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別人家親是嚴格按照一納采、二問名、三納吉、四納征、五請期、六迎親，因是皇帝賜婚，故而免去了許多繁文縟節。收到聖旨的第二日，國公府就將聘禮送了來，聘禮單子洋洋灑灑好幾頁，大多都是皇帝賜的，是抬東西的小廝就來了一百來人，東西一放下，侯府前廳幾乎就沒有站腳的地方。

言永寧之父為國捐軀，母親早逝，自然由侯爺侯夫人主持大局。隻是言永寧昨日鬧了一日，還未答應這門婚事。

侯爺子，猶豫不決。侯夫人將門虎，想著還是有回旋的餘地，大不了這侯夫人去宮裏頭求皇後，娘家鎮南將軍府也是有功勳在的，這新帝新後還能為難不？

送聘禮來的是莫冉的二叔，明麵上客氣得很，“侯爺，侯夫人。因著是聖上賜婚，國公府想著最好是年前將這樁婚事辦了，日子就定在下月初八，你們二位意下如何？”

“喲，家裏好生熱鬧啊。”

是言雲顯托著鳥籠子從茶館回來了，“大哥大嫂，我聽著這日子好的。”

他既然說了這話，那華月也不能說這日子不好啊。

“那就這麽定下來了？”莫冉的二叔問侯爺。

侯爺言雲明點了點頭。他們侯府萬萬不能抗旨，隻能讓華月再去永寧那兒勸說。

等人一走，言雲顯將鳥籠子一放，“怎麽愁眉苦臉的？這未必是一件壞事。”

“這可怎麽對得起二弟啊。”言雲明歎了一口氣。

“大哥，瞧你這話說的，怎麽就對不起二哥了？國公府！莫冉這個一步登天的小子！你知道多京城貴想嫁嫁不進去嗎？這是天上掉金餅正好砸中我們永寧頭上了！”

話沒說完，華月已經一掌打在這個不的小叔頭上了，“金餅？怎麽不砸死你！你將將四十的人了，還整日遊手好閑，這也就罷了，夫人夫人也沒個著落，相看了這麽些，你沒有一個滿意的，知道外頭都怎麽說你嗎？還有，你自己著呢，倒是管起你侄的婚事了。”

華月是有氣沒撒，隻能打小叔出氣了，進門二十多年，也算是看著言雲顯長大的。長嫂如母，言雲顯平日裏被訓慣了，從來不敢回。

“大嫂訓得是，就是別打我臉不？”㊣本㊣作㊣品㊣由㊣思㊣兔㊣在㊣線㊣閱㊣讀㊣網㊣友㊣整㊣理㊣上㊣傳㊣

這侯府裏頭，實際管家的還是他大嫂，老鎮南將軍之，厲害人，他萬萬不敢得罪的。

一切塵埃落定，任憑言永寧怎麽吵鬧砸東西，心裏頭也明白自己非嫁不可了。侯府開始準備起來了，拉著試喜服，看首飾的，婚期近，是準備嫁妝就已經令華月忙得團團轉了，這侯府裏頭就一個主人。

言永寧被丫鬟婆子們煩得不行了，托人去找閨中好友季雨薇，約了一道溜出去。

季雨薇非世家出，其父寒窗苦讀中了榜眼，如今任從二品閣學士。不似言永寧被寵壞了的脾氣，季雨薇人恬淡，格好，又知書達理。

在侯府的後門等著言永寧溜出來。

兩人皆未帶隨從，漫無目的地並肩走在京城大街上，“我們去靈雲寺？”季雨薇問。

“嗯。”言永寧心不好。

“你眉頭皺這樣，真像個小老太太。”季雨薇手了的眉。

“哎呀，別，妝都你花了。”

“給你買個小糖人？”路經一個小攤時候，季雨薇問。

“唔”

付了錢，兩人各自拿著小糖人往城西走。

“哎，愁死人了，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，是怎麽欺負那個莫冉的嗎？”

“等等，是你，不是我。”季雨薇糾正。他們十二歲之時，曾經在書院上過兩年學。“那個時候，你同其他人一到下課就找莫冉的麻煩，不是把他書藏起來，就是追著他打，還撕過他的作業，總之就是一通刁難他。”

言永寧自然記得，如今回想，自己真是太壞了，“可是誰他不說話，脾氣那麽倔，被我們幾個著打也不求饒一句。他若是求饒了，我就讓他們停手了。”

被其他家的小公子們打得傷痕累累，眼神依舊很平靜，都忘記他長什麽模樣了，但是莫冉看向自己的眼神，記得清清楚楚。

“後來他去哪兒了？”記得有一天，莫冉突然就不見了。

“聽說他被送回老宅過了幾年，十六歲回京科考高中，之後就被派去外地做了。”季雨薇道。

再然後就輔佐了如今的皇帝，當上了丞相。

啊啊啊啊，誰能想到昔日那個被欺負的同窗會做宰相啊，其他同學一個個都沒出息，最好的也就靠著家裏的蔭恩在朝中謀了個差事，反倒是當年被欺負得最慘的庶子當了丞相。更可怕的是，自己下個月就要嫁給他了。

這不是過家家。

“我可怎麽辦啊，薇，我這輩子，可怎麽辦啊。”言永寧手中的小糖人已經吃完了。季雨薇很自然地將自己手中那完好的糖人又遞給。

“莫冉不會記恨的，國公府那樣的門第，也絕對不會為難兒媳婦的。更何況你這樣的家世背景，”

“可是，為何皇上會偏偏將我賜婚給他呢，我覺得他就是為了報複我折磨我，才求皇上賜婚的。”

季雨薇笑，“誰會求娶一個小時候欺負過自己的子？他至丞相，心眼必定不會這麽小的。”

兩人一邊說著話就到了靈雲寺。季雨薇是來給母親祈福的。

“你父親的那個妾還沒打發呢？”

因為季雨薇的生母常年臥病不起，家中就由他父親的一個妾管著，這妾竟然是個不守本分的，真當自己是主母了，不將季雨薇這個嫡放在眼裏。言永寧好幾次都要去為出頭，都被攔了下來。

“也就這樣吧。對了，你要親了，也要拜。”季雨薇帶著言永寧去買香。

“不想拜。”已經打定主意了，嫁過去以後，各過各的日子，一個住東廂房，一個住西廂房，最好中間砌一堵牆，他納妾也不會管，休妻求之不得，反正是相看兩厭的形。

就站在邊上看著季雨薇拜。

這時候，突然從佛殿後頭走出來一行人，還是由方丈親自送出來的，言永寧抱著手臂瞥了一眼，為首的那個男子麵目清俊，神淡然，一青袍，走路儀態端莊，青以白玉玉冠束之，氣質出塵，一看就是世家出，後帶著的幾個隨從

與方丈告別之後，男子突然往這看了一眼。言永寧心虛，立即將視線移開，哎呀，盯著陌生男子看這麽久，真失禮。

“走吧。”季雨薇跪拜完後，拉過言永寧的手，“我們一道去琳瑯閣用點心？”

“好。”琳瑯閣是京城專門做甜點的店，雖然價格昂貴，但是對於們這種貴來說這些錢算不了什麽。

兩人到了門口，正好見一馬車停下。言永寧一看，這是康王府的馬車啊。

“不會是我姑姑吧？”

從車裏頭跳下來的並非康王妃，而是元琛，“表妹！”

“表哥！”言永寧笑著迎上去。

元琛是康王原配之子，而言永寧的姑姑是康王的續弦，雖然這兩人沒什麽緣關係，但是從小玩在一道，要好。

“你這頭上怎麽回事？”言永寧問。元琛的頭用紗布包著。

“別說了，遭了大難了。前幾日我朋友從外地回來，高興，一道喝了些酒，還喝醉了，半夜駕著馬車去了郊外，喝醉了嘛，什麽都不知道，了一車的西瓜。”

“被瓜農打的？”

“非也，被我爹打的。”元琛撓撓頭，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“哈哈哈。”言永寧和季雨薇都笑了。

“你們二位要去哪？我送你們過去。”

“去琳瑯閣。”

“那是去吃好的，我也一道去。”

這時候，言永寧注意到一輛華麗寬敞的馬車突然停在了他們附近，方才在佛殿裏瞥了一眼的那個男子上了馬車。

“這人是誰？”問。

“是啊，這誰啊？怎麽沒見過這號人。”元琛也看向那。

天子駕六，諸侯駕五。康王府自新帝登基之後不敢再張揚，今日元琛的車駕，隻由四匹馬拉著，而那個人的馬車卻是由五匹馬拉著的。

三人之中，唯有季雨薇神淡定，為其解，“永寧，此人，正是你的未婚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