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接在溫意上的心率探測機，亦顯示，的心跳很平穩，沒有任何大幅度的變化。

人可以撒謊。

但是機不會騙人。

何占風這輩子，第一次意識到，自己也有做錯的時候。

他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，每一件事，出發點都是為了溫意，就得無條件地接。

他看著臥在床上的溫意。

半晌，出手去，輕輕向的臉頰。

已經瘦到，臉頰都凹陷了下去。

「對不起。」他朝又微微笑了下，輕聲道。

他將折磨這樣，一定會對的以後負責，無論會變什麼況。

「我一定會治好你。」

溫意對他的，也毫沒有反抗的意思。

就在何占風想要回自己的手時，溫意忽然微微側頭，主將自己的臉頰，上了他的掌心。

何占風心頭微微一，猛地又看向的眼睛。

溫意沒有看他，只是臉上帶著一微笑，驕傲地將自己疊蓮花狀的手，遞到了何占風跟前。

「森哥，你看，我做到了。」的聲音，很溫，很細，就像個孩子似的。

何占風向的手，愣了幾秒。

又向的眼睛。

溫意看著自己的手，眼睛裏像是有星星。

的臉是蒼白的，但是神態，是帶著驕傲和開心的。

「他已經不要你了。」他輕聲朝道，「言遇森走了。」

溫意沒有聽見，只是滿眼得，翻來覆去地看著，自己疊蓮花狀的手。

何占風又沉默許久，輕輕，握住了那隻手。

「我看到了，溫溫真棒。」他朝輕笑了聲，回道。

溫意這才，放下了自己的手，朝何占風靠了過來，小小聲道，「好累啊，為什麼這麼累……溫溫困了……」

何占風深吸了一口氣，攬住的肩頭。

「困了就睡吧，溫溫生病了，就該多休息。」他低頭，在額頭上輕輕吻了下。

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，非常虛弱，累了，是正常的。

何占風幾秒之後，鬆開的時候，溫意便呼吸均勻平穩了，睡著了。

他輕手輕腳，將放了下去。

替蓋好了被子。

走出去時，渾的力氣，都像被空了一般。

他靠著牆，慢慢了下去，蹲在了地上。

一張臉，深埋在了自己的手掌中。

有些事，錯了便是錯了，即便不甘心，即便心如刀割，都不可能有回頭的機會。

從小到大，言遇森便是溫意的一切。

以後，恐怕也是如此。

·

「確診了，是嗎？」

何占風聽著電話里肯定的回答，許久，自嘲地笑了笑。

他正在言家。

這座房子，已經空了，一個人都不在了。

他坐在溫意的床沿邊，看著的書桌，窗前的風鈴。

微風吹進來，窗口的風鈴，發出一陣陣清脆好聽的聲響。

他回來，是為了看看，溫意房間里還剩下什麼對重要的東西，一併拿走，打算帶回去給。

或許看到悉的東西，會心好一些，恢復得快一些。

他起，慢慢走向窗口。

風鈴底下吊著一串木牌，刻著什麼字。

他手，將搖晃著的木牌，在了手心裏，翻轉過來，看上面的字。

三塊木牌，一塊寫著「溫溫」，一塊寫著，「森哥」。

第三塊，寫著兩個很淺很淺的字，若是不仔細看，一定看不出上面有字。

是，「喜歡」。

一瞬間，他的心，像是被什麼狠狠攥住了。

他一把將掌心合了起來，死死住了三塊木牌。

上面的幾個字，筆跡很稚，很顯然，是很久以前寫上去的。

他猛地，將風鈴，從窗臺上扯了下來。

想要丟掉，想要毀掉，他這輩子都不會想讓溫意再看到這東西。

他抓著它，還有床頭邊的兩個舊娃娃，朝樓下走去。

大步徑直往外走，看到門口第一個垃圾桶的瞬間，毫不猶豫，便直接將它丟了進去。

「爺……」東叔跟在他後，忍不住下意識開口制止道。

看不順眼的東西，丟掉也罷。

然而正要合上垃圾桶的瞬間，他忽然看到，風鈴木板上，反出了幾個字的影子。

是用五彩馬克筆寫上去的一行字。

「為了你，我一定堅持下去。」後面還標註了簡寫日期。

字跡漂亮，龍飛舞。

時間恰好是兩年前，他派人送回國那一天。

他定定地盯著垃圾桶里的風鈴，定定地看著這行字。

或許有兩三分鐘這麼久，東叔站在何占風後，站得都木了。

忍不住又開口，輕聲問，「爺，不走嗎？」

何占風回頭，向了東叔。

「從來都不知道，我去療養院陪過，是嗎？」他直勾勾地盯著東叔，忽然低聲問道。

東叔愣了下。

隨後點頭回道，「您不是吩咐了，不讓言先生告訴實麼？言先生自然會遵守承諾。」

錯了。

何占風又愣了幾秒，忽然手，探進去，去拾裏面的風鈴。

「太髒了爺！」東叔想要制止，已經是來不及了。

何占風已經又重新將風鈴撿了起來。

渾都沾著垃圾桶的臭味，轉，飛快地回到了車上。

東叔也不知何占風心裏到底在想什麼，不知道他這是弄的哪一出，跟著回了車上。

「立刻回京都，去醫院！」何占風皺著眉頭，朝東叔沉聲吩咐道。

車子駛離門口的同時，一道影小跑著到了言家門口。

看著空無一人的大門口，顧瑾又前後看了幾眼，忍不住輕聲道，「奇怪了，剛剛在樓上還看到有人的，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？」

顧瑾這些天，一直都沒能打通溫意的電話，所以一直都在守著。

不知道溫意是出事兒了，只當溫意是去了京都之後，失去了音訊。

手裏有一封信。

是言遇森親手用鋼筆寫的信，這信在手上放了有好些天了，說讓有機會，就給溫意。

說完了，便走了。

顧瑾不知道，言家前陣子到底發生了什麼，只知道，一夕之間，人去樓空。

誰都沒有再聯繫上言家人，包括父母，想要打電話詢問關心一下杜央，最近言家的近況，都沒能找得到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