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就是圣誕節。

舅媽不服老還趕流的特地買了一棵圣誕樹回家， 拿小彩燈裝飾的漂漂亮亮， 底下擺著大小不一的禮品盒。

“念念， 起床了，去學校要遲到了。”舅媽敲了敲的房門喊。

時念念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，看了眼時間， 七點五十的早讀課，現在已經快七點半了。

昨天忘記設鬧鐘了， 不知怎麼就睡的這麼死。

睜開眼時手機就放在臉側， 旁邊還躺著那一張被反復折疊的有些舊的演講稿。

昨天晚上……

時念念一邊刷牙一邊回想起來。

江妄那帶著笑意的磁沉嗓音仿佛還在耳邊——“想我了。”

時念念覺得心里的， 像被羽掃過，沒回想或者不想， 又靜了兩秒后，跟江妄說了“晚安”后便掛了電話。

時念念看著鏡子里的自己，晚上那點沖和勇敢過去了，醒來又覺得， 往臉上拍了拍冷水，讓臉頰不顯得那麼紅。

沒敢再磨蹭，上學就要來不及，后來還是舅舅開車送去的學校。

“舅舅再見。”

車停在校門口， 時念念說了再見扯著肩上的書包帶子往教室跑。

剛跑進教學樓就看見樓梯上的江妄， 背對懶懶散散的往上走。

時念念停了腳步，應該要打聲招呼的， 可昨晚上的事又讓覺得赧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， 跟在江妄后又肯定會遲到。

猶豫片刻，拉書包帶子準備不打招呼的沖上去。

低著頭經過江妄邊時聞到了他上很好聞的皂角香，最近他上很會有煙味，只偶爾下課出去一趟，再回教室時會有一點淡淡的煙草味，應該是出去煙了。

腦海中胡思想過很多念頭。

剛要再踩上一格臺階，后面就傳來一力。

書包帶來竟然被拉住了……

江妄不疾不徐的把扯到跟前:“沒看見我？”

裝作無意的樣子，搖了搖頭:“你今天，怎麼這麼早？”

江妄也不拆穿，說的隨意，話里著點壞:“昨天不是說想我麼。”

時念念紅了臉，支吾一陣，氣惱道:“才沒有。”

兩人于是并肩上樓梯，江妄再自然不過的從上卸下書包，懶散的搭在自己肩上往上走。

剛踏進教室時上課鈴就響了，老師還沒來。

時念念一走進教室就注意到大家的目都朝他們看過來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服子，今天出門的急，可也沒穿錯什麼呀。

直到到座位江妄把書包給后才反應過來。

江妄進教室時肩上還背著那個書包，兩人這樣子一起來上課竟像是一起約著來上學的。

圣誕節在學校同學們中是個很歡迎的節日，一整天都鬧鬧騰騰的，還有些人特地買了明信片賀卡，寫上祝福語送人。

時念念沒準備賀卡，不過倒是收到多的。

晚自習開始第二次元旦晚會彩排，要求可以不帶妝發但要穿服裝演出，時念念座位學生代表發言自然只需要穿校服就好。

不過要穿秋裝校服，負責老師覺得冬裝校服太沉悶，顯不出學生朝氣，反正館廳開著暖氣，倒不嫌冷。

元旦晚會流程在開場節目后由校長講話，結束后就是學生代表講話。

后臺太嘈雜。

陳舒舒代表高二3班的芭蕾舞安排在第三個節目，和時念念一起站在后臺聊天。

等前面主持人說“有請學生代表發言”時時念念才從一側走上臺。

如今只是彩排，底下都是各自忙碌準備一會兒上臺的同學們，沒什麼人注意的發言，可時念念還是有點張。

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合，大冬天的手心都是汗。

發言不要求稿，拿文件夾夾著那張紙，臉藏在后面，開口說話:“尊敬的各位領導、老師，親的同學們……我是來自高二3班的時念念。”

這些話這幾天不知道練了多遍，說出來時還仿佛能聽見江妄教念時的聲音，每說完一句就要停頓兩秒，在底下聽著倒也不覺得奇怪。

起初倒是說的好的，到后半截就越說越沒底了。

其中一句話打不過來彎，磕了幾下。

臺下站著的負責老師不清楚時念念的況，拿起話筒皺著眉問:“怎麼回事？稿子還不悉嗎？”

時念念道了聲歉，忽然視線一，江妄從門口走進來。

穿過館廳的眾人，兩人遙遙在空中四目相對。

年人高長，站在人群中就很顯眼，有周圍排練的生看到他，悄悄跟好友指了指，復又扭頭看向臺上的時念念，嘰嘰喳喳議論一陣。

時念念驀的沉靜下來，重新開始讀。

這回讀的順暢。

順利結束，主持人重新上臺，時念念小跑著從臺側跑去，差點撞上陳舒舒。

“哎喲。”陳舒舒穿著芭蕾舞，差點摔了，“跑這麼快，去找你的江妄呀？”

學校里有不人議論紛紛的都以為他們已經在一起了，時念念不知道怎麼解釋，江妄自然更不會解釋這種事。

陳舒舒跟關系好，知道兩人沒在一起，不過還是要調侃一番過過癮。

“不是。”時念念支吾，說不出什麼，最后朝笑了笑，從一旁臺階跑下去了。

往人群里看了一圈找到江妄。

他面前站著一個穿著外校校服的生，長發披肩，背影殺手。

生大概有一米七的個子，還是比江妄矮了半個頭，正仰著腦袋和他說著什麼，時念念垂眸，兩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，鋪在腳尖前。

認出來，是上次理競賽時遇到的那個生，盛向晚。

盛向晚今天是特地來給江妄送圣誕節禮的，其實昨天平安夜也打算來，可聽一中的朋友說江妄今天不在學校才作罷。

手里提著一個淺藍的禮品袋，雙臂直直的遞過去。

江妄這人向來懶散，看上去又又壞，偏偏盛向晚就喜歡這樣的。

他垂著眼目淡淡的落在手里的袋子上，而后又落到后面時念念上。

小姑娘怔愣的跟他對視，看了兩秒，轉過去看臺上的表演了。

江妄挑了下眉，他沒手拿盛向晚手里的東西。

“拿回去。”他聲音淡下來。

以前喜歡他追他的生的確是多，那時候他偶爾回趟學校，課桌里都塞著幾樣陌生的東西，書，或者小禮之類的。

江妄對這個不在意，也沒有不收禮的慣例，既然送了也就送了。

可現在不一樣。

他明明上回的意思就是他已經有朋友了，還過來，還被時念念看見，江妄不是沒覺出時念念對他態度的變化，所以更忍不了讓這份委屈。

臺上已經是陳舒舒在表演。

時念念抬頭看著，忽然有稔的味道靠過來。

江妄站在側，偏頭問:“去那坐會兒？”

“嗯。”時念念應了聲。

不聲的沒有顯出自己心底那點怪異的不舒服的覺。

朝江妄手上看了眼，沒有那個禮品袋。

于是角的弧度彎了彎。

他們在看臺第一排坐下。

江妄側頭看了一會，抬起手去弄頭發。

時念念偏頭想躲，結果就被人按著后頸固定住，江妄的手比平時都熱，燙在后頸上。

他手掌很大，輕而易舉的能把后頸整個罩住，而后另一只手從頭發上拿下來一個小彩紙片，是剛才在臺上落下的。

“躲什麼啊。”江妄笑。

時念念重新理了理頭發，沒說話。

他靠過去，和肩膀到一起，了的臉頰，呼吸比平時燙:“你吃醋了？”

“才沒有。”小聲。

江妄往椅背上一靠，懶洋洋的將手臂從后繞過，搭在的椅背上。

聲音有點輕慢:“那你躲著我做什麼，我連那東西都沒拿，你要把這都怪我頭上我可太委屈了啊。”

時念念慢吞吞的:“誰怪你了。”

目不控的落到看臺下的盛向晚上，也看這，時念念眨了眨眼，移開了。

怎麼莫名有種打了勝仗的覺。

正坐在一邊思緒飄，忽然耳朵卻聽到灼人的話。

“誒，老子喜歡你這麼久了，到底什麼時候能給我親一口啊。”

“什……什麼？”

嚇了跳，周圍都是人，大家都在為元旦晚會做準備，江妄突然冒出的這句話給一種白日宣的覺。

江妄烏沉沉的眼睛看著，嗓子啞下去:“不給親，抱一下行不行啊？”

時念念難以置信的看著他，這個人的臉皮……怎麼可以這麼厚的？

“你一個高中生，怎麼能……說這樣的話。”說的一本正經。

江妄被逗笑了，人一歪，半倚在上:“我本來都應該讀大學了啊，怎麼不能說。”

“我還是高中生。”紅著耳朵說，“我不能、能聽。”

“……”

行吧。

晚自習結束以后江妄送時念念回家。

一路上兩人都安靜的沒怎麼說話，路燈下，兩人的影子一短一長。

樹杈上禿禿的，風刮過有呼嘯聲。

“后天周六我有一個比賽，你來看嗎？”江妄問。

時念念一愣:“游泳？”

他笑:“不然呢。”

“什麼時候啊？”

“下午一點。”

時念念點頭，說“好”，同意了。

不知不覺已經快走到舅舅家，江妄把自己肩上的書包拿下來，時念念手臂往后進書包帶子，重新背好。

“我到了。”

他“嗯”一聲，停了腳步，拽了下手腕又松開。

時念念看著他從口袋里拿出來一個藍的長方形盒子，很致，上面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。

上面有一串流暢的英文字，應該是個牌子，可時念念對這些了解不多，也不懂。

“這個給你。”他遞過去。

時念念沒手，問:“這是……什麼？”

“禮。”他偏頭咳了下，“不是圣誕節嗎。”

“可是我也沒準備。”有點兒不好意思。

盒子在江妄手里轉了圈，他催:“你要不要？”

“要。”時念念說。

想要。

“要的。”又補了一句，接回來放在手心，角輕輕勾起來，“謝謝。”

笑的漂亮極了，眼睛亮晶晶的彎起來，像一彎月，江妄心間一，忽然覺得要是能有這個笑，讓他給什麼都愿意。

只不過這樣的景象并沒有持續多久，后忽然傳來一個聲:“念念？”

舅媽剛想起來早上把兩盆花放在屋外曬太忘記拿回去了，大冬天放一晚上估計直接能凍死，結果推門出來就看見時念念和一個高瘦帥氣的男生站在一塊兒。

時念念手忙腳的應一聲，把盒子揣進口袋里，慌的都沒來得及跟江妄說什麼，胡的推了他一把就往回跑去。

“舅媽！”跑過去，幫抱起一盆花。

舅媽往回看了眼:“那個男生是江妄嗎？”

“啊……嗯。”時念念支吾著應了。

“他送你回來啊，你們現在很嗎？”

“不是。”時念念抱著花盆低下頭，“也不是……很。”

風一吹，清甜的聲音傳過來，偏偏說的還是那麼混蛋的話。

也不是很。

江妄在原地站了會兒，輕磨了下牙，良久勾起，低沉的笑聲漾開來。

小白眼狼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收了禮還說不的白眼狼念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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