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瑤回北京的那天上午, 在群里@西澄和梁聿之,高調發言:“今天晚上空出來!我要來吃飯!”
距離西澄在朋友圈放年炸彈已經過去一周。
姜瑤元旦前夜人在海南, 后來轉去廈門, 忙完兩場展覽,這才剛剛得空返程。
喬逸冒出來提醒:“據說晚上有暴雪。”
姜瑤:“不管!風雪無阻!你要不要一起!”
喬逸果斷舉手奉陪。
西澄直到下班才看到群里的靜,發現有人已經先于回復了, 他問姜瑤想要吃什麼, 得到的回答是:“不重要,非要選的話就……火鍋吧。”
姜瑤還另外附贈一個意味深長的表包。
很明顯, 吃飯是假,當面審問是真。
姜瑤來得早,在梁聿之備菜的時候, 就已經從西澄口中問清楚時間線:“原來過年那次他是去紹興了!難怪……我還說他怎麼悶聲不響玩失蹤。”姜瑤恍悟地笑起來,然而轉瞬又皺眉,說他們太過分了,“你們兩個可真不夠意思啊, 算起來, 這都要一年了,就沒個人想起來告訴我一聲嘛?”
控訴的口吻。
西澄只能道歉。從前沒有思考過這一點,現在回顧起來,那時候和梁聿之都沒有主去公開關系, 大約是彼此都下意識地覺得那個階段并不穩固吧。
“你們分開我都難過死了, 出國前還和我哥大吵了一架,后來那一年我都沒理過他,我一直都怪他為什麼不好好珍惜你。”
西澄頓了頓, 沉默一下才說:“并不是他不珍惜我。”
“這個不重要了。”姜瑤釋懷得極快, 激中又頗有一委屈, “你是不是不知道,你們兩個和好,最開心的人一定會是我啊。”
西澄笑說:“我現在知道了。”
“講真,你宣的那條真的……”姜遙一臉“被甜到了”的表,語氣夸張道,“我好嫉妒我哥哦,他為什麼這麼好命。”
姜瑤還記得第二天就忍不住給梁聿之打電話問長問短,換了平常他一定不耐煩地應付,講不了兩句就會撂電話,那天卻好脾氣極了,幾乎是如沐春風的狀態,甜炸彈的作用可見一斑。
正說著,喬逸在側廳門口抻頭敲了兩下門:“兩位大小姐,悄悄話說完沒有?”
是來告訴們可以開吃了。
重聚的這頓火鍋吃到很晚。喬逸帶姜瑤離開時,外面已經開始飄起小雪。他們都喝了酒,喬逸家里的司機來接。
西澄送他們出門,站在臺階看了會,極小的雪片紛落而下,拿手接,沾到手心就再看不見,只有的涼。
這雪下得一點不夠意思,哪里有暴雪的跡象?
室外溫度很低,西澄只穿了,這麼一會冷得不行,折回了屋里。
廚房那邊,梁聿之在沖洗杯盞。
不聲不響地,有人來箍他的腰,近說了聲:“辛苦了。”
梁聿之沾著水的手避開一點,側過臉笑問:“什麼況,吃糖了?”
揶揄突然的甜表現。
西澄手臂仍然沒松。梁聿之就在這種半桎梏的狀態下將剩下的盤碟沖過水,全扔進洗碗機,了紙干手掌,再來捉那扣在他腰腹間的手,折過將人撈進懷里。
眉眼間的笑意猶在,整個人是愉悅的狀態。
他們上都有點輕微的酒味,晚上喝的鮮啤。
“你今天心很好?”西澄仰著臉看他。其實不止今天,他最近都是這個樣子。
梁聿之“嗯”了聲,極坦地承認:“我沒有理由心不好吧。”反問,“你呢,吃得開心麼?”
西澄點頭:“對了,姜瑤說晚點找時間去雪,剛好是雪季。又可以一起玩了。”
梁聿之表淡了點,看著。
“怎麼覺,讓你開心的是姜瑤?”
西澄登時一笑,“不是吧,吃你妹妹的醋?”
梁聿之不說話地的腰。
西澄看著他的眼睛。想起姜瑤說出國前和他吵架,不理他,把分開的原因歸在他那頭。顯然,他從沒有解釋過,沒有在姜瑤面前撕破那些。為什麼呢?
“梁聿之。”
“嗯?”
“……沒事。”
西澄忽然不想問了。
微微斂起角,踮腳抱他,讓他低頭,在那眼尾印了個吻。
已近年關。
思格迎來年會,正是西澄在思格的last day,的離職手續已經走完,相的同事都知道將要去讀書。
蔣津語主申請做這次年會的總負責人,西澄的老搭檔anna輔助。
們在年會的末尾為西澄安排了小小的送別環節,蔣津語親自主持。
西澄都不知道們從哪里收集到那麼多的工作照,也剪了活中的花絮視頻,幾乎完整記錄了在思格兩年半的時。
bgm一看就是anna挑的,前一半搞笑風,后一半煽風。
視頻末尾,漂亮的花字一個個跳出來:祝我們最好的cici學業有,前程似錦。
西澄眼眶微熱。
散場時,fanny照例過來一下西澄的臉:“有空回來玩哦。”
anna則給了個夸張的擁抱:“將來你要是和你的九分老公修正果了,記得請我。”自西澄在朋友圈發了那張照片,anna震驚了好幾天,此后提及梁聿之,都用這個代稱。西澄都快適應了。
蔣津語最后才過來:“怎麼樣,吧?”
西澄笑著點頭,主抱:“謝謝津語姐。”
收好了工位上的最后一點東西,西澄提著紙袋下樓去b2停車場,梁聿之在車里等。西澄過去敲車窗的時候,他在看手機。
等坐進去,探頭瞥了一眼,發現視頻里是。
蔣津語拍了幾個年會的現場小片段發在朋友圈。他看的是最后兩段,大屏上陸續出現的照片,瘦瘦的影在不同的場景里,嚴肅的,輕松的,最后是張笑臉,某次戶外團建活中不知被誰抓拍到的一秒,完全不設防的樣子,極燦爛的梨渦。
一直看到末尾,定格在那句祝福語。
另一段拍的是年會現場的人群,胡晃的鏡頭,音樂聲里的熱鬧一隅,fanny正在西澄的臉。
梁聿之擱下手機,說:“你的同事很喜歡你。”
西澄笑笑地看他:“嗯,所以呢?”
“沒有所以。”他的手指探過來,同樣了一下的臉頰,“安全帶。”
西澄順從地扣好,他已啟汽車,沿著通道開出去,冬日傍晚殘存的一點夕從前窗落進來。
西澄側過頭自窗看了眼那座大廈,在心里道一聲:再見。
*
離職的事理完,西澄進坐等過年的狀態,梁聿之卻還很忙,西澄本想等他一道,但外婆這幾天有些冒,便先一步回上海。提前離職也是想留出后面幾個月陪伴外婆。
臨近除夕,梁聿之才回來,他中午到的,直接去了爺爺家。
西澄傍晚時開他的車過去接。
停在院子外面那條小道上,下車給梁聿之發消息,有人正從院里走出來。
西澄看了一眼,認出來。
“梁老師。”
梁泊青有點意外,瞥一眼那輛車,便明白了,走到近前問:“哪天回來的?”
“有幾天了。”西澄抬頭,“阿婆說你要到明天。”
“提前了。”梁泊青說,“上次到你們覃老師,說幫你寫了推薦信,要出去讀書了?”
“嗯。”
“那很好,”他停頓一下說,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告訴我。”
西澄點點頭,看了看他瘦削的臉龐:“你今年很忙嗎?”
“有點,手頭有項目比較著急,在趕進度……”語聲停止,他循著西澄的視線看了下,見梁聿之在院門口。梁泊青目收回,落至西澄的臉龐,清楚地看到的表。自元旦之后,他一直想找個機會與聊聊,認真問幾句,現下卻覺得似乎并不需要了。
梁泊青抿了抿,“西西,我先走了。”
西澄回過神,想起要說的話,他:“梁老師。”
梁泊青停步,側眸看。
“你注意,別太累了。”
他輕輕笑了下,目和煦地朝點頭,爾后指一下院門,“過去吧。”
直到梁聿之坐上車,西澄仍在觀察他的表,他扣好安全帶,回看,似無緒的一眼:“別盯著我。”
“那你笑一下。”
他沒給反應,準備發車子,又聽到的聲音:“不然我要親你了。”
說話間已經手要掐他的下頜,被反握住。
“想干什麼?”他施力將拉近,做了要做的事,撤開的同時松了的手,睨一眼憋得微紅的臉,“有空再練練。”
西澄好一會緩過來。
梁聿之在外套口袋出幾顆糖遞過去:“爺爺給的。”
老爺子不那麼清醒了,有時會誤認,當他是梁懋均,又當他還在小時候,拿糖來招待他。
西澄接到手里,剝了一顆自己吃,也剝一顆喂他,說:“你爺爺還好嗎?”
“老樣子,能控制住不再嚴重化已經算好結果。”
遇上紅燈,車子停至路口。
西澄輕輕握他的手,梁聿之看向,溫聲說:“沒事。”
晚上陸銘請他們吃飯,他和一個香港朋友合開的餐廳,主打馬來菜。梁聿之并不看好,西澄卻有興趣。
過去一看,店裝修的氛圍很足,只是生意看起來似乎對不起裝修投。
陸銘為他們安排好地方就被人走,一副頗忙碌的樣子,過了一刻鐘才過來。陸銘知道梁聿之不會有什麼高評價,直接跳過他的意見去問西澄。
西澄最喜歡椰漿飯,認真夸了幾句。
陸銘聽得心滿意足。
吃到差不多,鄒嘉打來電話,西澄出去接,陸銘才和梁聿之說起這個月家里的紛爭,全為了那份囑,弄得他一個不問事的都煩躁,現在總算塵埃落定,末了繞回梁聿之上:“上回還順便幫你試探了下,你媽那態度……”他搖頭,“貌似還是很堅決,到時候年夜飯你們可別又吵起來,多年了,我真心想吃頓和氣的。”
梁聿之說:“沒什麼好吵,也清楚我的態度。”
陸銘思路跳:“我說……你這麼堅定的話,要不干脆把證領了,一來讓你媽死心,二來也好把西西綁住,免得人家在外面兩年一待,就沒你什麼事了。”他看到梁聿之的表,仍不知收斂,“你還別不信,這種事多了,西西年紀輕輕二十幾歲大好年華,什麼都有可能的吧?”
有幾秒的靜默。
梁聿之看向他:“不準在面前說話。”
“放心吧,我已經吸取教訓了。”陸銘一臉篤定的真誠,掏出一個盒子拋給他,“給你的補償。”
梁聿之打開盒子。
陸銘:“絕對符合你的審。”
他純粹捧場朋友的品牌,無奈自己如今單狗一只,實在沒什麼需求,那天也是活現場突發奇想。
陸銘自覺當得上人間好弟弟。
“不領證的話,也得有點兒什麼宣誓一下主權吧,你哄西西一起戴啊,至表明非單是不是?”
梁聿之啪一下合上盒蓋,正要扔回給他,西澄回來了。
陸銘笑笑向挑眉,仿佛無事發生。
西澄看了梁聿之一眼,繼續吃剩下的椰漿飯。
這一年梁家的除夕宴總算平靜了,也是難得聚齊的一次。即使是這種假模假樣的團圓和平,也并不容易,老爺子心好,神不錯。過了七點半,梁聿之送他回去。
在泊車,將老爺子扶上車,剛闔上車門,梁泊青也離席過來了:“聿之,我來送吧。”
梁聿之看他一眼,“你開爺爺這車行嗎?”
“開過,沒事。”
梁聿之退開兩步,解鎖了后面他自己的車。
梁泊青問:“去見西西?”
“嗯。”他停步,視線落過去,梁泊青本想說“你買煙火棒了嗎”,這話停在間,最終只笑笑,開門上了車。
八點鐘一到,外婆和周姨都要看電視,西澄陪在一旁,照例回祝福信息。
春晚直播了十幾分鐘,梁聿之的消息發過來:“出來吧。”
西澄告訴外婆,出去玩會,晚點回來吃湯圓。周姨忍不住笑,知道老太太心里也清楚得很,便先接了話講:“要回來了講一聲,我這好先煮上。”
“好。”西澄應了聲,速度微快地穿服出門。
以為梁聿之在車里等的,一出院門卻直直撞到他。
“你怎麼站這?”
估計到了有一會了,他抱時,大上的寒氣襲過來。西澄去他的手指,有種干燥的涼,趕拉他上車。
“我和阿婆說了,晚點回來吃湯圓。”
“有我的份麼?”他沒喝酒,但有些疲倦,懶懶地靠著座椅看。
“有吧,我看周姨很有準備的樣子。”西澄牽過安全帶,“沒有的話,我分一半給你。”
梁聿之笑應:“好。”
西澄轉頭看他一眼,在他啟車子前,低頭從儲納格的角落取出一樣東西:“這是什麼?”
梁聿之抬眼見手里已經著那個盒子。
他愣了下。
西澄直接打開了,和想的一樣。
對戒,素圈。
簡潔而不失致的設計。
看不出來,陸銘的審居然在線。
梁聿之想說是陸銘自作主張給的,也想告訴只是個飾品,并不是所有的戒指都是那個意思,然而他還未出聲,就見西澄取出戒戴到了手上。
幾乎沒有猶豫。
兀自欣賞了兩三秒,西澄抬眸,“要幫你嗎?”
很清晰地,看到他眼神的變化,然后他什麼話都不講地,將手遞了過來。
西澄將那枚男戒套在他的左手中指上,仔細調整到合適的位置。
“很漂亮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說你的手,好適合戴這個,滿足手控的審。”
“……你是手控?”
“我不像嗎?”
梁聿之只回了一聲笑,住套著戒指的右手,低頭吻在白皙的手背上。
車子啟,夜中駛過梧桐小道。
她不記得自己是誰,只知道她醒來看見的第一個人是他,但是她知道他很討厭她,因爲他眼中的厭惡那麼明顯,所以她乖乖地躲著他,即便同在一個屋檐下,也儘量不讓他看見自己.一場車禍,他撿回一隻小白兔,他最討厭弱者,對於小白兔一樣的她當然同樣討厭,但是事情似乎有些出乎意料,這隻小白兔居然…好像…不怕他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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