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
這件事當時瑤娘還沒會意過來,直到被攆出小院,又經過晉王妃的安排來到留春館做下人。見小院裡的人待翠竹格外不同,弄清楚了究竟,才恍然大悟。
可那時候已經晚了,沒人會相信說的話,只能吃下這個啞虧。
這兩日瑤娘就一直在等,等一個合適的機會,雖然這樣可能會讓小郡主多遭一些罪,可實在沒有辦法,這是目前能想到的,唯一能在這裡站穩腳跟的法子。
只有在小郡主邊站穩了腳跟,才能保住命不被人拖下水,才能等到出府的那一日,見到兒子小寶。上輩子莫名其妙死了,丟下年的小寶,也不知道小寶沒了娘後該如何是好。
每每想到這一切,瑤娘都心如刀絞。
在這些的前提下,瑤娘有生以來第一次扔掉了自己的良心,一切都是為了切利益為先。
瑤娘來到小樓前,門外並沒有守人。
進門往裡走去,就見東次間裡燈火明亮,穆嬤嬤臉沉地站在那兒,玉翠玉燕還有綠娥幾個都是滿臉焦慮。兩個娘滿頭大汗,錢娘正抱著小郡主來回不停地走著。
氣氛十分抑,給人覺像似空氣中藏著火苗,隨時都有可能會炸掉。
走了過去,「我能幫幫忙嗎?」
所有人的目都落在的臉上。
*
認真說來,其實瑤娘的長相並不豔麗,甚至是一種極為乖巧的長相。
瑩白的小臉,兩道彎彎的眉,就好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,靜靜綻放。大抵因為年紀不大,臉上多還帶了幾分稚和憨之態。
可偏偏這樣乖巧的長相,卻又從眉宇之間不經意地散發出一種。
這種是朦朧的,你乍一看去,並不顯。可靜靜地看,就能看出些容,綿綿的,像一道網,不經意就能把人魅了去。
若只是這樣也就罷,偏巧生了一副蜂腰翹,飽滿怒聳的好子,再加上獨有的走路姿勢,所以讓人一看過去就有些不正經。
為了讓自己不惹人注意,瑤娘用寬大的裳遮掩掉了自己的好段,又特意改了走路的姿勢。可這一切不過只能騙騙普通人,對於明眼人來說,這種行徑反倒會被人誤以為心機深重。
尤其是穆嬤嬤,對於將一切盡收於眼底的來說,知道如今翠竹風頭正盛,而這個做瑤娘的卻沒引來任何人的注意,就足夠悉很多事了。
看著瑤娘。
燈下的瑤娘,無疑是麗而純淨的。暈黃的燈照耀在臉上,顯得瑩白的皮上宛如抹了層也似,給人一種芳香可口的。
穆嬤嬤不皺起眉,其實對這兩個新來的娘沒有什麼好印象,因為府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,們是來做什麼的。
在穆嬤嬤來想,井水不犯河水,不需要們幹什麼,只要別惹事就行了。可偏偏就在穆嬤嬤心最不好的時候,有人來惹事。
玉燕兩人跟在穆嬤嬤邊多年,三人沒來小院的時候,一直在朝暉堂裡侍候,一見穆嬤嬤皺了眉,玉燕就站出來道:「蘇娘,你還是回屋吧,這裡你幫不上什麼忙。」
瑤娘怔了一下,道:「小郡主似乎不舒服的樣子,我想看看……」
小郡主哭得更厲害了,在娘懷裡拚命掙扎著。這種哭聲給人一種極不舒服的覺,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沉沉地在頭上,不堪負重。
穆嬤嬤心浮氣躁地瞪著:「你想看什麼?你能看什麼?還不出去!」
生得四方臉,棱角分明,本就是宮裡出來的,上格外帶了一種與尋常下人不同的威嚴。此時冷肅著一張臉,看起來格外嚇人。
可瑤娘卻逕自不為所,試著說服:「我兒小寶比小郡主要大一些,曾經也過這樣的況,有辦法可以緩解一些……」
並沒有人相信,因為其實大家都知道小郡主為何會如此。
夜哭癥顧名思義,就是每到天黑之後,娃娃就會莫名哭啼不休。
有時候會連哭一兩個時辰,有時候則是斷斷續續,反正夜裡多有鬧騰。
夜哭癥在病理上是沒辦法醫治的,大夫來了也不管用,民間又稱患了這種病癥的娃娃為夜哭郎。
哪家若是出了個夜哭郎的孩子,都會在一張紙上寫上『天皇皇,地皇皇,我家有個夜哭郎,過路君子念三遍,一覺睡到大天』,晚上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大街上,來往行人見到免不了會念上一遍,說不定便可治癒。
不過這是迷信的做法,其實娃夜啼本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,其中可能摻雜的原因太多,本不是在紙上寫字就能解決的。可當一個不會說話的娃子,他既不是病了,又不是了,日日這麼鬧騰,人們也只能寄於鬼神。
小郡主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哭了,認真說來,打從出了月子,小郡主就沒消停過。
該試的辦法都試過了,良醫所的良醫也來看過,最後得出了一個很普遍的結論,那就是沒有辦法。
所以大家心中都有一種認知,那就是等小郡主哭到不哭的時候,或是到了某個月份,自然就不哭了。大不了就是下人辛苦些,換著人抱罷了。這對王府來說不算什麼,別說兩個人換著抱,十個百個也沒什麼。
可這一切只限於紙上談兵,沒有見過娃娃哭的人,永遠不知道是多麼的恐怖。可以哭得聲嘶力竭,臉漲得通紅,就是閉著眼睛嚎哭,有時候甚至會哭得厥過去。會讓人不由自主就神經繃起來,甚至擔憂是不是病了,或是其他別的原因。
尤其現在襁褓中的孩子不好養活,小郡主的份又不同一般,穆嬤嬤們才會如臨大敵。
特別是穆嬤嬤,承擔的力比人想像中更大,因為胡側妃不止一次藉著由頭,想要把小郡主抱回邊養。
出於這種種原因,別人又怎麼會相信瑤娘輕飄飄的一句『我有辦法』。
沒有人相信。
沒有人相信眼前這個娘能有什麼好的辦法,沒看見錢娘和王娘都沒什麼辦法。們可是整個晉州最好的娘,本不是眼前這個半吊子可以相比的。
尤其是穆嬤嬤和玉翠玉燕更是不信,這些人中大抵只有們清楚瑤娘兩個是來做什麼的。
可瑤娘十分堅持,甚至走到抱著小郡主來回踱步的王娘邊,並出了手。
很固執。
「讓我試試吧,試試並不妨礙什麼。」同時,回頭懇求地著穆嬤嬤:「小郡主這麼哭下去是不行的,很可能會哭厥過去。」這恰恰是穆嬤嬤最擔心的。
穆嬤嬤瞪視著。
王娘也覺得瑤娘目的不單純,有些不耐煩道:「蘇娘你還是別添了,小郡主這麼鬧騰慣了,哄哄就好了,哄哄就好了。」
「讓我試一試吧。」
「你這人……」
「給!」穆嬤嬤嘶啞著嗓子道。
知道其秉的的人都知曉穆嬤嬤這是生氣了。
穆嬤嬤確實生氣了,輕易不怒,可若是怒起來……
反正即使是玉翠玉燕兩個,也沒見過穆嬤嬤怒的樣子。因為穆嬤嬤資歷太老了,出宮廷,什麼樣的場面沒經歷過,早就練就了一番不如山。可養了小郡主這一個多月來,是真把這孩子疼到了心坎裡,覺得這孩子可憐,又是肩負晉王的囑咐。
將小郡主看得多重要,此時就有多麼的惱怒。
甚至想了,若是這個娘只是為了表現自己,而故意鬧騰這麼一齣,一定會一改之前冷眼旁觀的狀態,讓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。
一定會!
王娘將小郡主遞給了瑤娘,瑤娘手接過來。
小郡主是個十分漂亮的娃娃,可此時卻是變得有些可怕。小臉漲得通紅,紅得宛如滴,閉著眼睛,小大張地哭著,聲音已經有些嘶了,小子也繃得很厲害。
瑤娘了上的襁褓,又用手指探了探頸背部,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。
雖然瑤娘也是才當娘,可照顧襁褓中的娃卻很有一手。朱氏連生了三個兒子,娘子不好,都是幫忙照看的。還有明哥兒,更不用說洪哥兒小寶了。
認真說來,經過瑤娘手照看的孩子不下五個。
所以帶孩子的經驗極為富,甚至比很多人都瞭解娃子的肢語言。
就好比現在小郡主明明渾已經汗了,卻依舊被裹著這麼厚的襁褓,能舒服才怪了。娃子不會說話,唯一的表達方式就是哭,更何況本就難,還被這樣,自然是更加嚴重了。
抱著小郡主,來到一旁的羅漢床前,就去解的襁褓。
「你做什麼!」錢娘跑過來抓住瑤娘的手。
「小郡主都汗了,我讓涼快涼快。」
瑤娘覺得自己所言沒什麼奇怪的,可這話聽在別人耳裡卻十分刺耳,尤其王娘和錢娘格外不能茍同,臉上甚至帶著不易察覺的鄙夷。
「這個月份的娃是不能見風的,會著涼的。」王娘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道,好像瑤娘什麼都不懂,卻要偏偏裝懂。
瑤娘沒有理,依舊解著小郡主的襁褓。
王娘臉漲得通紅,有一種被人輕視的覺。錢娘甚至求助地去看穆嬤嬤和玉翠玉燕們。
們在小院裡待的時間久,自然明白這小院裡誰做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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