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發生什麼事請了？”皇帝轉頭問道。

百里宸也放下了手中的藥碗，看向了寢殿門口。

只見云悠然扶著皇太后闖進了殿之中，兩人一風雪，厚厚雪被積在了肩膀之上，經久不化。

“母后，您怎麼來了？”皇帝看看云悠然，又看看太后，手上的作猛然停住了，話語之中帶著幾分不耐煩，甚至是是怒意。

怎麼在這個時候有人跑出來打了計劃！

“皇帝，哀家有話對你說，讓他們全部都出去！”皇太后的手中撐著龍頭拐杖，在地上拄出一聲巨響，威嚴而又莊重。

皇帝卻不，“這里都是朕的人，太后有什麼話盡管直說，朕聽著便是了。”

皇帝態度強，皇太后更是分毫不讓，掃了一眼殿之中的所有人，驀地冷冷嗤笑了一聲，“哀家要對皇上說的事有關于宸兒的母親，皇帝難道也要讓這麼多人都在場一道兒聽嗎？”

皇帝的眸，倏然睜大，看著一臉剛毅果敢的皇太后，外頭的風雪吹了的鬢發，有積雪殘留在的發髻之上化作了冰水，然而仍舊那樣的莊嚴高貴。

秦雪！

這是皇帝一直以來的死，輕易不得，這一點太后最為清楚。

然而，這一次，“都給朕下去。”

殿之中一下子變得空曠起來，就連空氣也倏然間清新了許多，太后轉頭住了這個要攜著云悠然離開的百里宸，“宸兒還有悠然，你們倆也留下，還有夏知冰，也許一會兒皇上用得到你。”

該留下的人也都留下了，皇帝撐著子努力讓自己坐直了些。

“一起都已經按照母后所說的辦了，母后有什麼話便說吧，”但凡是有關于那個人的事，即使度過了這麼多年了皇帝仍舊一刻也不愿意等下去。

太后扶著海嬤嬤的手，在皇帝的床邊坐了下來，拍了拍皇帝的手嘆了口氣。

“哀家同你一樣，如今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，為何你還要那樣兢兢業業不愿意放過宸兒，到底是以為他是破軍煞星，還是因為他是雪和別的男人生的兒子？”

至今為止，皇帝都無法面對這個問題，更何況這話還是皇太后的口中說出來的。

神凝重的著百里宸，復雜的心思就連他自己也不能完全區分清楚。對于秦雪的孩子，一方面他想要待他好，然而另一方面卻又對他恨之骨。

也許，所謂的破軍煞星不過是他給了自己一個借口，讓他能夠殺了百里宸的借口罷了。

“可若是哀家告訴你，宸兒是你的兒子！你和雪的孩子！”太后說出這個在心深藏了不知多年的，剎那間仿佛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一般靠在了床邊。

“不可能！怎麼會！朕不信，朕不相信，必定是你騙朕的，你為了保住這個孽種所以騙朕的！”皇帝剎那間激起來，紅著眼睛瞪著坐在床邊的皇太后，滿腔的憤怒噴薄而出。

云悠然很清楚的覺到，當皇帝說到“孽種”兩個字的時候，百里宸的形震了震，雖然他表面上裝作對于什麼都不在乎，可是心里卻格外的在乎，正如即使他知道皇帝想要殺他，然而在他人生的最后階段，仍舊愿意陪伴在他的邊一樣。

太后冷哧了一聲，“你不信？”眉峰一挑，轉頭對著云悠然招了招手，“悠然，你到哀家邊來。”

將走向自己的云悠然拉到邊，太后起了的袖子，將戴在手上的手鐲放在了皇帝的面前。

皇帝探過子，看見古靈鐲之上刻著兩行字，是百里宸的姓名和生辰八字。

“你睜著眼睛看看清楚，這是當年你送給雪的鐲子，只要戴在人的手上直到人死了才能夠打開，而雪卻在死后讓宸兒好好保存這個鐲子，直到錯差間到了悠然的手上！”

皇帝嚅囁著，慢慢的吐出三個字，“軒轅宸？”

“若是宸兒不是你的，雪何苦在鐲子上刻上這樣的名字，若非忘不了你又何苦讓宸兒日日將這東西帶在邊！”太后老淚縱橫，看著皇帝的眼藏著諸多難以名狀的。

這其中有怨恨，有氣憤，而更多的卻是不知如何是好的無奈痛苦。

兩個都是的孩子，一個是多年來無法相認的親，一個是從小過繼在邊的養子，這要如何是好？

“宸兒······”抬起手，皇帝的眼中有幾分期盼，抖著手探出子，想要握住百里宸的手。

然而百里宸的眸始終冷如鐵，平靜而又疏離得看著皇帝。

皇帝眼中的芒一點的散盡，出的手頹然的落下砰地一聲落在床沿上，然而他似乎覺不到疼痛一般，眼中是十萬分的疚和愧怍，對于這個孩子，他終究是虧待了。

“皇上，您若是真的可憐宸兒這個孩子便不要再計較他什麼了，讓悠然陪著他離開這里吧，只要有悠然在想必他此生不會對著社稷有任何的威脅，”太后憐憫的轉頭著手牽著手的百里宸和云悠然，語重心長的對著皇帝勸道。

這已經是最后一搏了，只希這兩個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離開這里！

皇帝的心沉了痛苦的汪洋大海之中，在殺與不殺的權衡之間來回搖擺，不知道到底應該如何是好。

“啟稟皇上，圓通大師在殿外求見，說是有要事求見，”正在此時，殿外傳來一個黃門太監的稟告聲，打破了這樣的僵局。

殿中的幾人神各異，而皇帝思慮了片刻才艱難開口，“讓他進來！”

當初一句話便害了百里宸至今，這個神又想來說些什麼，云悠然皺眉心中涌著殺意，思索著是不是該在這個妖僧說出什麼之前先殺了他！

圓通大師仍舊一仙風道骨，路過云悠然的邊只是忽然間對著出而笑，智慧的眼神之中似乎是看了對方所想，讓云悠然不經意一愣。

的殺意太過刻骨，恐怕這個神已然是看出什麼來了。

“參見皇上，貧僧近日來夜觀星象，發現貧僧大限已到，想著在這世間上仍舊是還有一件事未完便宮來見一見陛下，”圓通大師打了一個佛偈，隨后對著皇帝躬請安。

皇帝點了點頭，抬手示意圓通大師有話直說，此事的他已經覺到得支撐不住，盡量得抿著減說話。

“二十幾年前，貧僧夜觀星象，曾寓言破軍星世，而今正好整整二十四年，便是破軍星最亮之際，也是宸王殿下該登位之時了，”說完，圓通大師再一次打了個佛偈，笑得格外慈祥悲憫，“當年貧僧只說能夠找到天運福星便能夠抑制住破軍，其實還有半句貧僧一直不敢開口，唯到了此刻大限已到才敢說出。”

一聽到“宸王登位”四個字，皇帝的眼睛亮了亮，“這赦你無罪，你盡管開口便是。”

“破軍星若君臨天下，倘有天運福星暗佐，便是盛世之兆，當時宸王殿下年歲尚小，天運福星猶未可知，他也不是陛下的子嗣因而貧僧不敢妄言，如今了卻了這凡塵心愿，便也能夠安心歸去了，”說完這話，圓通大師便轉離開了寢殿。

只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。

云悠然翻了翻白眼，這神可真憋得住氣，一句話憋了二十四年到了死前才肯數出來。

“夏知冰傳旨！咳咳咳！”皇帝興的撐起子就要起，卻腳下一個不穩就要翻下傳來。

百里宸神一變，下意識的上前扶住了皇帝的孱弱的子，“小心！”

皇帝眉眼一瞇，終究是笑出聲來，“看來，在你的心底里還是有朕這個父皇的，難為你忍了這數十年，咳咳······而今······而今父皇想要聽你我一聲，你可愿意。”

百里宸的臉慘白，看著這個孱弱老邁的皇帝，眼前仿佛又浮現出了當年父親和母妃死去的那一晚，薄抿一條線，寒聲開口，“皇上好生休息，只要按時服藥必然會好起來的。”

眼中璨璨的星一點一點的熄滅，皇帝寥落的苦笑了一聲，“是啊，你還恨著我，我不怪你。”

說罷，緩緩得出手，抖著雙手從枕頭之下出了一個明黃的包裹，塞進了百里宸的手中，“夏知冰，擬旨！”

夏知冰所聞所見早就明白皇帝要做些什麼，早早的跪在了龍床邊上，鋪開了早就準備好的空白圣旨，將皇帝所言一一記下。

“奉天承運，皇帝詔曰，朕······朕之諸子無德無功，念太子無德，子孫不肖竟無一人······無一人可繼承大統，幸······幸子侄之中清河王宸軍功卓越，懿德姿璋，可仰承······仰承朕位，民心皈依，欽此！”

說到這里，皇帝早已張大了辛苦的著氣，拿過明黃包裹之中的玉璽，要親自給圣旨落印。

只聽見砰地一聲，玉璽落在地上磕破了一個角，皇帝的猛地噴出一口黑，大睜著眼睛再也不會了·····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