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 回京
有了多位好手相助,戰況很快逆轉,京城中接連不斷收到南邊傳來的捷報。
「南蠻王庭被破,已自陣腳,南王負重傷,命不久矣,他的幾個兒子又各個年輕鼎盛,勢均力敵,不管誰繼位都不能服眾,單單王位之爭就夠他們耗殆盡,數年再無餘力來犯。」
太子說完,看向褚清輝,又道:「大軍已經拔營,若無意外,臘月之前能夠抵達京城。」
「真是太好了,」紫蘇忍不住欣喜擊掌,「公主終於等到駙馬了!」
褚清輝著肚子,角的笑容也藏不住。自六月份兩人分別,已將近半年,眼看重逢的日子近在眼前,怎不人欣喜?「多謝哥哥特地來告知我。」
太子輕輕敲了敲的頭,「我是為了聽你一句謝才來的?」
「哎呀,」褚清輝低呼,不依道:「哥哥——我都快做娘了,你能不能別這樣敲我?」
「不能。」太子瞅了眼的肚子。
「哼,枉你還是要做舅舅的人,小心日後我不讓孩子喊你。」
太子道:「不喊舅舅,倒省了我一份見面禮。」
「原來哥哥是個小氣鬼。」褚清輝嘲笑他。
送走太子,褚清輝走到窗前,著南邊的方向。連日下了幾場雪,天地間白茫茫一片,遠遠近近的宮殿,都覆蓋在皚皚白雪之下。
「這麼大的雪,不知道先生他們一路行來順不順利?」
「奴婢聽說南邊與我們這不同,一年四季溫暖如春,幾年都見不到一次雪呢。」紫蘇拿著披風給系上。
褚清輝看了一會兒,除了雪什麼都沒看見,才回了屋。剛剛坐下,想起什麼,立刻站起來,「等先生回來,我們就得回公主府了,快人收拾收拾。」
紫蘇忙把按下,「我的公主,這才什麼時候呀,就算駙馬爺早早起程,也得半個月後才能回來,現在就開始收拾,難道之後半個月,咱們就坐在這裡等,什麼也不幹啦?」
褚清輝清醒過來,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「是我糊塗了。」
紫蘇捂著笑道:「依奴婢看,公主不是糊塗了,是害了相思。」
褚清輝瞪了一眼,卻沒反擊。
此時南方,大軍正在回程路上。
林湛騎馬走在一架馬車邊,轉頭一眼馬車,煩惱得直抓頭髮。車有人掀了簾子出來,他忙驅馬上前,「怎麼樣?」
「噬心蠱已經取出,師兄命無礙,但仍有部分蠱毒侵心脈,有什麼影響,還得等他醒來才知道。」
「死不了就好。」林湛放下心,探頭看了眼竹筒裡張牙五爪的黑蠱蟲,嫌棄的抖了抖,「黑臉還是這麼遭恨,別人命不要都要找他報仇。」
「都怪我。」馮重青蔫蔫上前。
數日前大軍拔營啟程,林湛等人正準備各自告辭,半途忽然衝出一名子,慌不擇路往大軍馬蹄下跑。閆默眼疾手快將之救下,卻沒料到那子並不是常人,閆默不過沾了的,就中了噬心蠱。
噬心蠱乃是蠱中之王,需人用心口自小餵養,等蠱蟲大之日,也是餵養那人命之將盡之時。
可以說,用噬心蠱殺人,是一命抵一命的殺法,若不是有海深仇,一般人不會這樣狠心對自己。
眾人抓了那名子審訊,才知道始末。
事要追究到兩年半前,當時馮重青來京城,卻遭遇嶺南門兩名門人追殺,而後閆默千里追擊。將那兩人斬於刀下。
其中一人號毒七,他有一位出生苗疆的人,苗疆子烈,得知郎死,立誓為其報仇。
這並不是第一次出手。前年,苗疆大衍朝貢,就是宮宴上向閆默下戰帖的子。當日是報了將之殺死的決心,可惜技不如人,此後蟄伏兩年,養了噬心蠱。
大約是認為閆默此次必死無疑,那子代完,大笑著自決而亡。
林湛嘖嘖搖頭,對於師弟道:「大概不知好人不長命,禍害千年,黑臉要是這麼簡單死了,那就不是黑臉了。」
不過,閆默竟會中招,這倒在林湛意料之外。要知道,上清宗這些弟子,自小除了遭武力打擊,還要經過峰煉製出來的各種奇形怪狀藥的洗禮,一個個可以說由至外被錘煉銅皮鐵骨,本不怕尋常毒。就是這噬心蠱,也只需在其侵之時,以渾厚的力護住心脈,再想辦法取出就行了。
閆默的實力,沒有人比林湛更清楚。若在他鼎盛之時,噬心蠱奈何不了他,就不知此前發生了什麼,讓他力大減。
因有此次意外,上清宗眾人沒有就此離去,閆默中蠱昏迷的消息也暫時封鎖。這幾日,師兄弟幾人流為他輸送力,祛除殘留蠱毒。
眼看京城越來越近,閆默依舊未醒,幾名師弟找林湛商量,是否要將閆默送回師門,請他們師父出手。
林湛搔搔頭,「走,我們再試一次。要是黑臉今天還不醒,那就去找師父吧。」
他掀開馬車簾子一躍而上,恰好與裡頭的人對上眼,愣了一下,衝上前就給了閆默一拳,「好你個黑臉,醒了也不吱聲!」
閆默被打了也沒有反應,牢牢盯住他,似有些不敢置信,「老二,你還活著?」
林湛作僵住,與他對視了半晌,忽然怪一聲,「完啦!黑臉被毒傻了!」
眾位師弟聽到靜,一擁而,好一陣兵荒馬,才搞清楚狀況。
閆默沒被毒傻,只是噬心蠱毒害,記憶出了點問題。
噬心蠱噬心蠱,噬心之蠱。中蠱之人心智會一點一點被吞噬,直至為一個神智全無、腦袋空空的傻子,最後才會喪命。
閆默種蠱不久就將蠱蟲拔除,餘毒也逐漸排出,饒是如此,還是了影響,如今只有三年前的記憶,最近這三年,一點印象也無。
林湛拍著口樂觀慶倖道:「沒傻就好。」其他幾位師弟也贊同點頭。
馮重青看著閆默,小心翼翼道:「那……大師兄,你還記得嫂子嗎?」
「對啊!」林湛一擊拳頭,「差點把這事忘掉。黑臉,你沒了這兩三年的記憶,那豈不是把你媳婦兒也忘掉了?」
就算得知失蹤十來年的師兄弟還活著,得知自己一覺醒來丟了兩三年的記憶,仍然算得上鎮定的閆默,面上神終於裂開一條,鷹目盯向馮重青,「……什麼嫂子?」
馮重青咽了咽口水,「就、就是嫂子啊。」
林湛一屁坐在他邊,探頭盯著他的臉仔細看了看,搖頭歎息道:「完了,活了二十幾年,好不容易騙到一個媳婦,一朝醒來,什麼都忘了。你媳婦兒好像還懷了你的孩子,嘖嘖……黑臉,你可長點心啊,別辛辛苦苦到手的媳婦孩子,一轉眼就便宜別人了。」
閆默神更加恍惚。
京城中已得到大軍凱旋的消息,百姓歡呼雀躍不已。
褚清輝人在宮中,卻已經吩咐人把公主府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,一是迎接閆默回來,二也是要準備過年了。
每日到皇后宮裡請安,皇后便把從皇帝那兒得來的消息告訴,今日大軍又前行了多裡、到了京城外哪一、什麼時候能抵達京城等等。
「等你回了府,幾名太醫住到公主府上,隨時候命。」皇后說道。
雖然說按日子,褚清輝要等年後才會生產,可如今肚子一天比一天大,難保有什麼意外。
褚清輝點頭應下,「全憑母后安排。」
「我聽得底下人說,你這幾日時常站在窗口張?傻孩子,大軍距京城還有數百里,你站著看就能看見了?」
褚清輝略的笑了笑,「又不是看那個,我看雪呢。」
皇后搖搖頭,嗔道:「我還不知你?只怕你現在人在我邊上坐著,一顆心早就不知飛哪裡去了。難怪你父皇時常跟我酸,吃駙馬的醋,有時候我瞧著都覺得不是滋味呢,辛苦養大的兒,一轉頭滿心滿眼都只有別人了。」
「母后……」褚清輝拉著皇后的手撒,「先生又不是別人,咱們都是一家人呀,在暖暖心裡,沒有什麼比家人更重要的了。」
「說不過你。」皇后點點的額頭。
大軍抵京之日,百姓夾道歡迎。太子親自出城十里,為凱旋之軍接風洗塵。
林湛等人早已各回各家,只有馮重青隨閆默一同回京。他在閆默旁小聲提醒:「師兄,那位就是太子,也是嫂子的兄長。」
閆默看了眼太子,面上不聲,心裡卻皺起了眉:兄長才只有這點年紀,那……到底多小?
林湛的話又在耳旁,「算日子,你媳婦兒的肚子不小了,經不起刺激,你失憶這件事最好先別告訴,能裝就裝一裝。」
閆默跟著太子宮面聖,好在皇帝與皇宮他都還有記憶,從前是見了的。
「去見見皇后與公主吧。」末了,皇帝說道。
閆默跟在監之後了後宮,眼看棲宮越來越近,他一向平穩的心跳似乎覺到什麼,陡然加快起來。
垂眼踏宮殿,還未行禮,就有個人影朝他奔來。閆默在反應過來前,雙手已下意識將來人接住。
眼的是一張如春花的臉龐,含淚的眸目不轉睛盯著他,眼中的意熱烈而又真摯。
閆默只覺得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跳得更快了些,不自在轉開眼,看見圓潤的肚子,又一次在心中反思:看起來還這樣小,當初那個自己如何下得了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