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了青瓷,蘇妹轉回到小廚房。
擔驚怕了許久,到現在都沒好好的填一下自個兒的肚子,其實原本張過頭還不覺得,這會子心緒一旦放鬆下來,那飢瞬時便蔓延全,幾乎將人吞噬。
隨意的盛了一碗冷飯,蘇妹坐在小木墩上吞嚼著,整個人的有些心慌。
「姐姐……」圓桂手裏端著周旻晟吃剩下的托盤,磨磨蹭蹭的走到小廚房門口,看著蘇妹一副言又止的表。
咽下裏的一大塊飯糰,蘇妹被梗的有些難,四下看了一眼,沒有看到茶水,只能用力的吞咽著口水,企圖將口那著的梗塞覺咽下去。
圓桂上前,替蘇妹倒了一碗熱水道:「姐姐,王爺說,讓姐姐您搬回卻非殿裏頭去。」
喝著手裏那帶著一灶臺味道的白熱水,蘇妹聽到圓桂的話,微垂了垂眼睫,靜默片刻之後才輕緩的點了點頭道:「我知道了,明日就搬。」
「哎。」圓桂應了一聲,轉去收拾托盤裏頭的碗碟。
蘇妹坐在小木墩上嚼著冷飯,抬眸看了一眼圓桂纖瘦的形,突然開口道:「圓桂,你是什麼時候進宮的啊?」
圓桂手裏刷碗的作一頓,片刻之後才道:「奴才小時便進宮了,家裏頭窮,養不起那麼多娃,我娘便讓我跟著師傅來了這。」
「哦。」蘇妹聲音細細的應了一聲,然後又道:「我剛才其實已經給王爺送過晚膳了,只是不小心打翻了,你可有將裏頭的飯食收拾乾淨?」
「奴才都收拾過了,王爺也沒說什麼責備姐姐的話,姐姐莫在意。」轉頭看了蘇妹一眼,圓桂那張細瘦面容之上顯出一抹笑意。
盯著圓桂看了片刻,蘇妹從小木墩上起道:「放著我來洗吧,你先去歇息,明日還要早起呢。」
「哎,那奴才先走了。」圓桂沒有推辭,他隨意的了手,轉出了小廚房。
看著圓桂消失在小廚房門口的影,蘇妹暗暗蹙了蹙眉,還是吃不準自己為何直覺的覺這圓桂有古怪。
罷了,怕是自個兒多心了吧,這幾日事務繁雜,也是累得夠嗆,還是早些歇息了吧。
手了額角,蘇妹丟下手裏的碗筷,徑直便躺倒在了小廚房角落的小榻上。
翌日,天青朗,連日的綿雨果真如周旻晟所言,一夜之間盡數褪去,那明晃晃的日頭掛在天上,照的人眼前有些發白。
蘇妹收拾完了昨日裏的碗筷,正蹲在井邊洗著裳,遠遠就看到房廊走來兩人。
穿宮裝的老婦人梳著整齊的髮髻,態恭謹的被圓桂帶著往卻非殿的方向走去。
著裳的作一頓,蘇妹猜想那大概是新來的宋嬤嬤,不過看著好似不大好說話的模樣,也不知比起李嬤嬤和趙嬤嬤如何,想到這,蘇妹不由自主的便朝著卻非殿的方向了。
圓桂站在卻非殿門口,沒有進去,對上蘇妹的視線,趕上前與搭話道:「姐姐,那是新來的宋嬤嬤,聽說以前是教習小主子們規矩的老嬤嬤。」
圓桂口中的小主子就是那些住在儲秀宮裏頭的秀,只讓蘇妹想不明白的是,這宋嬤嬤好好一個教習小主子的老嬤嬤,怎麼會被調進這荒涼的南宮裏頭來的呢?
看出蘇妹臉上的疑之意,圓桂著長踞蹲在的側,低了幾分聲音道:「姐姐有所不知,我聽說這宋嬤嬤是犯了事,才會被掌事嬤嬤調進這南宮裏頭來的。」
「犯事?什麼事?」
「說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。」
小心翼翼的往後頭瞄了一眼,圓桂神兮兮的湊到蘇妹耳畔道:「儲秀宮裏頭有一位小主子被景帝看上了,但那小主子明裏暗裏不服宋嬤嬤的管教,與宋嬤嬤結下了梁子,因此這剛剛攀上景帝,便讓宋嬤嬤來了這南宮。」
「哦。」聽罷圓桂的話,蘇妹暗暗點了點頭。
如此看來,這宋嬤嬤不是仗勢欺人,就是為人太過耿直了。
「對了,我前些日子做了幾件小褂襖子,放在卻非殿裏頭了,過會子給你拿出來一件試試。」轉過話題,蘇妹手撥了一下頰邊的碎發,沾著井水的手素白瑩潤,在面頰上留下一道濡水痕。
「小襖背心?姐姐是給我做的嗎?」聽到蘇妹的話,圓桂的臉上顯出一抹興之意。
「自然是有你一份的。」看到這副表的圓桂,蘇妹不由自主的便跟著抿輕笑了起來。
獃獃的看著面前浸在一片素白日頭下,白皙細膩,面容清艷絕倫的蘇妹,圓桂癡癡開口道:「姐姐,你真好看。」
沒有聽清楚圓桂的話,蘇妹抬眸,神疑道:「什麼?」
「沒,沒有,哎呦……」結結的話還未說完,圓桂突然驚一聲。
「怎麼了?」被圓桂嚇了一跳,蘇妹趕從小木凳上起將人從地上扶起。
「有東西咬我。」著自己的屁,圓桂從後頭拽出一隻渾臟污的小,那小瞪著一雙綠豆眼,被圓桂抓在手裏四肢爬,裏還死咬著圓桂的后裾料不放。
「啊,是小。」手將圓桂手裏的小接過,蘇妹小心翼翼的將它捧在手裏道:「這是昨兒晚上王爺讓我養著的,我歇了一夜,倒是忘了還有這小東西了。」
一邊說著話,蘇妹一邊從寬袖之中出巾帕,沾了井水替小凈上的青苔和臟污。
這小小一隻,比蘇妹的手掌還要再小一些,殼紋路怪異,看著小一隻,但那破壞力卻十分驚人,只一會子,圓桂的后裾便被它咬出了一個大窟窿。
將手裏的小置於一旁盛著清水的瓷盆里,蘇妹手翻看了一眼圓桂的太監服道:「沒事,破了個口子,我給你補補就好了。」
說罷話,蘇妹從寬袖暗袋之中掏出針線,著圓桂的后裾就給他補了起來。
垂眸看著蹲在自己側的蘇妹,圓桂盯著那從宮裝領口顯出的一抹纖細脖頸,無意識的又發起了呆。
「好了。」咬斷細線,蘇妹將針線收寬袖之中,然後了那塊補好的后裾道:「你看怎麼樣?」
順著蘇妹的手指方向看去,圓桂瞬時便瞪大了一雙眼,聲音驚奇道:「姐姐,你真厲害,這補得完全看不出來啊。」
「那就好。」抿輕笑一聲,蘇妹手撈起木盆裏頭洗好的絞乾,然後將其一一掛在木架子上。
「姐姐,我來幫你吧。」看著蘇妹吃力的絞著那厚實,圓桂趕上前接手道:「這力氣活姐姐干不慣的。」
「大家都是一樣的,有什麼干不幹的慣的。」一邊笑說著話,蘇妹一邊與圓桂一人一頭的絞著那,淅淅瀝瀝的水漬從厚實之中被出,打在青石板磚之上,濺起幾簇水花,留下一灘深諳印漬。
洗好了,蘇妹彎腰將瓷盆裏頭的小捧出,然後側頭看了一眼卻非殿,那宋嬤嬤進去了小半個時辰,到現在還沒出來。
「姐姐,我今兒早上拿到了幾個白面饅頭蒸在蒸籠裏頭了,你早膳還未食,快去吃了吧。」注意到蘇妹看向卻非殿的視線,圓桂一臉笑意盈盈的擋住的視線道。
「啊,好。」收回目,蘇妹捧著手裏的小徑直便往小廚房的方向走去。
小廚房裏頭還燒著火,蘇妹蹲在灶臺邊先暖了暖手,然後才將蒸籠裏面的白面饅頭給一一拿了出來。
剛剛出爐的饅頭還有些燙,蘇妹先挑了一個掰碎一角扔給小,然後自顧自的將剩下的吃完。
這白面饅頭不算大,但蘇妹吃了一個便已然半飽,了,挑了兩個稍大的裝在瓷碗裏頭置於托盤上,準備給周旻晟送去。
卻非殿裏頭依舊燒著炭盆,那炭木從黑炭換了較好的木炭,烏漆墨黑的滾煙終於了一大半,呼吸之間清爽不。
小心翼翼的托著手裏的托盤邁卻非殿中,蘇妹看著那橫躺在矮木塌上的周旻晟,雙眸四下轉,卻是沒有看到宋嬤嬤的影。
難道已經走了嗎?
心下暗自思量著,蘇妹將手裏的托盤置於矮木塌前,然後手推了推雙眸閉的周旻晟道:「王爺,起來食早膳了。」
周旻晟反手推開蘇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,翻卷著被子又睡了過去。
看到這副模樣的周旻晟,蘇妹見怪不怪,只提著裾走到小櫃前,想將上次落在裏頭的小襖背心給圓桂拿出去。
翻找了半日,蘇妹卻是沒有找到那小襖背心,蹙著細眉重新走回到周旻晟側伏跪下來道:「王爺,奴婢放在木柜子裏頭的小襖背心呢?」
「滾。」
聽著周旻晟那悉的沙啞嗓音,蘇妹神微頓,猶豫片刻之後手掀開了他上的被褥。
「王爺,您為什麼套著兩件小襖背心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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