斷斷續續下了三天的雨。
這一日,天總算放晴了。
沈曦坐在窗前,看芭蕉葉被風吹,上麵晶瑩珠落不落,折著璀璨的芒。
綠柳端著托盤,騰出一隻手打了珠簾進屋,道,“姑娘,你要的香草藥草拿來了。”
沈曦回頭看過來,綠柳把托盤放到小幾上。
沈曦起走過去,從繡簍子裏拿出那隻雪青雙麵繡翠竹的荷包,依次將藥草香草裝裏麵。
綠柳知道這荷包是繡了送給秦公子的,道,“秦公子說過幾日就回來,這都過去半個月了,還不見他的人影。”
沈曦塞香草的手滯了下,道,“他肯定是有事耽擱了。”
綠柳道,“沒幾日就又到花燈會了,希他能在花燈會之前趕回來。”
沈曦把荷包塞滿,置於鼻尖清秀,淡淡的花香混合著藥草香,沁人心脾。
綠柳笑道,“等秦公子回來,知道姑娘給他做了個這麽好看的荷包,他肯定高興。”
沈曦紅著臉道,“誰說這荷包是給他的?”
“難道不是嗎?”
綠柳一臉“姑娘你就忽悠奴婢吧,奴婢可沒有這麽好騙”的神看著沈曦。
沈曦嗔瞪了好幾眼,看著荷包,心底祈禱別是遇到什麽棘手的事,那日問他有沒有危險,他也沒說。
正輕嗅香囊,外麵傳來丫鬟的請安聲,“見過夫人。”
聲音傳來,沈曦先是一愣,反應過來是娘來看了,連忙把荷包放回繡簍子裏,又讓綠柳把藥草香草拿下去。
吩咐完,連忙從床榻上下去,稍微整理了下擺就迎了上來,彼時沈夫人已經進屋了,沈曦快步迎上,道,“娘怎麽來了?”
沈夫人看著兒的臉,問道,“臉怎麽這麽紅?”
擔心兒病了,手探沈曦的額頭。
沈曦忙道,“娘,兒沒事……”
額頭不燙,沈夫人收回手道,“沒事就好,平常下雨關不住你,這幾日你都沒出門,天放晴了也沒見你出去,娘還以為你不舒服。”
沈曦心頭微驚,以前的確實如娘說的這般,不喜歡悶在屋子裏,不論刮風下雨,隻要雨一停,就會去找娘親,膩在娘親邊,這一次別說去找娘了,連出門的想法都沒起過。
一點細微變化都瞞不過娘……
怕沈夫人起疑,沈曦扶坐下道,“表哥和趙姐姐定親了,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親了,兒準備繡一幅雙麵繡屏風給他們做賀禮,這幾日都在忙這個事。”
這不算是撒謊,因為確實就是這麽想的,隻是還沒有付諸行。
沈夫人道,“你有這份心就夠了,仔細做繡活傷眼睛。”
沈曦乖巧的點頭。
沈夫人眸落在一旁繡簍子上,上麵蒙著一方帕子,擔心娘親看,沈曦忙吩咐綠柳道,“繡簍子放在這裏礙事,拿下去吧……”
沈曦話還沒說完,沈夫人已經把帕子掀開了。
想看看兒繡的雙麵繡屏風是什麽。
帕子掀開,那隻雪青荷包就這麽暴了。
那一瞬間,沈曦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沈夫人把荷包拿起來,鼻子一就聞到了混合的藥草香草味,笑道,“我們娘倆倒是想一塊兒去了。”
沈曦,“……???”
娘說的話怎麽沒聽懂?
但沒聽懂也不敢問。
好在沈夫人自己就說了,如今天氣漸熱,前日沈大人從府衙回來,隨口提了句有蚊子叮咬他,沈夫人就想做個驅蚊香囊讓沈大人隨佩戴。
沈曦這荷包正有驅蚊之效,沈夫人沒多想,下意識就認定是送給沈大人的,看著荷包道,“還是雙麵繡的呢,得虧娘做的荷包還沒有送給你爹,不然你爹非嫌棄娘做的荷包不可。”
再繼對表哥的愧疚後,沈曦對自家親爹也有了一的愧疚。
想到馬廄蚊蟲多,卻沒想到府衙也有蚊蟲。
可真不孝。
對沈曦繡的荷包,沈夫人是讚不絕口,唯一不足的就是,“選的年輕了些……”
沈曦口道,“爹爹又不老……”
沈夫人失笑,把荷包放下,沈曦道,“娘幫我把荷包帶給爹爹。”
荷包被娘發現了,還誤會是送給爹爹的,這荷包肯定不能再送給雲池了,隻能另外再做一隻了。
沈夫人笑道,“你親自送給你爹,比娘帶去他更高興。”
沈曦輕點了下頭。
沈夫人來隻是看兒,確定兒沒病沒痛,就放心的走了。
送沈夫人出院門後,沈曦沒有回頭,隻吩咐綠柳道,“去把荷包拿來。”
“真的要給老爺送去嗎?”綠柳小聲問道。
“快去拿。”
本來沈夫人一番話就夠沈曦愧疚了,結果送完荷包回來,更是愧疚。
因為送出去一隻荷包,收獲了一千兩。
兒親手繡的荷包,做父親的別提多高興了,當下就佩戴在了上。
孝父慈,沈大人當即拿了一千兩給沈曦,讓悶在府裏好幾天的沈曦出府逛逛,買點自己喜歡的綢緞和首飾。
沈曦說不要都不行,最後銀票收下了,也更愧疚了。
走在回小院的路上,四下無人,沈曦問綠柳道,“我是不是很不孝?”
“有點兒……”
綠柳口回了一句,趕忙補救道,“姑娘要是覺得愧疚,回頭給老爺再另外準備一份禮就是了。”
沈曦覺得綠柳說的有理,另繡條腰帶送給父親。
想通了,心就沒那麽悶了,路過湖邊時,吹了會兒風,然後才回去。
一進屋,手才到珠簾,窗戶就被敲響。
沈曦嚇了一跳,因為的窗戶從來沒有被人敲響過,著窗戶,隻見窗戶響了三聲後被推開,就在嚇的幾乎要尖出聲時,看到了那張悉的麵孔。
沈曦又驚又喜又惱。
兒家的閨房,怎麽能說闖就闖呢?!
綠柳也覺得這樣不妥,更怕丫鬟婆子進來瞧見,趕出去守門。
沈曦走過去道,“你來回了?”
雲池道,“回來遲了,讓你久等了。”
沈曦臉一紅,“誰,誰久等了……”
雲池低笑,心愉悅的他手道,“我的禮呢?”
走之前說好等他回來送他一份禮的,為了這份禮,他快馬加鞭趕回來,等不及直接闖香閨。
太子殿下心迫切的很。
可惜,他注定要失了。
沈曦搖頭,“禮沒有了……”
雲池怔住,“什麽禮沒有了?”
禮隻有準備和沒準備吧?
沈曦扭著繡帕道,“你回來遲了一步,我原本繡了隻荷包,但我娘方才瞧見,誤會是送給我爹的,我就送去給我爹了……”
“然後我的禮就沒有了?”雲池眉頭扭麻花。
沈曦輕點了下頭。
“我去找你爹拿。”
雲池轉就要走。
沈曦死死的拽著他的袖,“你去找我爹要,你想我爹把你打死嗎?”
這雲池沒想過。
他就是借沈傲升十顆虎膽,他也不敢有這念頭。
不過去拿肯定不行,他隻是晚回來一步,怎麽荷包就沒有了呢。
沈曦抓著他袖不放手,“我,我再重新繡一隻荷包送給你就是了。”
雖然還是有荷包,但太子殿下還是心不爽。
因為他現在就想要。
他等那隻荷包都等了半個月了。
他看著沈曦,眸落在豔滴的瓣上,“晚幾日才能拿到荷包,那你要怎麽補償我?”
補償……
沈曦懵了。
為什麽要補償他?
帶著疑抬頭,就看到雲池一雙含脈脈的眼睛裏全是。
幾乎是瞬間,腦子就不靈了,雲池見沒說話,又問了一遍,“嗯?”
沈曦想到雲池走那日,那個落在臉頰上蜻蜓點水的吻,不敢看雲池的眼睛,撇開頭去。
和雲池本就挨的很近了,一瞥頭,雲池更湊近些,就在心如擂鼓時,他在耳畔問,“我可以親一下你嗎?”
親沈曦這事,太子殿下想了半個月了。
無他,那日他和沈曦道別,蘇小北也來沈家了,他們倆在樹下說話,蘇小北看的一清二楚,包括雲池做賊似的親了沈曦一下的事。
雲池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那樣的輕薄之舉,就那麽親上去了,怕沈曦惱他,親完就跑了。
但心是前所未有的好,時不時的就笑,一副墜網爬不起來的樣子。
蘇小北看不過眼,嚼著花生米,問他道,“親臉是什麽覺?”
雲池被問的耳一紅,他沒想過蘇小北會瞧見,“你沒親過姑娘的臉嗎?”
蘇小北搖頭,花生米在裏嚼的嘎嘣脆,“沒有,我都是直接親的。”
雲池,“……”
說實話,被氣到了。
打這段談話之後,雲池就在想親是什麽覺了。
沈曦沒想到雲池會這麽問,整個人紅了煮的螃蟹。
上回親,都沒追究了,他還得寸進尺,問能不能親?!
沈曦要趕雲池出去,然而雲池沒耐心等這麽久,沒第一時間拒絕,他就當同意了。
子稍稍一俯,就親了上去。
雙相。
激流火花四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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