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漠并不在意的失禮，自己手打開了盒子，出里頭幾樣致的小菜。他一邊將帶著余溫的菜碟拿出，擺在案幾上，一邊自語般道:“臣倒忘了，公主一向是被人伺候慣了的，做不來這些活。”

說著，他拍了拍邊的位置，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:“過來坐，吃飽了才有力氣。”

李心玉哪敢過去？這不是羊虎口麼！

見不，裴漠的眼睛危險一瞇，沉聲道:“你是自個兒過來，還是我抱你過來？”

人為刀俎，我為魚，李心玉小心翼翼地跪坐在裴漠的對面，渾僵得如同一繃的弓弦，幾乎要用盡全力氣，才能讓上下牙齒不再發。

裴漠的面立刻由轉晴，自顧自盛了一碗湯，推到李心玉面前，又夾了一塊沒有刺的魚腹放進的盤子里，說:“用膳吧。”

“我怕你會毒死我。”李心玉攥了袖子，聲音因害怕而戰栗。

裴漠夾菜的手一頓，隨即將筷子上的菜食轉而送進自己里，像是在向證明無毒。

李心玉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的作，有些崩潰地問:“你到底想要干什麼？”

裴漠將里的東西咽下，放緩了聲音道:“別急，很快你就知道了。”

他涼薄一笑，不再多言，起拿了戰袍披上，又推門走進了瀟瀟風雪夜中。

李心玉的確壞了，從小到大，從未過這般的驚嚇和苦楚。裴漠走后，一邊機械地著飯菜，一邊淚如撒豆，哽咽不能自已。

一頓飯吃得味同嚼蠟，不知道自己落到裴漠和叛軍的手里，還能否平安見到明日的太。

自怨自憐地過了個把時辰，落鎖的大門終于被打開了，五六個壯的丫鬟婆子提著紅燈籠進了門，行了禮，不由分說地便上前架住李心玉，將強行按上了一輛綴著紅綢的馬車。

“放肆！你們要干什麼？本宮千歲之尊，豈容爾等無禮！”李心玉意識到大事不妙，也顧不得滿頭金釵銀飾，掙扎著要下車。可當掀開車簾，看到兩排帶刀的冷面侍衛時，又膽怯了。

李心玉怕死，只能由著馬車將載到了另一幢府邸。

被人攙扶下來的時候，還有些發懵。穿過前庭的紅綢喜字，穿過回廊的大紅的燈籠，推開大堂的門，裴漠一喜服卓然而立，殷紅的袍子勾勒出他英的姿，和上致的嫁相得益彰，紅得刺目。

李心玉便是再傻也該知道裴漠想干什麼了。轉要逃，卻被裴漠一把攥住手腕拽進了懷里。

“你這嫁穿得很應景，正好與我拜堂。”裴漠牽著的手，垂眼看，淡墨的眼睛中滿是譏誚。他說，“吉時已到，拜天地罷。”

“我不……”李心玉只覺得滿堂的喜燭都像是莫大的諷刺，拼命地想要將手從裴漠掌心出，力氣大到手腕都發了紅，生疼生疼，然而仍是無法撼那個男人分毫。

“別鬧，我說過，你此生只能做我的夫人。”裴漠依舊笑著看，可聲音卻是十分清冷。他說:“嫁給我，我直接從黃河沿線撤兵，豈不比嫁給郭蕭那個窩囊廢有用的多？”

李心玉抑制不住地流淚，聲道:“你是叛軍頭目，當與本宮勢不兩立！”

聞言，裴漠的眼睛暗了暗，說:“李心玉，我給你兩個選擇:嫁給我，或者待我奪你江山后再著你嫁給我。”

“對不起，你放過我吧。”李心玉哆嗦著，紅妝被淚水暈染，狼狽不堪，“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嫁給你，裴漠，請你看在往日的分上放過我，放過皇兄吧。”

“放過你，誰又來放過我？”裴漠自嘲一笑，手輕地去滿臉的淚漬，“好了，今天是大喜的日子，不要哭。你若不想拜堂，我們就不拜，反正你我的高堂皆已不在，沒必要弄這些繁文縟節。”

李心玉正想松一口氣，卻聽見裴漠又道:“直接房，也是一樣的。”

李心玉剛說了一個‘不’字，就變裴漠一把打橫抱起，直接抱進了房之中。

“你放我下來！放我下來，裴漠！”

“遵命，臣這就放公主下來。”反腳踢上門，裴漠將李心玉在了鋪滿紅棗和桂圓的喜床上。

紅燭明亮，萬籟無聲，裴漠一紅，鬢如墨裁，靜靜地凝著李心玉的眼睛，暗啞道:“你可知道，我等這一日等了多久？”

“裴漠，別這樣……”

“噓。”裴漠出一手指，輕輕按在的紅上。接著，他起，從案幾上拿來兩只酒樽，將其中一只遞給李心玉，輕聲哄道:“飲下這杯酒，你我便是夫妻了。”

李心玉往床榻上了，搖頭道:“不，本宮已與郭駙馬訂了姻親。”

郭家的手里，有老皇帝死亡的真相！還未勘察到蛛馬跡，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岔子。

裴漠眼中閃過一抹霾。他笑了聲，也不再多說，仰首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，然后拉住李心玉擁在懷中，狠狠吻住了的。

他撬開的牙關，咬的瓣，那一杯清冽甘香的酒水在舌糾纏中幾番輾轉。李心玉‘唔唔’掙扎，仍是被迫哺進去了不。又怕又怒，張一口咬在裴漠的上，直到嘗到了腥味才放開。

裴漠輕輕‘嘶’了聲，指了上的珠。李心玉心驚膽戰地瞪著他，以為他會生氣，然而裴漠反倒更興了，像是多年前那個青漂亮的年般，連語氣都帶著雀躍:“公主還是那般口是心非，非要臣用這種法子，才肯喝杯酒。”

“瘋子！”李心玉罵他。

裴漠出一只手，想要李心玉的臉頰，李心玉卻如臨大敵，猛地后仰躲開了他的。

空的眼睛一下變得尖銳起來，猛地起道:“你想干什麼？”

裴漠的手僵在半空中，緩緩垂下，隨即勾起角道:“你我早有了夫妻之實，今日又正式拜堂親了，你說我想做什麼？”

李心玉張到渾都在發抖。

關于床笫之事，裴漠的技并不算太好，畢竟是毫無經驗的年郎，初次承歡的痛楚依然歷歷在目。只是那時喝了酒，又因為打心底里喜歡著裴漠，所以神的愉悅要大過的疼痛。

但如今不同，被郭蕭拋棄，線索全斷，又被著與裴漠親，只讓到自己的無能和屈辱。

見面蒼白，裴漠終是流出些許不忍。他走上前，將李心玉攥拳的五指一點點扳開，啞聲安道:“別怕，睡吧，我不欺負你。”

這一夜相安無事，李心玉僵的躺在裴漠懷里，聽著北方呼嘯的風聲，輾轉一夜未眠。

夢里的畫面一轉，到了雪霽晴初之時，裴漠帶去校場看練兵。

裴家軍訓練有素，氣貫長虹，李心玉卻覺自己到了莫大的屈辱。冷眼看著裴漠，譏諷道:“你特意帶我來看你的軍隊，是為了辱我還是為了警告我？”

原本興致的裴漠一怔，手按在劍柄上，很是涼薄:“是又如何？我有此實力，難道還不配做你的駙馬？”

“駙馬？”李心玉‘哈’了一聲，嘲道，“本宮的長安都快被你們滅了，哪還有勞什子駙馬。”

裴漠也不惱，只平靜道:“李瑨昏庸，改朝換代已是大勢所趨。”

“你答應我要撤兵的！”李心玉怒道，“你不能說話不算話！”

“我說過，你愿安安穩穩的做我的夫人，我便離開李硯白撤兵。”

“你一日不撤兵，便一日休想得到我！”

或許是這一句氣話激怒了裴漠，他冷然道:“你一日不承認我是你丈夫，便一日得不到自由。我會囚你，占有你，像你當初對我一般縱玩弄你……”

李心玉氣急。數日的如履薄冰已讓疲憊不堪，一時急火攻心，猛地彎下腰劇烈咳嗽起來。

咳著咳著，中一腥甜，哇的一聲嘔出了斑駁的鮮。

裴漠的笑僵在角，慢慢化悔意。

那日過后，或許是憂思疾，李心玉大病一場，形容憔悴，神也有些虛弱。裴漠也沒好到哪里去，整個人瘦了一圈，五更顯凌厲。

一日，他從軍營回來，在路上給李心玉帶了最吃的糖炒栗子，還有一個紅漆盒子。

李心玉倚在榻上，將盒子打開一看，卻是一支做工巧的金笄。

“送你的。”裴漠頗為期待的著，又殷勤地替簪好金笄，點頭贊許道，“好看。”

李心玉了頭上的金笄，笑了笑，沒有說話，卻也沒拒絕他的示好。

那天的裴漠很開心，喝了酒，滿心以為自己的赤誠捂熱了頑石。

“心玉，我再也不氣你了，我們都放下過往，好好過日子行麼。”他放下了戒備，地擁吻李心玉，可下一刻……

下一刻，李心玉拔下頭上的金笄，用他親手送的那件信，狠狠地貫穿了他的膛。

一切都是那麼的猝不及防，口傳來劇痛的那一瞬，裴漠是有些茫然的。他低頭看了眼深深埋自己膛的半截金笄，它被打磨得很鋒利，在燭火下閃著森寒的。

他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，他心的姑娘是懷著怎樣的心，將這只金笄打磨得如此銳利，然后再親手將它刺自己的膛。

“你用我送你的金笄……來殺我？很好。”裴漠捂著口，踉蹌著站穩。他下繃著，紅的眼中有什麼東西碎的七零八落，半晌，他嗤笑了一聲，虛弱地重復著，“刺得好，刺得好。”

鮮蜿蜒淌下，在地磚上滴一串怒放的紅梅。裴漠踉蹌著朝走去，李心玉倉皇后退，腰撞在桌椅上，發出一聲尖銳的響。

沒想過這簪子會刺得這麼準，這麼深……

外面的侍從聽到了靜，立刻開門沖了進來。

李心玉怕極了，拔就往門外沖。那時的只有一個念頭:“離開這兒！離開這兒！回到長安，回到皇兄邊！”

“站住！別跑！”

侍從追，裴漠卻是一把拉住了他們，拼盡最后一力氣道:“別追，讓走，別嚇著……”

倉皇奔跑中的李心玉回首看了一眼，裴漠額頭上有，膛上有，連眼睛里都有……可不能停，只能拼命地跑著，跑著，滿世界都是鮮刺目的紅。

畫面淡去，紛雜的夢境到此為止，如煙般飄散。

“啊！”清歡殿，李心玉猛地驚醒，冷汗涔涔，張開大口大口地息。

掀開被子茫然四顧，哽聲道:“裴漠！裴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