錦瑟小公主出生兩年，闔宮上下都沒有再添一個子嗣。

不知道這算好還是不好，了宮里唯一一個公主，自然是眾人疼的，但也小錦瑟覺得多有些寂寞。

終于在錦瑟兩歲那年的秋日，周沅帶著同樣兩歲的顧時謹來宮中，陪皇后在棲宮嘮嗑。

兩個孩子是同年出生的，但錦瑟比顧時謹大了一個多月，燕卿著的小臉蛋，讓喊弟弟。

錦瑟不是第一回見過周沅，但卻是第一回見顧時謹，這個與一般大的男娃娃。

難得見外人，小小的臉上竟然出一怯，大眼睛咕嚕咕嚕轉著，小腳踩著自己母后的，有些好。

反觀顧時謹，面無表的躺在周沅懷里放空，神嚴肅的像是在思慮國事兒似的，安靜的不得了。

燕卿與周沅說話，便丫鬟將兩個孩子放在搖床里，這平日是錦瑟一個人的地方，如今多了一個人，便難免顯得有些擁。

顧時謹抬頭瞥了對面這個娃娃一眼，兀自往角落爬，然后又開始放空。

錦瑟瞅了他好久，趁他不注意慢慢挪了過去，拿的小手了顧時謹一下，發出一聲好奇的聲音。

顧時謹皺眉，他家也沒有別的小孩，極與同齡人相，自然不懂錦瑟的意思。

就在他疑時，錦瑟把頭湊上來，吧唧一下親在顧時謹的臉頰上，弄的他臉上漉漉的。

看顧在一旁的兩個宮見此，還以為錦瑟咬了顧時謹，不由嚇了一跳，忙將小公主抱在手里，另一個則去給顧時謹臉。

那抱著錦瑟的宮哭笑不得，也不顧錦瑟能否聽懂，笑著道：“公主，那是顧大人的家的小公子，可吃不得呀。”

錦瑟見自己被抱起來，湊近不了顧時謹，掙扎著要下去。

許是宮里實在沒人同玩，錦瑟對這個第一回見到的顧時謹極為喜歡，周沅抱著顧時謹要離開時，錦瑟揪著小手坐在搖床里，滿臉委屈。

錦瑟四歲那年，母后給生了個皇弟。

但是弟弟實在太哭了，一便要哭，可憐錦瑟再想同他一起玩，也實在不敢。

后來燕卿發覺錦瑟倒是極喜歡顧家的小公子，便常召見周沅，還請將顧時謹一并帶來。

時間一久，顧時謹再怎麼悶的一個小孩，也愿意同錦瑟講幾句話了。

只是大人們客氣的讓他喊錦瑟為姐姐，顧時謹是無論如何都不肯開口。

綁著羊角辮的小丫頭在宮的虛扶下跌跌撞撞的跑過來，手里還抱著一個一卷畫，獻寶似的送給被周沅牽著的顧時謹，說話尚且說不連貫：“我、我畫的，父皇教我作畫，送給你噢。”

顧時謹突然被塞了一手畫卷，十分給面子的打開看，畫功雖稚，但卻不難看出，畫里是一男一手牽手在樹下玩，男的是顧時謹，的是錦瑟。

錦瑟期待的看著他，聲氣的問：“好看嗎？”

顧時謹認真的點頭，聲音也尚且稚：“好看。”

八歲時錦瑟生辰，宮里這位唯一的小公主生辰，自然是辦的風風。

可每年都這麼風，開始還尚且有些興致，后來便實在坐不住。

左右挪著位置，拉了拉燕卿的袖：“母后……”

錦瑟是上掉下的一塊，燕卿自然明白小腦袋瓜在想什麼，搖頭笑道：“去吧。”

錦瑟一笑，提著繁雜的擺便往席位上跑。

霍楚臨一路盯著到顧家的席位上，見自己兒對顧家那小子笑的跟花兒似的，不由眉頭一蹙：“錦瑟怎麼老往顧家湊？”

燕卿眉頭一揚，不疑有他：“自然是喜歡呀。”

霍楚臨一頓：“你說錦瑟喜歡顧時謹？”

燕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：“打小就喜歡，皇上看不出來？”

霍楚臨一噎，眉頭皺的更深了，才多大……

那頭錦瑟分毫不知自己的心思正在被父皇母后窺探，高高興興的小跑到顧時謹邊，對顧微涼與周沅問好之后，小聲問：“時謹弟弟，你愿不愿同我去園子里玩呀？”

顧時謹被這聲弟弟喊的眉頭一跳，勉為其難的隨起，待走遠了，見四下無人他才說：“我不是你弟弟。”

錦瑟眨了眨眼：“噢。”

歪著腦袋，試探的說：“顧時謹？”

顧時謹一頓，耳有些泛紅，悶悶的回道：“嗯。”

錦瑟自打大一些的時候便知道顧時謹比小了一個多月，雖然顧時謹不愿意喊弟弟，但錦瑟卻是改不了口，回回都是讓顧時謹糾正過來的。

可十三歲起，母后說顧家小公子學業繁忙，不再有功夫進宮了。

而也是大姑娘了，再也不能隨隨便便往顧時謹邊湊。

錦瑟為自己了個玩伴郁郁寡歡了好幾日，磨著母后尋個由頭辦場宮宴，圖個熱鬧。

然而燕卿又豈能不知的意圖，連連搖頭，只覺得錦瑟這丫頭實在藏不住心思，顧家那位何等聰明，怕是很快就知道錦瑟的心意了。

不過錦瑟磨泡，燕卿終是答應下來。

顧時謹今日本是要在房里讀書，不大想來參加宮宴，可母親不知怎麼回事，是要他一道來。

這種場合，顧時謹實在不知有什麼意思。

他正納悶時，便到有一束目直直從九階之上落下來，他抬頭看去，就見坐在皇后邊的錦瑟朝他笑了笑，還的揮了揮手，整個人像一只激的兔子。

顧時謹一頓，抿了抿，有些不大自然的撇過頭。

周沅將兩個孩子的舉都瞧在眼里，推給顧時謹一塊糕點，低聲說：“你耳朵紅了。”

顧時謹猛然回神，更不自在了，憋紅了臉說：“母親！”

他如今都十三歲了，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兒，自然會知道害臊。

周沅困的眨了眨眼，實在不知自己兒子心里怎麼想的，怎麼不就臉紅呢。

顧微涼可不會這樣……

待宮宴散去，顧時謹猶豫了一瞬，見宮里這麼多人，只好作罷，隨母親往宮外走。

忽然后有一道姑娘的聲音傳來，的是顧時謹的名字。

顧微涼一僵，抬頭看周沅，周沅朝他笑了笑，獨自離開去馬車上等他。

錦瑟邁著跑過來，因為跑的急發都了，在顧時謹面前停下了幾口氣。

“你、你要走了？”

錦瑟一雙明眸盯著他瞧。

顧時謹許久沒見過，不由多瞧了兩眼：“嗯。”

錦瑟手里拽了個荷包，趁后的宮沒瞧清，極快的塞進顧時謹手中：“送給你，我跟嬤嬤學蘇繡啦，現在繡的不好，等我以后繡個更好看的給你。”

顧時謹略有些錯愕，想問問錦瑟知不知道送荷包的含義，但話到邊又咽了回去，點點頭道：“好。”

他看著繡面上歪歪扭扭的荷花，一本正經的說：“很漂亮。”

錦瑟揚著笑起來。

又過兩年。

這兩年來顧時謹收了一筐子的荷包，都是錦瑟給的，每每手藝有長進時便會隨意繡個小東西給他，不知不覺竟然這麼多了。

這日，顧時謹做好功課，到沁雪苑去尋周沅，沒想到顧微涼也在，顧時謹抿了抿，猶豫了一下還是說：“母親，我今日進宮一趟。”

聞言，父親二人皆轉過頭來，周沅看向他：“不是前日才進宮的？”

顧時謹不自在的嗯了聲：“先生落了書本在我這兒，他今日要進宮教公主習字，我想著給他送過去的好。”

顧微涼角含笑的撇過連，借口真拙劣。

顯然顧時謹也是知道，因而撒謊時臉有些紅。

周沅遲疑的看了他一眼，點頭道：“那……你去吧。”

聞言，顧時謹沒再久留，乘著馬車往宮里去。

錦瑟約了他在后花園見，可這會兒人卻沒瞧見，顧時謹只當孩子都遲到，也沒多想，坐在花壇邊等著。

突然，另一側傳來悉悉率率的聲音，他低頭一看，就見錦瑟一花藏在一個大花壇后邊。

顧時謹一頓，有些不明所以：“你怎麼不過來？”

錦瑟張的四，朝顧時謹說：“你過來。”

顧時謹更疑，但依舊抬腳走過去。

這地方靠著墻和花叢，倒是有些蔽。

錦瑟一張臉皺了包子：“父皇最近管的嚴，我怕他知道我見你，會關我閉。”

顧時謹了然的點點頭，但也不知皇上為何突然嚴厲。

他自然不知道，霍楚臨就這麼一個兒，就快被拐跑了，不看管的嚴一些不行。

顧時謹將藏在袖里的糖葫蘆遞給：“你要的。”

錦瑟高高興興的接過來，久居深宮，自然是吃不到糖葫蘆，只能偶爾求顧時謹給帶，好在顧時謹每回都記得。

小姑娘坐在一旁剝著糖紙，顧時謹眸沉了沉。

錦瑟咬了一顆山楂進里，紅糖沾在角，抬手隨意的去。

顧時謹張的呼吸都重了幾分，拳頭了又松松了又，抿了抿道：“再過兩年，等我有所建樹了，我、”

錦瑟轉過頭，自然而然的接過他的話：“你要向我父皇提親嗎？”

“什、什麼？”

顧時謹懵了一下。

錦瑟站起來，找帕子了角，憾道：“不是要提親嗎？

顧夫人說，你很喜歡我的。”

顧時謹一頓，無奈的閉了閉眼……

說罷，錦瑟疑的歪著腦袋問：“那你什麼時候來提親？”

顧時謹耳朵紅了一截，原本好好的話被錦瑟打斷，這會兒卻說不出來了，只沒好氣道：“錦瑟，你一個姑娘家能不能矜持點。”

錦瑟抬眸看了他一眼：“噢……”

顧時謹在旁邊坐下，好半天過去，含糊不清的說：“兩年。”

錦瑟一時沒聽清，滿臉疑的看他：“什麼？”

顧時謹泄氣，只好對上的眼睛：“我說兩年后向皇上提親，你能不能……等我兩年？”

錦瑟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。

暖風吹拂過花叢，日落在地面上，錦瑟的雙一晃一晃的，面上出三分的喜悅，心底卻是滿分的愜意。

而此時年極力藏的笑意，是這麼多年來，對心事的回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