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氏擰眉看向蘇惜，不懂話里的意思。

「母親該知道，我娘親溫氏已經亡故，還是難產橫死，而的那些陪嫁不得在生前伴左右，算起來，的陪嫁都是大兇之，二妹妹這喜慶的紅事，確定要用我娘親的？」

蘇惜不急不緩地講著，講到「亡故」「橫死」「大兇之」「」這些詞時，故意咬的特別重。

墨氏聽的一番話，聽得心驚跳的，臉都嚇白了。

家月兒好好的一個姑娘，若是真因為那些兇衝撞了府宅，以後可是免不得要吃苦的。

琢磨了一番，對蘇惜講道：「既然是兇，想來你也是用不著的，不如將那些件典當了，用換來的銀錢買新的，這樣不就衝撞不了了？」

蘇惜冷笑了一聲，鬆開了錢嬤嬤的襦，看墨氏像是看傻子。

而錢嬤嬤見自家姑娘沒再攔著，也是實在忍不住了，對著墨氏劈頭蓋臉的就罵。

「什麼我們姑娘用不到？夫人的陪嫁是特意留給我們姑娘的，哪個當娘的去世了，留下的陪嫁自己孩子不能用的？庶就是庶，這點規矩在你娘家沒人教你？」

「口口聲聲說借嫁妝，我們姑娘給了你，你又嫌不詳，什麼衝撞，你分明就是想搶夫人帶進府來的陪嫁！」

「你個腌臢貨，上不得枱面的庶填房，自己閨的陪嫁都拿不出手，還敢地跑到我們姑娘跟前敲的竹杠，你當溫家無人，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嗎？！」

「賣我們夫人的陪嫁給你家姑娘添箱，做你的春秋大夢去，想的那麼，你怎麼不算計天皇老子去！」

……

錢嬤嬤一字一句專挑墨氏的痛腳，又是個大嗓門的，如今夜闌人靜，喝著嗓子這麼一喊，整個蘇家都聽到了。

墨氏被數落的整個人都不好了，原本以為蘇惜沒了文家這麼好的親事，又被人退了親，往後的親事肯定得依仗著家月兒，卻沒想到蘇惜完全不是個「投鼠忌」，還任由邊的老婆子將的那些歪心思全部講了出來，弄得整個蘇家都聽到了。

這屋子是沒臉再待了，拽著喬嬤嬤，灰溜溜地從蘇惜的院子離開了。

而錢嬤嬤見墨氏怒氣沖沖地離開，罵了一會兒，冷靜下來后，不免有些擔憂，雖然仗著先夫人母的份倚老賣老，但墨氏怎麼說也是如今這蘇府的填房夫人，萬一墨氏想對家姑娘歪心思……

蘇惜瞧出了錢嬤嬤的擔憂，對輕聲安道：「嬤嬤，無妨，我既然敢讓你講，就不怕找我麻煩。」

錢嬤嬤發愣。「姑娘是故意讓我罵那腌臢貨的？」

蘇惜點頭。「自然，嬤嬤有這個資格。」

這事須得鬧到蘇家上下全部都知道，大家都知道了，墨氏才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再「借嫁妝」。

更何況，還有后招。

……

第二日，晌午。

蘇惜用墨寶齋新買的汝狼毫幾頁冊子，正靠在圈椅上曬太休憩，耳畔卻傳來一陣爭吵聲，往窗外瞧了瞧，果然瞧見院門外有影晃。

「你給我銀子也沒用，這回蘇惜做的太過分了，銀杏說娘氣的一夜都沒睡好，必須跟我到娘跟前去道歉，還有月妹妹親的事，讓把銀子都拿出來給月妹妹，拿了陪嫁的這事才算完！」

蘇惜一出門，就見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錦年對著錢嬤嬤呼喝，可不正是哥哥蘇靖那混蛋嗎？

前世墨氏能搶走娘親溫氏留給的陪嫁之，可不得這個「好哥哥」的一份功勞，先是幾次三番地跑來遊說，後來見油鹽不進，而蘇沐月那邊又著急親，他為了討墨氏歡喜，竟趁著夜黑人靜，把溫氏留給的陪嫁全都了捧到了墨氏面前。

前世的，到底顧忌兄妹之，不想讓他背上竊之名，就想讓父親替主持公道，而所謂的父親講了什麼。「現如今你這名聲，左右嫁不出去，還留著那些陪嫁做什麼，與其死後埋到土裏，還不如讓你二妹妹風大嫁！」

當時蘇靖站在邊上，聽完蘇宏遠的話，還附和了一句。「蘇惜，能幫到月妹妹是你的福氣，你活著也就這點用了。」

也是堂堂蘇府嫡，犧牲了自己的幸福，搭上了亡母留給的陪嫁什去全蘇沐月，竟然是活著的唯一用……

蘇惜苦笑了下，走到蘇靖後，對他出了手。「把錢嬤嬤的銀子給我。」

蘇靖聽到聲音，慢慢轉過，在看到蘇惜的一瞬，俊臉上騰地浮現出火氣。

娘從晨起到如今都沒吃過東西，竟然毫無愧地站在他跟前，想著他就氣大，於是拽了的襖袖就往外面拖。

「走，跟我去和娘道歉，人要知錯能改，你知不知道娘……」

蘇惜看著他擰的作，理都沒理就打掉了他的手，重新對他冷喝道：「把錢嬤嬤的銀子給我！」

蘇靖看著眼前姿容明艷，清貴迫人的，有些恍惚跟前的這人到底是不是他妹妹蘇惜，緩了片刻，他才撇了撇，不忿地解釋道：「是給我的，我憑什麼給你？」

蘇惜明艷的眸子微瞇，對蘇靖質問道：「你堂堂蘇府嫡公子，在外面逍遙沒銀子花了，回到府上竟然去摳一個老婦的銀子，你不害臊嗎？」

蘇靖白俊的臉被蘇惜數落的有些臊，跟著火氣又上來了，甩手將銀子扔到地上。

「誰要這老不死的錢了，是非要塞給我的，以為我稀罕這芝麻綠豆的錢呢！」

發泄完，他也不管墨氏的事了，扭頭就走。

蘇惜屈膝，將地上的散碎銀子撿起來，抬頭卻看到錢嬤嬤還愣在原地，看向蘇靖離去的方向，眼眶紅紅的，很是心疼。

錢嬤嬤是娘親的娘，在蘇府又是老人，府上的人哪怕不待見，跟說話也都是客客氣氣的，何時過這種屈辱，更何況還是被如珍如寶疼了十幾年的蘇靖。

從記事起，就時常看到錢嬤嬤藏起好吃的，好玩的，趁無人的時候塞給蘇靖那個小混蛋，錢嬤嬤疼蘇靖的心，和疼是一樣的，可前世錢嬤嬤到死，蘇靖也沒給過好臉，即便是錢嬤嬤死後，蘇靖提起錢嬤嬤，也不過一句「老不死的」！

不過錢嬤嬤能早日看清蘇靖那個混蛋，也是件好事。

長舒了口氣，蘇惜起將銀子塞到錢嬤嬤手裏，聲安道：「嬤嬤，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，以後別倒銀子給他，他不配。」

錢嬤嬤扭過頭抹了抹眼角的淚水，嘟囔著蘇靖不爭氣。

見錢嬤嬤這般，蘇惜心下也難，便是好言相勸，「麽麼放心，我自然會想盡辦法讓他改過。倒是現在，有一事想讓麽麼幫忙。」

大小姐的事，錢嬤嬤從不含糊，只見此時的蘇惜笑得像只狡黠的狐貍，對著耳語一番。

仔細吩咐后，蘇惜滿意的回屋補覺，也不知道接下來的這份大禮，墨氏是否喜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