咯吱——
院門發出飽經滄桑的一聲悶響,寇沅撐傘走出去,父母都還沒起床。
紀家大門前,白娟正在洗。多年養的習慣,都在家人起來前把服清洗乾淨。
「乾娘。」
「沅沅。」
白娟愣了下,雙手在服上蹭干,快步走過來,「你怎麼起這麼早?」
「我想看看子濃。」寇沅回答的真誠,白娟眼底神暗下去,拉著寇沅進門,小聲道:「昨晚守了子濃整夜,這會兒睡的沉,你去吧。」
「謝謝乾娘。」
寇沅轉往裏走,白娟站在原地沒有跟上,心裏難的。這孩子說話態度都已經變的疏遠!
輕輕推門進去,撲鼻而來濃重的藥味。寇沅走到床前,紀子濃顯然吃過葯不久,人睡的沉穩。
他上傷痕,寇沅看的很清楚,一道道傷口皮開綻,跡可見。
知道紀叔叔下了狠手,寧可把兒子打這樣,都要阻止他們在一起。
寇沅心頭疼,子濃對的心,都懂,也都明白,奈何對抗不過世俗。
「子濃。」寇沅坐在床前,掌心了他的額頭,溫還有些燙,「我要離開這裏了。」
小屋裏只有葯香縈繞,寇沅眼眶酸,握住紀子濃的手,低喃:「以後不要再去挖藕,那隻狗太兇了,你跑不過它。」
吧嗒!
淚水濺落在手背,寇沅抬手了臉,這才發覺早已淚流滿面。
「不要惦記我,我會過得很好。」寇沅無法抑制眼淚,只能讓自己快速說完,「你要好好的,只有你好,我才能安心。」
「子濃。」
「子濃——」
寇沅間不斷低喃,知道自己以後都沒什麼機會可以再如此喚他,此時只想貪的記住這種覺。
許久以後,寇沅慢慢站起,瞥向依舊沉睡的男子,「子濃,再見。」
此時寇沅以為,他們總會再見,卻不想這一別竟是永別。
白娟守在門外,看到寇沅出來后往屋裏瞧了眼,見兒子還在睡,不鬆了口氣。
「沅沅。」
寇沅仰起臉,聲音有些沙啞,「乾娘,等子濃醒來你在告訴他,我走了,就不跟他道別了。」
「你要去哪裏?」白娟一把握住寇沅的手,這孩子手指冰冰冷冷的,讓擔心不已。
「結婚。」寇沅平靜而堅毅的回答,頓時令白娟驚訝不已。
「沅沅,你——」
白娟了解寇沅的脾氣,也知道跟子濃的,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,青梅竹馬。
「我想要子濃死心。」寇沅一句話,深深刺痛白娟的心,手把寇沅摟在懷裏,哽咽道:「乾娘對不起你,可是乾娘只有子濃一個兒子,不能不怕。」
「乾娘。」寇沅抹掉的眼淚,聲道:「乾娘的水救過沅沅的命,乾娘想要子濃好,沅沅也希子濃好,一輩子好。」
「沅沅!」
白娟心頭劇痛,這孩子自懂事,知人心。
「好好照顧子濃。」寇沅忍不住又朝屋裏看了眼,紀子濃眉頭輕蹙,似乎正在做夢,睡的並不安穩。
「沅沅要去哪裏?」白娟又追問了句,但寇沅並沒回答,「乾娘,我走了。」
撐起雨傘,寇沅頭也不回的走遠。白娟很想追上去,可追上又能說些什麼?
這門婚事是他們紀家反悔,虧欠的是寇沅。
經過巷口,豆丁搖著尾上前。寇沅把帶來的東西喂它吃掉,聲音很輕,「豆丁,你要守著子濃,不要離開他。」
「汪汪汪——」
豆丁搖著尾一陣,寇沅安心的別開臉。
天漸暗,寇廣歲坐在院子裏收拾茶罐,他已經通知村民這幾天趕把東西都準備好,若是有車到了立刻就能裝箱。
「爹。」
寇沅手裏拿著個盒子,含笑放在父親面前,「打開看看。」
寇廣歲愣了下,然後把盒子打開,裏面是一個牛角煙斗,做工緻。
「上次我跟子濃趕集買的,原想過年再給您的,」寇沅將煙斗放進父親手裏,「不過以後,您還是要煙。」
寇廣歲了,「,爹聽沅沅的。」
「嗯。」寇沅歡喜的應了聲,急忙背過,不想讓父親看到的眼淚。
主屋裏亮著燈,母親還在趕製手工活兒。寇沅進去時,衛茹正坐在燈下製旗袍。
「怎麼還沒睡?」衛茹針腳,寇沅坐在母親邊,慢吞吞從口袋裏掏出個布兜,「繡的不好,別笑話我。」
衛茹接過去看了看,針腳長短不一,跟比起來確實不怎麼樣。衛茹針線活兒出眾,可兒顯然並沒從上學到半分技巧。
兒長這麼大,衛茹平時都不捨得針拿線,捧著兒的心意,悠悠嘆了口氣。
「沅沅,夫妻是緣分。」衛茹握兒的手,將攬懷裏,「娘知道你跟子濃要好,可你們沒有做夫妻的緣分,不能勉強,忘了他吧。」
寇沅眼眶酸酸的,終於在母親的懷抱里委屈的掉眼淚,「娘,我忘不了子濃。」
衛茹心中一片痛楚,但這個年紀早已明白世事無常,「娘看的出來,先生是真心喜歡你的,他一定會對你好。」
「您怎麼看出來的?」寇沅眼睛裏還含著淚水,吃驚的向母親。
衛茹溫一笑,抬手去兒的眼淚,紅著眼眶說道:「我們沅沅這麼好,有誰會不喜歡?」
寇沅眨了眨眼,心頭悵然。還未滿十八歲,這世間懂得甚,對於坤,說不出是什麼覺。
翌日清晨,寇廣歲親自送兒來到車站。由於這段時間下雨,長途汽車不在經過皖城,寇沅來到火車站,需要坐一日的車才能到達安城。
「地址放好了嗎?」
「好了。」
寇沅背著一個布包,按照父親的代把東西放好。坤離開時留下電話和地址,他說等寇沅想好給他打電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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