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翹自知惹了事端,不再說話,一路跟著沉默不語,跟著鄭青云走到了隆福寺的大門口。
看門的小沙彌在京城中也算是有人緣,認得大部分京城中的貴婦小姐,自然也認得鄭青云。
見青云來了,趕忙上前相迎,道:“哎呀,鄭家姑娘來了,這是怎麼回事兒?天這麼晚了,怎麼還來寺院之中,不回家呢?”
鄭青讓銀杏給了他一點銅錢,笑道:“我想念母親,想念的,讓家里的車夫把車往這邊趕,想著給母親上一柱香,只是那車夫貪杯,多吃了幾碗酒,路上出了禍事,他撞死了,我和我的丫頭們僥幸逃過,如今只能走到這寺里來了,還勞煩師傅同我家中之人通報一聲。這麼晚了還來拜訪,是青云的不是。”
“這是自然,隆福寺的鴿子,腳是最快的,整個京城里的人也都認識,不會出什麼問題的,那鄭家姑娘就委屈一晚,到客房睡一睡吧。這是寺院,不比家里,多還是要委屈些。”小沙彌年紀小,聽聽青云說是要給亡故的母親上香,心下一,帶著人進了院子之中。
青云見小沙彌和藹,擺了擺手,道:“哪里談得上什麼委屈,如今有地方住便是最好的了,師傅說這些話,便是客套了。”
小沙彌見鄭青云完全沒有貴族小姐的夾子,相反,平易近人,心中生出了些喜悅之心,連帶的態度也變得更溫和了些。
鄭青云見狀,又趕忙說道:“我想念母親,想念的每每都睡不著覺,如今子才好,思念之卻更甚,這些日子因這原因也睡不好,就想勞煩小師傅引薦住持大師,能讓我在這寺中多住幾日。也好讓我調養一番。”
小沙彌見這個親切的貴族小姐形消瘦,又這樣誠懇地拜托了,趕忙點了點頭,領著青云去找了主持。
如今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回到家里,只怕鄭大人又要一番婚,先不說那李昭華什麼時候才能上門提親,便是于蓮那一張,就足夠讓鄭青云頭疼。
與其這個時候回到一鍋粥的家里,不如在這寺里來的輕松,再說,李昭華既然答應了婚事就不會反悔。
鄭青云相當清楚,就算李昭華想要反悔,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。皇后那邊的腳步,可是亦步亦趨的近。他若是不想娶皇后的眼線,又不想被皇后抓住把柄,只能娶自己。
在拜訪了住持之后,鄭青云讓銀杏多給了些香油錢,住持見著銀錢頗,自然也是笑著收下,不過是收留一個香客而已,并不礙事。
再說,鄭青云是以祭拜亡母為理由,這理由充分,讓人也沒有辦法拒絕。這是現了的一片孝心,這到哪兒都是說得通。
住持若是再加阻攔,便是不通理之人了。
這寺院雖說不比紫金祿大夫府中繁華,卻也是清雅幽靜,反倒能落得清閑。鄭青云不想去關注那些煩心事,一口氣在這隆福寺里住了整整三天,一直到第四天的中午,鄭家急急忙忙的派了人過來,才憾的丫鬟收拾了細。
派來的人是于蓮邊得力的張嬤嬤。
看著張嬤嬤一張布滿褶子的老臉,鄭青云知道,李昭華終于來提親了。
于蓮這個人,不得自己能死在外面,自己一日不回府,便能一日獨掌大權,沒事又怎麼可能派人來找自己?如今急匆匆的派了邊最得力的人過來,一看便是家中發生了大事。
青云見到張嬤嬤來了,還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,心中冷笑,本不理,只自顧自的在客房之中抄寫經文。
那張嬤嬤見鄭青云在房中抄經,也不好直接闖,只能在門外等著,才一炷香時間就讓覺得手腳酸痛,想找個地方歇著。
早就得了命令的銀杏和黃芪候在了門口,見張嬤嬤找了個涼地方坐了下來,笑著迎上去道:“哎呦,這不是張嬤嬤嗎?怎麼是等不得咱們姑娘了?這才多大會時間,就要找地方坐著,若是姑娘出來后看到了,這影響可不好。”
我可在這等了老半天了,都站酸了,在家里,誰敢讓我這麼等?張嬤嬤心里不悅,可當著鄭青云的丫鬟的面兒,也不好直接發泄出來。
丫鬟代表了主子的臉面,若是侮辱了這兩個丫鬟,鄭青云不會讓好過。
于蓮都在鄭青云手上栽過跟頭,自己又算是哪蔥?
張嬤嬤非常清楚自己的斤量,連于蓮都不敢當著面兒得罪的人,可不敢挑起了火,不然,最后遭殃的還是自己。
左不過是站一會兒,站一會兒。
張嬤嬤這麼想著安了自己一番后,趕忙又站起,笑道:“哎呀,我一個老婆子,沒想這麼多,年紀大了不大能站住,是忘了規矩了,還兩位不要同姑娘說。”
“哪里的話?”黃芪笑道“只勞煩張媽媽多站一會兒,等一會兒便是了,姑娘正給夫人抄經呢,姑娘手快,要不了多長時間的。”
鄭青云在房中聽到了黃芪的聲音,暗暗一笑,放下了手中的筆。這經文已然抄好,但卻不打算趁早出去。
自己越不過去,家里就越著急,這樣自己才能于主導地位。
門口的張嬤嬤又等了兩柱香的時間,見證青云還不出來,額頭上已經急出了汗珠。
今日一大早,便有兩個宮中的太監大搖大擺著領了一隊司儀,不慌不忙的停在了紫金祿大夫府的門口。
三皇子李朝華等到司儀宣布了婚書之后,也親自趕到。
于蓮沒見過那陣仗,嚇得六神無主,一旁的鄭大人也是一臉的不解。
二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,請注意了三皇子求娶的三皇子妃。
一瞬間,沒人要的萬人嫌了香餑餑。
可正準備去找人的時候,鄭大人才發現鄭青云本不在家中,想到于蓮這三天對自己的瞞,氣得當即甩了于蓮一個大耳刮子,這力度用得極大,直接把于蓮扇到了一邊,跌倒在地。
張嬤嬤從來沒見過鄭大人這麼生氣過,一時間也不敢去扶。
等鄭大人和三皇子進正廳談話之時,于蓮才派了趕去隆福寺把人接回來,免得壞了事兒。
可現在鄭青云給擺架子,也不好說什麼,只能急匆匆的等著。
眼瞅著晌午就要過去,張嬤嬤背后的汗把上沾了一大片,見鄭青云不出來,張嬤嬤再也等不住了,趕忙上前道:“還二位通傳一番,問一問姑娘還得多久,這家中有了急事,須得姑娘回家去看一看。”
銀杏見張嬤嬤上來詢問,不咸不淡的反問道:“不知家中是什麼樣的急事,還等著姑娘回去主持大局?姑娘說了,這姨太太還在家中呢,能什麼樣子?這急匆匆的把回去,是說姨太太管不了整個府嗎?”
張嬤嬤見銀杏這麼說,也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若是說姨太太管理不好,那便是在罵自己的主子于蓮,到時候這話傳到了耳中,自己怕是就沒有好日子過了。
可若說不是,便會被說是小題大做,打擾鄭青云在這寺院之中來盡孝心,這一番話問得里外都不是人,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一邊的黃芪見狀,拍了拍銀杏的手,又對張嬤嬤道:“張媽媽,不是我們姐妹為難你,著實是因為咱們姑娘想念夫人想念的,你也知道,夫人故去的早,小時候又對咱們姑娘極好,姑娘從小就懷念夫人,有時想起來便是以淚洗面,這子都哭的不好了。如今想來這寺院之中盡一盡孝心,也是有可原。府中又沒有什麼大事,就請姨太太自己主持好大局吧,加上姑娘前些日子才把府中一切都安排好了,哪里會出什麼差錯?便是有岔子,姑娘相信姨太太的本事也能給擺平了。”
張媽媽見這樣捧著于蓮拒絕,急了,一下跪在了地上道:“哎喲,我的兩位小姑呀,這著實是天大的事兒,不然姨太太也不會讓奴婢來這寺院之中請姑娘。”
“左不過就是家里那些瑣碎事兒,說銀錢把,賬本咱們姑娘也做好了,只勞煩姨太太翻一番算一算,費的上什麼功夫?姨太太可別是為了懶才咱們姑娘回去,姑娘這些天在寺院里,子的況才有所好轉,這時候又勞煩,不知道是安的什麼心呢。”
聽到銀杏這樣說,張嬤嬤也知道了,這就是故意給自己穿小鞋。
可雖是心中有氣,也不能此時發出來,只好打爛牙齒和吞,賠笑道:“二位姑呀,就請姑娘回去一趟吧,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,打擾了姑娘盡孝心。姑娘回去想怎麼懲罰奴婢都可以。”
“可別這麼說,咱們姑娘不是那樣的人,張媽媽先起來。跪在地上像什麼樣子,人看了都覺得咱們府沒得臉面”黃芪皮笑不笑的走上前,也不管張嬤嬤愿不愿意,一把將這老貨拉了起來。
銀杏也道:“張媽媽,你說有只天大的急事兒,倒是說說是什麼?咱們姐妹看如果可以的話,就幫您進去通傳一聲,不到萬不得已呀,咱們也不想打擾姑娘。”
張嬤嬤見狀,只得老老實實的說道:“今兒一大早,宮里就派了兩位公公帶著一大堆司儀來了咱們府中,說是皇上賜婚,咱們姑娘要做三皇子正妃了。還說要以郡主的禮儀出嫁,這可是給足了咱們姑娘面子。等公公說完,三皇子也到了,竟是說要當面提親,這樣的臉面在京中也是獨一份兒。老爺喜瘋了,到找姑娘呢。這不沒找到,姨太太才派遣老奴過來請姑娘。這是姑娘的終大事,沒有什麼事比這個更重要,勞煩二位進去通傳一聲。”
銀杏和黃琪對視了一眼,給張嬤嬤回了一禮后,雙雙敲門進了屋。
鄭青云在屋中,什麼都聽得一清二楚,見狀,理平了上的褶皺,笑著走出了房門。
不等張嬤嬤開口,便笑道:“勞煩張媽媽跑一趟了,只是,勞煩張媽媽跑一趟了。這馬車是張媽媽坐的樣式,我這個未來的三皇子正妃,可沒有坐奴才的車回去的道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