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廳通的落地玻璃窗，反出燦爛燈。每張餐桌前的客人都著正裝，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氣息。能在這裏用餐的客人，全都是安城有地位的。

這個圈子選擇的任何東西，勢必都要符合他們的份。

窗外夜暗沉，客人們結束晚餐，逐一結帳離開。大廳里幾乎沒了人，只有玻璃窗右側那張桌前，還亮著燈。

一盞五彩琉璃吊燈，由餐廳圓形吊頂垂下。燈不是很亮，昏黃的調暖融。此時，坐在吊燈下方的人，手裏攥著酒杯，臉頰微微飄著紅暈。

站在邊側的服務生，看了看時間，先去收拾其他餐桌上的殘局。

骨瓷碗碟出『叮噹』聲，連憶晨斟滿一杯紅酒，仰頭飲盡。紅酒的醇香過舌尖，滿意的笑笑，眼神染著幾許恍惚。

杯盞錯間，餐盤裏那份一口沒有過的牛排，早已冷掉。

今晚有酒就好，每年的這一天，都好像從地獄里走過。只有麻醉自己，才能堅持到升起。

「！」

前方包廂門打開，被簇擁的男人走在中間，打掃的服務員見到從裏面出來的男人們，紛紛垂下頭。

人群朝著大門方向走，兆錫偏過視線，目準落向坐在角落的那抹影，不過他腳步並未停留，而是隨著人流離開。

幾分鐘后，兆錫去而復返，服務生見他回來，忙拉開一把椅子，並不敢多問。

大廳很快收拾整潔，服務生想去催促還剩下的那桌。兆錫挑了挑眉，慢條斯理的開口，「等等。」

服務生皺眉，有些拿不好，跑去把經理過來。

「，您還有什麼吩咐？」經理見他坐在這裏，驚訝的上前伺候。

兆錫骨節分明的手指，點在桌面，「水。」

經理立刻送上一杯杯純凈水，神忐忑的站在他邊。邊上有服務生小聲耳語，經理看向角落那桌的人影。

「連小姐恐怕喝多了。」經理察言觀的開口，兆錫帶來過這裏吃飯，所以他猜測他們肯定關係匪淺。

「記賬。」兆錫抿了口水，聲音很低。

「是。」經理會意的笑了笑，轉吩咐人不要去打擾，要等他們離開再關門。

一瓶紅酒不知不覺見底，連憶晨頭有些暈，抬起腕錶看了眼時間，打開錢包出一疊錢放在桌上，並對邊上的服務生歉然道：「對不起，耽誤你們下班。」

話落，提著包站起，徑自往外走。

「您的錢。」服務生拿起放在桌上的錢，連憶晨卻好像沒聽到，低著頭腳步虛浮的往外走。

的神太過專註，白長著兆錫腳邊的黑西裝走過去，卻恍若未覺，徹底無視邊這位絕男。

被無視的男人蹙了蹙眉，手攔住要追上去的服務生。剛剛經理親自代過，服務生見他有指令，欣然遵從。

餐廳外夜深濃，連憶晨提著包站在路邊，忽然不知道自己在何。按著太，緩和半天似乎才反應過來。

夜已深，路上的行人越來越，不遠有對母在公站臺等車。那個小孩大概五六歲，穿件白紗，一個人在路邊的方磚上跳房子玩。

小孩梳著兩條麻花辮，裏一邊唱歌，一邊單跳進方格里，的麻花辮隨著蹦跳的作在空中不斷畫出圓圈。

五六歲的孩子正在換牙期，笑的時候，總會出空空的門牙。

連憶晨著，眼神逐漸變的和。多麼悉的畫面，曾經也是如此，梳著兩條小辮子，著空空的門牙，站在院裏跳房子。

那時多好，能有跳房子玩，就會覺得幸福。

公車緩緩停下，那對母手拉手走上車。車子關門后啟，連憶晨抬起頭，恰好那個小孩朝看過來，笑瞇瞇的模樣很可。

連憶晨出同樣的笑臉，從這個小孩亮晶晶的黑眸里，看到的是自己失去的快樂！

邊不時有車經過，連憶晨站到雙發麻，本能彎腰坐在路邊。兩條胳膊搭在上，只覺得腦袋裏一片空白，什麼都不想去想。

銀跑車停在路邊良久，兆錫盯著醉酒坐在路邊的人，嫌棄的撇撇。不過他倒是沒有離開，而是將車慢速行到的邊。

滴！

車笛響，連憶晨頭埋在雙臂間，沒有反應。上的白長拖沓在腳邊，兆錫瞥見上面沾染的黑污漬，再度皺眉。

馬路上車輛稀，兆錫手指點在方向盤上，似在猶豫。半響，他薄輕抿，打開車門朝走過去。

「坐在這裏很難看！」兆錫開口不是關心人，而是談論醜的問題。

連憶晨聽到有人說話，低垂的視線緩緩沿著他的雙，一寸寸審視往上，最後目定格他那張緻的臉龐，「你，你……是誰？」

兆錫拽住的胳膊把人拉起來，黑眸沉了沉，「不認識我？」

「有點眼，」連憶晨順應的點頭，「……可我想不起來了。」

男人一手夾著，一手打開車門把塞進去，輕笑了聲：「沒關係，我給你時間，你可以慢慢想。」

強行被塞進一個閉的空間，連憶晨剛要反抗，下的座椅舒適。相比起路邊的堅，連憶晨嘆了口氣，還是坐這裏好啊。

兆錫扣好安全帶，將車發起來，「去哪裏？」

「去哪裏？」

連憶晨默念著他的話，猝然一笑：「世外桃源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