的火氣也上來了,不讓他睡小妾就心腸歹毒麼。
不知廉恥?
謝奕睡遍了邊有姿的丫頭,都親了還想著他的妾,才是更不要臉好麼,那好,也不必手下留了。
劈手直接揪住了謝奕的長發,膝下一個巧勁兒,踹在了他膝蓋的關節,讓他撲通一聲跪到在地上了。
「休我?你做夢呢?只有老娘不要你的份,你也配提意見?你以為我為什麼嫁給你啊,真以為自己多讀了兩本書就了不起了?你以為我爹娘,我姐姐都是死的?」
被陳蕓揪住頭髮,然後又跪到在地上,謝奕先是疼的眼淚汪汪的,隨後腦子蒙一團,陳氏那個毒婦,竟然還敢手打他?
「陳二……你這個毒婦,你放開我!」
謝奕使勁兒掙扎著,但是這個姿勢越掙扎頭皮被揪的越是生疼。
雖然男人天生比人力氣大,但謝奕是文弱書生,常年坐在室讀書,肩不能提手不能挑,又一向信奉君子口不手,比起從小在外祖父的校場長大的陳蕓,還真不是對手。
「謝二,你也就會說這兩個字了。毒婦和渣男才配啊!自己管不住下半,有本事你別娶媳婦啊,娶了還想寵妾滅妻,糟蹋人家真正的賢惠閨秀,你這樣的人才是真禍害呢。」
放開謝奕的頭髮,陳蕓又在他屁上踹了一腳,讓他徹底的躺平在地上。
想到若是換了其他人嫁給謝二這個又腦殘又風流的男人,肯定就要被他氣死了,說不定也像謝府大嫂一樣被個小妾欺負的不敢吭聲,這麼想來,陳蕓揍起謝奕完全不打折扣。
「你等著,我馬上就寫休書休了你!」
在地上掙扎著放狠話,謝奕真的想爬起來就寫休書。
休了?還真是不怕的。
雖然新婚第一天就鬧得這麼大,但是陳蕓敢鬧,就肯定拿準了不會出大事,畢竟嫁人第一天被休,會給娘家抹黑的,不會這麼干。
「呵呵。這樣吧,謝奕你真的喜歡那個明月,我全你。宮裏有一種葯,吃了能讓人假死,我去姐姐那裏求一粒給你。你假死後去鄉下姓埋名的過日子,世間再也沒有謝奕這個人,這樣你就能和明月做正頭夫妻了。你死了,我也樂得解,守兩年就可以再嫁,這樣怎麼樣。」
試著給謝奕出了個主意,畢竟也不能強買強賣的就讓對方和自己綁一輩子,還是把這個機會讓謝奕選擇。
可是謝奕沒有領會難得的好心,只用了一個「呸」來回應。
陳蕓是沒有唾面自乾的修養的,轉手揪住謝奕的頭髮,用膝蓋在他小腹那裏狠狠的撞了兩下。
好不容易爬起來的謝奕,又痛的跌在了地上。
「給臉不要!」
留下在地上爬不起來的謝奕,陳蕓自顧自的走到門口,喚了自己的丫鬟進來。
容和,容與早就聽到屋的靜不尋常了,在外面心驚膽戰的等著,聽到陳蕓自己,立馬沖了進來。
一看在地上哀嚎的謝奕,容和,容與就都眼皮直跳。
「二娘……」
倆跟了陳蕓好多年,在彭城時都見過陳蕓在校場騎,練習法,知道比一般姑娘手好很多,只是沒想到,陳蕓竟然連姑爺都揍。
「把窗邊的貴妃榻收拾起來,抱床被子,今晚姑爺就睡這裏了。」
陳蕓坦然的吩咐道。
「誰要睡這裏,我決不和你這個毒婦住在同一個屋檐下!」
謝奕緩了好久才站起來,抹了一把疼出的眼淚,捂著小腹一瘸一拐的準備往門外走,為了防止再被陳二那個毒婦揍,他要去找他爹,去謝老爺那裏寫休書。
不管怎麼樣,當初是謝老爺讓他娶這個毒婦的,現在他要負責的。
「不在一個屋檐下,有種你拆了房頂啊!」
陳蕓才不會讓他走呢,謝府里可是好多雙眼睛盯著呢,小夫妻新婚第一天就不一起睡,那絕對是要被七八舌的說閑話的,影響日後在謝府立足。
一把揪回謝奕,今晚他非留這裏不可。
「說你傻你還真的傻呢,我姐姐可是太后,我外甥可是皇帝,你以為休我那麼簡單?當初你家死乞白賴的非要到侯府求娶我,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句話是說假的嗎?我是那麼容易就休掉的?」
謝奕想休,還真的休不掉。
古代又沒有錄音機,剛才揍謝奕又沒有留下痕跡,到時候反口不承認,就是鬧起來謝二也占不著便宜。
一個還養出了當今太后的侯府,必須教養不能差了,謝奕說一個名門小姐竟然能揍他一個大男人,誰會信呢。
到時候隨便編個理由,說謝奕新婚呢就想把明月提為姨娘,還能栽給謝奕一個寵妾滅妻,必須讓他的寵妾明月不死也層皮。
「你今晚敢走出一步,我就讓明月活不過明天。理由都是現的,今天我整治了院,明月因為我減了的用度懷恨在心,晚上還找了曲嬤嬤過去共謀要害死我呢。曲嬤嬤會給我作證的,今天我已經讓鄭嬤嬤好好教導過了,絕對是個識時務的人。」
「謀害鄉君,不止明月一個,絕對讓一家子把命填進來。」
陳蕓早就想好了應對的策略了,不管怎麼說,今晚必須把謝奕留在屋裏,因此有恃無恐的沖著謝奕冷笑。
「你這個毒婦,竟然敢減明月的用度!……不是,陳二,曲嬤嬤才不會和你一起陷害明月的……」
謝奕再一次的被陳蕓的無下限給震撼了,氣過頭了,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。
「你試試看咯,沒有人不怕死的。今天,曲嬤嬤的教訓足夠知道到底順著誰才有活路。」
想起除了鄭嬤嬤過去教導規矩時的恐嚇,這些年曲嬤嬤在二房沒撈油水,對明月趨炎附勢,對其他人各種剋扣月例,賬本問題大著呢,真要一一揪出來,曲嬤嬤絕對得不著好。
還有,他們還特意派人給曲嬤嬤的家人一點教訓,因而陳蕓對於曲嬤嬤會順著自己的計策來,自然有十二萬分的信心。
「你真是蛇蠍心腸……」
說到底謝奕向來以讀書人自居,腦子裏罵人的話,儲備量真的太匱乏了。
「毒婦,你以為你有太後娘娘撐腰,就可以有恃無恐嗎?」
想了半天,謝奕終於咬牙質問道。
陳蕓拍了拍謝奕的臉,這個二貨竟然真的還沒有看清形勢嗎?
「是啊,起碼對渣男是有恃無恐的。你謝二不過一個七品的小,我是三品的鄉君,不識時務的話,讓你有個終生難忘的教訓也不難做到啊。」
「現在呢,要麼你乖乖的給我睡在貴妃榻上,要麼你就準備明天給你的妾明月收,自己選吧。」
容和已經把貴妃榻收拾好了,陳蕓一邊讓容與伺候自己梳頭卸妝,一邊在鏡子裏盯著被折騰的烏髮凌,面慘白的謝奕。
因為陳蕓表現的太坦然,謝奕覺得很大可能他真的能這麼做出來的,頓時覺得力很大,想往外走的腳步再也邁不出去。
「陳二,過了今晚明天我就休了你!」
又覺得這麼輕易就順了陳二這個毒婦的意太慫了,往貴妃榻上一坐,謝奕又開始撂起了狠話。
「怕你啊!」
陳蕓回給他一個白眼,他想唱大戲,就讓他唱,看到時候是誰吃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