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齋先生看著若云又是一陣嘆息，然后這才注意到跪在一邊的宋梔。

“起來吧，跪著干什麼？”

宋梔看了素齋先生一眼，然后這才猶豫著起：“老師，我……”

素齋先生擺擺手：“這件事以后就不用再提了，你們小輩的事我以后都不摻和，你們最后能如何都是你們的造化。”

“是，老師。”宋梔慢慢地垂下了頭，對不起素齋先生。

“但是有一點，左手字必須練起來，你的時間不多了。”素齋先生語重心長地道。

“學生省得，一定勤加練習。”

素齋先生畢竟繁忙，與宋梔說了幾句話之后便也就離開了。素齋先生走后宋梔也打算離開，剛想抬步走卻見背著在整理藥箱的若云，宋梔想了想還是沖若云道了一聲謝。

“若云姑娘，今天多謝你，對了，還有上次，上次也是，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。”宋梔是真的謝若云，的出現像是良師益友，教會了金針刺還幫他解難。

“若云姑娘，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？我想向你道謝卻不知道送你些什麼。”這麼多次的幫助，宋梔總覺得是口頭上的一句道謝未免不夠償還。

若云隨手將一個瓷瓶放進藥箱里面，始終背對著宋梔淡淡地道：“不用了，我幫你也不是想要什麼。”

“那怎麼行，為了幫我還給你惹了這麼大個麻煩，若是不為你做些什麼我心上總是有些過意不去。”若云越是這種什麼都不需要的狀態，便越覺得歉疚。

“宋行知我問你一個問題。”若云忽然道。

“什麼？”宋梔下意識就反問道。

只見若云轉過來，笑意盈盈地道：“萬一我今天真的同意我爹的提議，要嫁給你會怎麼樣？”

這個問題當真是將宋梔給問住了，作為一個真真的人送至不會聽不出這是一道送命題，雖然此刻若云是笑著問的，而且臉上的笑容也看不出來一勉強。但若是直接按照心里面的想法答了，宋梔敢發誓估計能被死一千遍。

所以這個問題必須得慎重，即要顧及到姑娘家的面子，又不能讓遷怒自己，這可真是個難題。宋梔這一次換了個男子的份，連思考許多問題的角度都得轉換過來，總算是會到了一番作為男人的‘艱辛’。

或許是因為宋梔沉思的時間太過長，若云臉上的笑意都已經淡了一些。

宋梔見況不好，趕忙地開口了：“若云姑娘你很好，知書達理又容貌麗，若云姑娘應該不知道書院里面的大部分學子都將你是做夢中.人吧。”

若云心底劃過一黯然，假裝淡然道：“我在說你你說其他人做什麼？”

宋梔聞言便趕打住了這個話頭轉而斟酌道：“那姑娘可知道盧子健喜歡你？”

若云手上的作一頓，眼神有些微閃爍，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和盧子健兩手相時候的灼熱，心臟不經意地跳了一拍。

若云這一閃神被宋梔看盡了眼中，隨即宋梔又道：“若云姑娘，盧子健這人雖然看著有些跳甚至還有些紈绔子弟的做派，但這都只是表象，他其實是一個極為重的人。”

若云靜靜地聽著，并沒有出言打斷。

“他要是喜歡了一個人一定會傾其所有赴湯蹈火，若云姑娘可以盡管考驗他的長，他經得住考驗。”

這句話像是中的若云心中的某一塊，忽然打斷宋梔道：“你是因為這個才沒有答應我爹嗎？”

沒想到說了這麼多若云還是扯了回來，宋梔不得不正面回答道：“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。”

“那是因為什麼？”若云焦急地跟著問。

當然是因為我是個的啊？宋梔在心里面不負責任地想，但是卻不能這樣回答。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，宋梔不可能再以為若云只是純粹地好奇才這樣問，若云對是有好的，這一點宋梔實在是忽視不了。

“因為宋行知已經有心上人了。”宋梔吸了一口氣，終于將這個最穩妥的答案說了出來。

就像是解一樣，宋梔認真地對上若云失的目：“宋行知并不是在扯謊，早在魏縣的時候我心里便有了喜歡的人，只是他如今下落不明。”

明兒那張致的臉龐在腦海中過，宋梔心里面一陣痛，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都帶著幾分思念。

什麼話是真的，什麼話是說來哄人的，有時候其實非常好區分，若云聽得出來這回宋梔并沒有在騙。

“是嗎？”若云抓了自己袖低低地道了一聲，隨即又看向宋梔道好奇地問道：“是什麼樣的？”

宋梔聞言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明兒，想起了明兒呆頭呆腦的樣子，時常用一雙好奇的眼睛看著問這問那，還會抱著貓大爺懶洋洋地在屋頂上曬太。明兒到底是個什麼樣？漠然噗嗤地笑出來道：

“他非常漂亮……”是個極為漂亮的男孩子，就像是貓一樣。

“漂亮？”若云蹙眉，下意識就了自己的臉頰，然后又比較了一下與語嫣的長相，知道自己也很漂亮的。

宋梔看向若云道：“若云姑娘你別誤會，你也很漂亮，你只當我是.人眼里出西施就好。”

若真的論容貌的話，明兒是男孩子跟孩子又有什麼可比呢？只是若真的要論起來的話，還是覺得明兒好看呢。

若云聞言，徹底失落地苦笑了一聲，暗自覺得自己傻，比什麼呢？若是真的喜歡怎麼會在乎容貌這種東西，一切都不過是癡罷了。

“你走吧，明日記得來針灸就行。”若云轉過去，恢復了慣常的冷靜語氣道。

“多謝。”宋梔看著若云的背影，看不清的緒，但是卻能夠覺到此刻應該心不好。

“人的大腦是很神奇的，有時候會給你制造一些錯覺，讓你以為錯覺是真的，但實際上當你剝繭之后會發現有些事并不是你以為的那樣，包括你以為的好或者是喜歡。”

宋梔說完，便推門而出，希若云能聽懂話里面的意思，有時候眼前人并不是心上人，希能夠早些看清楚自己的心和盧子健走到一起。

“原來并不是我以為的喜歡嗎？”在宋梔走后，若云頹然地站在原地難喃喃地道。

都快記不得是什麼時候開始對宋梔產生好的了，大概是那次竹林間被蛇咬了卻不小心跌下山崖，醒來第一眼瞧見的便是？明明那時候喜歡的是宋梔，可是為什麼后來總是會想起那個傻傻的替吸毒的人？

面對上盧子健會心慌意，是因為覺得自己同時對兩個人產生好是不對的，可是現在同宋梔將話都說開了，卻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覺。

終于明白了為什麼對上盧子健會心慌，若云忽然笑開，干了臉上的淚水。

多謝你，宋行知，若不然我大概會后悔一輩子吧……

終于，所有的事都像是告了一段落，宋梔有了左手寫字的想法又得了素齋先生的鼓勵，便認認真真地投了左手字的練習。

科舉可比現代的高考要難得多，其中重要的一個考察項目就是那一筆字，若是這一筆字寫不好任憑什麼錦繡文章多半也是過不了考的眼。

宋梔想要在十天之用做手練出一筆好字簡直可以說是癡人說夢，宋梔自然也不會做這樣的夢。宋梔給自己定下的小目標就是克服左手寫字的別扭，勉強能將字練得規整一些就是再好不過的了。誠如素齋先生所說他這次就當做是去長經驗了。

宋梔將自己關在宿舍里面，桌面上鋪了寬大的一張宣紙，一開始并不順利，宋梔只能夠從大字開始練。用了兩三日的時間宋梔不停地寫才克服做手提筆的別扭，又過了兩三日宋梔才左手拿筆穩了一些，能夠規整地寫出大字了。

這是一個很好的現象，宋梔看到桌面上自己完整抄錄下來的一篇《陋室銘》便不由自主地笑了。雖然字很丑很大，但這是勝利的一小步。

盧子健推門進來，一開門就看見屋堆積如山寫廢了的紙，立馬又退了出去。

“宋兄，照你這個用紙的速度，是買宣紙就能把你窮得叮當響。”盧子健嫌棄地用腳尖撥開一片空地這才又重新踏進來道。

宋梔正是好心的時候，聽聞盧子健這樣開玩笑也有心接茬：“那又如何？誰讓我兄弟是首富家的公子？家里面有金礦我還怕什麼？”

“宋兄，你這就不厚道了，你不知道藍朗州紙貴嗎？縱使我家里面有金礦但也經不住啊。”說罷，他倒是極其與自己說的話不協調地揮揮手讓后跟著的家財萬貫進來。

家財萬貫兩人手中各抱著一疊宣紙，看著分量就不輕。

“但盧兄依然慷慨，讓小弟我大為！”宋梔貧道。

兩人說了幾句，盧子健總算是踢踏著廢紙來到了宋梔面前，一眼就瞧見了宋梔桌上的大字陋室銘。

那是宋梔這幾日以來的最得意之作，宋梔正想要顯擺一番，誰料盧子健竟然笑彎了腰：“宋兄，你這字，可比我那三歲小侄兒寫的好太多了，厲害厲害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