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銘被電話里的聲音問懵了。待他反應過來怎麼個況, 一拍腦門:壞了!
呆滯了一秒,他驚喜地“啊呀”一聲,不留間隙地對著西澄一通關切詢問, 自恃思路靈活, 東拉西扯企圖蒙混過關。
無果。
西澄再一次問他:“你剛剛說梁聿之去相親?”
他果斷裝失憶。
“沒有啊,我說了嗎,你聽錯了吧西西,那什麼……我約了朋友吃飯, 回頭聊!”他丟下一句“拜拜”, 火速掛電話。
西澄放下聽筒,站了一會。
想起十月份那次, 曾聽到姜遙同別人聊起他,說家里要讓他今年定下來, 是姑姑看中的人。
原來是真的。
梁聿之回來時,九點鐘不到。車子開進車庫,他人走出來, 準備進屋, 看到臺花園那扇玻璃門開著, 西澄站在那里, 暖燈下影溫。
他帶著笑走過去,“在等我?”手探過去想的臉。
西澄避了下,臉龐從他掌邊過。
“相親順利嗎?”突然問。
梁聿之一愣, 眸頓住,“誰跟你說的?”
“不重要, 不如說說你相親怎麼樣?”西澄抬頭盯著他, “你未來妻子是不是很?你喜歡嗎?”
“西西我……”
“不用回答了。”忽然氣躁。不是要說這些, 明明都已經想好, 只要跟他講清楚,誰都有隨時退出的自由,他如果真的接相親,有了結婚對象,那就好聚好散。
這麼簡單的事。
但不知道怎麼了,看到他回來,躁郁蓬到不住。
梁聿之垂眼看:“你在吃醋嗎?”
他的聲音忽然微妙地松下來。
西澄陡然抬眸,搖頭,“沒有。”語速微快,”反正我什麼樣你也清楚,你要是有了新的發展對象,要去結婚了,麻煩你提前告訴我,我不想莫名其妙變小三。說完了,我要回家了。”
梁聿之這才發覺服鞋子都穿得齊整。
西澄繞開他,往前一步,還未走下臺階,梁聿之一把扣住的手。
“你憑什麼連申訴的機會都不給我?”
“你憑什麼不提前告訴我?我沒有知權?等你擺酒席了再通知我是吧?”西澄側目冷眼,針鋒相對的架勢,“我難道會纏著你?你想結婚就去結好了,有什麼大不了的。”
“真的嗎?我跟別人結婚你沒有一點覺?你這麼快接?”
“不然呢?你都三十了,你想穩定下來你想結婚的話,很正常,我又沒辦法。”西澄口憋悶得想打人。
梁聿之同樣不住氣了。
“我沒那麼想結婚,我也不需要你承諾什麼,”他幾乎用十分的力道西澄的腕骨,一把將扯過來,“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會為我吃醋,我就是想要你我。”
覺到僵了一下,他稍稍別開了臉,也意識到緒過激。
他松了手。
“不,都跟我沒關系,我沒見到,也不會去見。”視線落回來,“我今天是回去說清楚,我不會同意。你錯怪我了,唐西澄。”
他直截了當地講到這里。
陷被的倒變西澄。一時微怔的表,“可是陸銘說……”
“我就知道是他。”梁聿之也想不出還有誰比陸銘更坑。
“他從小就這樣,攪事,什麼都不清楚,聽風就是雨,你能信他?”
“…我不知道。”
“你現在知道了。”
西澄點頭,沉默了一下,說:“對不起。”
剛剛的盛氣凌人頓時失去支撐的理由,顯得十分可惡。
“我不想對你發脾氣的,但是沒控制住。”
梁聿之想起剛剛冷眉冷眼,這幾個月好好地在一起,幾乎沒鬧過,笑得比從前多,甜的嘗多了讓人忘形,他差點忘記吵起架什麼樣,整個一張薄寡義的臉。
氣是真氣人。
但能怎麼樣?
也不是第一天認識。
況且這種事,生氣才好,云淡風輕才可怕。
“你當然可以發脾氣,這是你的權利。”語氣緩下來,梁聿之低聲說,“還要回家嗎?送你。”
“……你在趕我?”
他無奈扯,“我哪敢趕你,只怕你心不好,不想留。”
“我現在心好,你呢?”西澄停頓一下,“我道過歉了。”
他低下頭來,扶的臉,“你道歉只靠嗎?你不知道抱我?”
西澄手按下他的腦袋。
沒把握好力度,的磕得生疼,梁聿之也一樣,但沒躲開,縱容沖撞進去。起初多帶著挑釁的意思,后來漸漸溫熱切。
吻完,再去看他:“這樣好一些嗎?”
低沉的笑音,他手攬懷。
進屋后,梁聿之去拿水喝,轉頭見西澄倚在吧臺前,似乎在思考什麼。他擰開瓶口,走過來,西澄偏過臉,直接問他:“你說你不同意,那你家里人很生氣吧,會不會對你不好。”
“怎麼不好?”他喝了口水,“他們能把我怎麼樣?”
西澄沒有說話。
梁聿之朝淡淡一笑,“你擔心什麼?最多也就是經濟制裁,我靠星凌也能活。”
他說得輕描淡寫。
西澄卻很清楚,他們那樣的家庭,婚姻的附加意義。
他說沒那麼想結婚,無法分辨這是他的真實想法還是在遷就。
梁聿之又喝了幾口水,聽到他,略低下來的聲音:“梁聿之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剛剛撒謊了。”
他視線落過去。
西澄:“我是吃醋了,想到你和別人一起就很生氣,我還想揍你。”
靜了一下。
輕輕的一聲響。
是梁聿之手里的瓶子擱到了臺面上,他俯過,隔著細長的吧臺親。好一會,松手:“嗎,出去吃東西?”
西澄點頭:“好。”
第二天早上,西澄半醒間聽到窸窣聲響,睜眼看見梁聿之在穿服。
“你這麼早……”側躺過來,“有事?”
“有個客戶剛好這兩天在上海,趁這機會約了見一下。”
“你好勤。”
他笑著,“可不是麼,以前還能混混,現在指著公司吃飯,萬一倒閉了豈不是喝西北風?”
沒聽到回應,側目看一眼,覆過來:“開玩笑的,我怎麼可能這麼慘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梁聿之問:“你今天怎麼安排?”
“中午要去見個朋友。”
他目輕斂,“什麼朋友?”
“鄒嘉,鄒宇你還記得嗎?是他姐姐。”西澄停了下,告訴他,“以前是我的心理醫生,后來變朋友,一直聯系的。”
梁聿之沒想到回答得這麼清晰,無聲看幾秒,說,“晚點給我發位置,來接你?”
“好,還有,我今天晚上回家住,我怕外婆要生氣了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“你開車當心。”
“嗯,”在上親了親,“走了。”
*
西澄與鄒嘉約了吃午飯,為了方便,選在鄒嘉公司附近的餐廳。
和往常一樣,邊吃邊聊些近況。
聽鄒嘉講,西澄才知道,鄒宇也在等offer,而且申的都是北。
“沒想到,一轉眼他都大學要畢業,你們都要出去讀書了。”鄒嘉慨,“現在才覺得自己好像老了。”
“沒有,我覺得你跟以前一樣。”西澄說。
鄒嘉笑起來,“進步很大啊,都會哄人開心了,談得不錯?”
“嗯。”西澄梳理不出的每個點,但直觀的驗是和梁聿之確實比之前好很多。雖然仍然有問題存在,但不那麼著急尋求建議了。
一點多,梁聿之發來微信,說到了停車場。
們午飯剛好吃得差不多,鄒嘉隨西澄一道乘電梯到b1,梁聿之的車就在停在電梯出口附近,他一眼看到們,走過來。
西澄介紹:“鄒嘉。”
梁聿之:“你好。”
鄒嘉笑著回了句,開口之間已經打量他一遍,“聽西西說,梁先生你做ai方向的?”
梁聿之點頭,“是,主要做企服,鄒醫生對這方面有興趣?”
鄒嘉失笑,“……別我鄒醫生,改行了,現在是互聯網民工。”
“是我沒說清楚。”西澄解釋道。
“沒關系。”鄒嘉笑著看,“好了,西西,上車吧。”
梁聿之略微頷首,回過去開了副駕車門,等西澄坐進去,他繞去另一側,還未上車,鄒嘉住他:“梁先生,方不方便單獨聊兩句?”
“怎麼了?”西澄問。
“沒事,你坐著。”他闔上車門。
西澄降下車窗看鄒嘉,后者也只笑笑說沒事。
他們走去另一側。
鄒嘉言語直接:“你清楚我和西西的關系,那應該也了解以前的事?”
“知道一些。”梁聿之說,“鄒小姐有什麼要告訴我?不妨直說。”
鄒嘉微微一笑,“也許并不重要。”
視線朝車窗掠去一下,“我最開始見西西,十一歲,外公送來,在門口拉著外公的手,半個小時才踏進門。我現在還記得看我的眼神,畏懼厭惡,沒有任何信任,第一天,我花了四個小時也沒讓跟我表達一個字,厭學嚴重,進食困難,手臂總有劃痕。”
梁聿之心口一,蹙眉看著。
“我想我不必繼續回憶。我只是想說,你現在見到的西西,已經做得很好很好。”
看他一眼,鄒嘉說:“我先走了。”
轉徑自往前,聽到后的聲音:“謝謝。”
梁聿之回到車里,西澄問:“鄒嘉跟你說什麼了?”
“沒什麼。”他低頭,牽過安全帶幫扣好。
他眉眼靠得很近,西澄看著他,“你臉不太好。”
“有嗎?”他抬眸看片刻,難以名狀的,最終了點笑,“夸了你幾句,反正沒說你壞話。”再張,他靠過去堵住,吻了一會。
退開之后,把車子開出去,手機遞給:“聽歌吧。”
西澄只好接過來。
后來車子開回去,再看他,似乎也沒什麼,便不再問,一起睡了午覺。
當天下午,陸銘跑過來負荊請罪。
他上午打了個電話給梁聿之,試探況,結果被罵了一頓。這趟帶了許多吃的過來,認罪態度良好,再加上西澄幫他講話,勉強獲得原諒。
年底積的事務多,梁聿之要回北京幾天,告訴西澄有什麼事就差遣陸銘,他元旦再回來。西澄應了。
本以為就是隨便一應,沒想到還真上事了。
西澄不清楚姜以慧是怎樣找到。但想來這事也不難。
當接完電話,第一反應是找陸銘問問,知己知彼。然后就見識到了陸銘空前的熱和興。
他們約在咖啡館面,西澄再三提醒他降低音量。
“為什麼我覺得你有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?”西澄問他。
“我只是很高興我能發發熱!”陸銘的娃娃臉缺一種可靠,即使他拍著脯保證,“放心吧,我全程支持你。”
西澄勉強相信:“謝謝。”
“如果我舅媽拿錢砸你,你就收下,反正不收白不收,你就假裝分手,錢一到賬再和好。”
“……你沒有更好的想法?”
“沒有。”
時間在元旦的前一天,2020打頭的最后一天。
梁聿之那天回上海,原本是晚上的飛機,他提前到下午,陸銘開他的車來接機。從機場坐上車,就已經注意到陸銘不大正常,神怪異。
開回去的一路上,陸銘似乎格外繁忙,每到紅燈便要手機。
梁聿之起先懶得管他,閉目靠著,快到爺爺家時,車子停在路口,他往左隨意一瞥,瞧見了陸銘的手機屏幕,一閃而過的小鹿頭像。
他幾乎沒想什麼,手拿了過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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