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哥，你終於舍得回來了，出去一趟收獲如何？”

宴會上，林玄拍著他的肩膀，見他看來，又手摟著他的脖子，活一副漢子模樣。

“五妹，三哥就是一個混子，哪有什麽收獲啊，倒是你，看著跟小時候一點都不一樣了。”

林不換將的手拿開，扭頭看向，現在的落落大方、英姿颯爽，他沒辦法將跟小時候那個孤僻寡言的小姑娘聯係起來。

“人都是要長的嘛，就好像三哥你一樣，看著了不。”林玄說著，端起酒杯，走到了葉初秋那裏去了。

跟林不換小時候就玩不到一塊，現在長大了，就更加了，唯一維係他們的，也就是緣紐帶了，似乎是確認了他完好無損，便也放下心來了。

林不換抬頭看去，五妹再跟娘親說話，臉上時不時浮現一抹笑容，大哥方才拍著他的肩膀跟他打了招呼，而後跟嫂子一塊逗幾個孩子去了，二哥也一樣，雖然他是這宴會的主角，但他覺好生疏離。

一直到上了桌子，滿桌的珍饈味，可對他來說，卻也無甚滋味。

他就好像丟了魂兒一般，隻知道跟隨著他們的話語，舉杯敬酒，慶賀他自己歸家，除此之外，滿桌的熱絡，滿桌親友在側，他心竟然沒有一點波。

“三虎，你怎麽不太開心？”

葉初秋發現了他這失魂落魄的模樣，等宴席結束後，走到他邊，溫聲詢問道。

“沒有。”林不換搖搖頭。

“跟娘還有什麽不好說的嗎？”葉初秋溫的注視著他，林不換才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理話，“娘，我覺得我離大家好遠。”

“長就是一種孤獨的旅程，雖然你不想，但還是要學會習慣。”

葉初秋手拍拍他的肩膀，“就好像娘一樣，盡管不舍，卻也隻能看著你們越走越遠。”

“嬰兒時期，你們一直被娘抱在繈褓裏，時時刻刻都在娘的邊；小時候，你們也一直圍繞在娘的邊，等再大些，有了小夥伴，就出去玩了；年了，有了妻子，有了各自的家庭，離娘就更加遠了，但娘也隻能學著習慣。”

“原來娘你也舍不得我們。”林玄不知何時湊了過來，開口說道，“每次我們要去外麵，娘總是滿口答應，我還以為娘都不得我們離開。”

“怎麽會，隻是鳥兒長大了，總要離巢，若是娘強留你們，你們指不定要對娘產生怨憤了。”

葉初秋說道：“娘能做的事，隻能是讓自己變得強大，做你們最堅強的後盾。”

“娘，那您會一直做我們的後盾嗎？”林不換問了句。

“不會。”葉初秋搖頭，“當你覺到離大家越來越遠的時候，說明你已經長大了，你們都已經長大，就不需要娘了。”

“怎麽會，我們永遠都需要娘親。”林玄有些著急的說道。

葉初秋手的頭，“暫時不說這些了，今天是你三哥歸來的好日子，等四虎也回來了，我得讓你父親給你們封王了，再將太子的人選確定好。”

“太子的人選還要確認嗎？那必定是大哥了，難不還能有別人？”林玄滿不在乎的說道。

“那可不一定，指不定三虎想要當太子呢？指不定你想要做皇呢？那不得給你們一個機會。”葉初秋笑著說道。

“我能力有限，萬萬不敢跟大哥搶。”林不換表明心意。

林玄也說道：“我可不想做皇，我現在當將軍都是強撐著的，其實我就想當娘一輩子的公主。”

“都是好孩子。”

葉初秋微微頷首，對這幾個孩子，還是有信心的，至他們不會因為權勢而做出手足相殘的事來，這就夠了。

現在走到這一步，不是林不換覺得離大家很遠，葉初秋同樣覺得離大家很遠，再也沒有在秋葉山那時候的自在了，並且永遠都不會有了。

皇族中，尊卑永遠都會存在，即便是，在這種環境的影響下，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這些，是個普通人，是普通人就會有，所以這兩年，其實過得很別扭，並沒有別人想象中的快樂。

也不夠瀟灑，這座宮城，真的將錮住了，有時候覺得好蒼老。

“三虎，你難得回來，先在宮中住著，四虎再過不久應該也會回來了，到時候大家一塊團聚。”葉初秋說了句。

“四哥沒說他要回來啊。”林玄歪著頭，難道是四哥打算給他一個驚喜？

“他會回來的。”葉初秋笑笑，抬步往別走去。

園林裏，孩子們湊在一起說話，歡聲笑語傳的耳中，含笑走過他們邊，默默走向院子深。

倒也不是去做別的，隻是去看小六、小七而已，小六、小七現在有吃有喝，不需要覓食，宮中說起來大，但是對於山林之王來，又似乎是有些小了。

挨著它們坐下，一下又一下的著它們的鬃，“再等等，再等等咱們就離開。”

或許這個天下還不夠好，但是已經不是不可或缺的了，知識都已經傳播了下去，自然會有人去做，各種政令也已經下達了，如今大曌缺得隻是時間。

而且，固然站在巨人的肩膀上，有著過人的見識，但是其他人也不差，沒有，林青川也會將這個天下治理的很好。

“去請膳房的譚櫻姑娘過來吧，聽說不但做飯好吃，還會唱小曲，今天大家都在，讓唱給大家聽聽。”

門口傳了輕微的腳步聲，葉初秋頭也不抬的吩咐道。

“是。”聲音的主人應了一聲，是穀霜辰，聽到吩咐，轉出去了。

這是個好姑娘，有見識，也有眼，做事也妥帖，葉初秋也很喜歡，若是跟這樣一個人出去旅行，什麽事，定然都能安排的妥妥帖帖吧。

隻可惜，們的理想不一樣，不能耽誤別人前途。

那麽，能陪的，便隻有小六、小七了。

不過小六、小七終究屬於山林，怕也陪伴不了多久，到頭來，有些路，還是要自己去走，或許路上會遇到三五個聊得來的俠客，或許會遇到一些學者，但都不重要了，這兩年來，雖然邊有很多人陪伴，但卻已經習慣了孤獨。

手腕一翻，一壺酒從掌心出現，提著酒壺，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，小六聞到了酒香味，大頭一歪，將舌頭湊過來，要來壺口，葉初秋先是手擋住，最後索著它的頭，將酒往它裏一倒，“有人陪我喝酒，這是好事，至不用對影三人。”

明明今天是個好日子，但不知道為什麽，被林三虎幾句話一說，卻無端端生了幾分寂寥的緒來。

喝著喝著，前院響起了歌聲，是譚櫻的聲音，的聲音如同百靈鳥一般悅耳人，上次去找林青川談事，聽到了在書房裏唱歌，很好聽。

沒有嫉恨的緒了，也不想要再將他據為己有，就這樣放手吧，林青川人真的不錯，這兩年來，邊也沒有別的人，給予了足夠的尊敬，他真的很好。

以前一直很別扭，想遠離他，又想靠近他，想疏離他，又想接近他，但是現在，不用再別扭了，就這樣吧。

他邊可以有別人陪。

也希他不再那麽累，有一個人能夠在他邊藉他，能夠在他累的時候給他做羹湯，能夠在他疲倦的時候，給他唱小曲，能夠給他帶來快樂，解他疲乏，盡管這個人不是自己，但這樣也很好。

喝著喝著，葉初秋漸漸有些醉了，索便靠在小六的旁，將頭埋在小六的頸間，平穩地睡去。

“娘去哪兒了？”

天很晚了，趙荷花打算帶著孩子們回自己的宮中休息了，想要跟葉初秋告辭，卻發現不見了。

“許是回去休息了吧。”林伯言說了句，“娘這段時間很累，咱們不要打擾了。”

“好吧。”趙荷花應了聲，一家人一起走到林青川的麵前，跟他告退。

他們走後，林思睿也帶著安宛告退了，再然後是林不換、林玄，大家都認為葉初秋是太開心，所以醉了，早就回去休息了。

等他們都離開後，林青川起站在院子中，抬頭看著院中的月亮，今晚的月亮已經很亮了，但還是缺了一塊。

“皇上。”

譚櫻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邊。

“你怎麽還沒回去？”

林青川頭微微側目，問了一句。

“奴婢這就回去。”譚櫻朝林青川躬，告退。

來同他打招呼，本就是別有目的，主告退，也是一種試探，但是林青川好像不明白的試探，隻嗯了一聲。

譚櫻瞬間有些難，看著他偉岸的背影，再見到四周除了幾個奴才之外，並無他人，一狠心直接抱了上去，“皇上，奴婢……”

“譚姑娘，請自重。”

許長安看著早就閃離開的林青川，心中有些委屈，皇上，您惜自個子，難道奴才的子就不重要了嗎？

奴才在宮中，好歹也是數一數二的男子，如今卻讓別的奴婢給抱了，嚶嚶嚶，他不幹淨了。

聽到這聲音，譚櫻抬起頭來，這才發現抱錯了人，連忙鬆開手，“對不起，我不知道。”

“哼！”

許長安冷哼一聲，“既知道，就請放手。”

譚櫻連忙放開了手，許長安一甩拂塵，“夜深了，還請譚姑娘回自己的住所，別跑。”

說罷，便跟隨著林青川，邁著碎步離開了。

譚櫻看著二人的背影，咬著，可想要看到的那人，卻是從頭至尾都沒有回頭。

“心比天高，命比紙薄，有些東西，就不是你能夠肖想的。”一個管事嬤嬤不知道從哪裏走了過來，衝譚櫻說了句。

譚櫻沒理會，餘卻看到了穀霜辰，正端著什麽東西往朱紅的門裏走。

似乎是看見在這，腳步頓了頓，譚櫻本以為會說些什麽，可卻僅僅隻是看了這一眼，便又繼續往前走了。

“你站住！”

譚櫻住了，衝到了麵前，“你也不過隻是一個奴婢罷了，你憑什麽這麽對我？你在高傲什麽？”

“我隻是一個奴婢罷了，我能高傲什麽？”穀霜辰回了一句，往前走去。

在宮中雖然隻有兩年，卻已經學會了宮中的生存法則，其中之一便是隻是葉初秋邊的宮，不需要多管閑事。

所以，即便是看到了一切，但也不需要多說，嘲諷，更是不需要。

譚櫻似乎是看出了的輕蔑，比輕蔑更讓人惱火的，是的無視，沒把放在心上，對不屑一顧。

可是，是葉初秋邊的大宮，甚至連抬手扇一掌的勇氣都沒有，因為知道，葉初秋不好惹，能容許在宮裏蹦躂，但是敢對邊的人下手，絕對不會讓好過。

“行，我走。”

譚櫻邁步離去，心中卻想著，你們如此高傲，瞧不起我，拿我當樂子，等我得到了皇上青睞，我必定要將我到的屈辱百倍奉還。

卻是不知道，今天葉初秋讓過來唱小曲，真的沒有辱的意思，相反，是在給機會，但顯然，沒抓住。

穀霜辰端著熱水跟手帕來到了後院，林青川卻是先一步蹲在那裏，月夜下，他一黑常服流瀉著月，如同神邸一般，他默默地注視著窩在兩虎之間的人，看得那麽認真。

“為什麽我永遠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呢？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麽？明明已經擁有了天下，為什麽你還是皺著眉頭？”

林青川出手指去，輕輕地著的眉間，曾經說過，他總是皺眉，卻不知道自己，在無人的睡夢中，同樣是眉頭皺。

他坐了下來，一條搭在地上，一條支著，就坐在的麵前，這樣默默的看著。

穀霜辰看著這一幕，端著水盆，都不敢出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