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姝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,沉默片刻,突然笑了笑:“是我誤會外祖母了,我就說外祖母和舅舅怎麼可能不疼我?”
呂老夫人見臉上笑意溫,不似先前的譏笑,頓時大喜,以為自己勸了。
可下一瞬,魏姝卻又說道:“然圣人有云:父母在,不遠游。雖然我父皇和母妃都不在了,可外祖母亦是至親——如果我告訴皇叔,我與外祖母深厚,難分難舍,但凡外祖母在神京一天,我便絕不離京,外祖母猜最后會怎樣呢?”
呂老夫人神一僵,回想起在來永樂宮前,郭皇后對自己的再三囑咐。
那迫切的架勢——如果魏姝真拿自己作筏子,皇上和皇后雖不至于會賜死自己,讓魏姝提前給自己送終,但保不準會讓自己陪魏姝一起去靺鞨,好永不分離……
呂老夫人的臉刷的一下白了,靺鞨那里又窮又冷,自己一把老骨頭如何得住?
最后,呂老夫人是跌跌撞撞離開永樂宮的。
魏姝看著的背影,心里并沒有覺痛快。
魚死網破,拉人墊背,是下下之舉。想要的是好好活著,便是不能像父皇在時那般縱恣意,也絕不會任人隨意擺布。
大宮織云并不知道方才殿發生了什麼,見呂老夫人走得匆忙,還提醒魏姝道:“公主之前不是剛好為老太君準備了一份禮,需不需要奴婢追過去,直接送給老太君?”
“不用了,”魏姝接過宮遞來的帕子,細細拭每一手指,“單獨撿出周太傅的那份,其他的都不用送了。”
幾天前,魏姝就開始挑細選地準備禮,及至昨天,一共準備出十幾份,大部分都是要送給朝中大臣的,其中也有給呂家的一份。
這些都是曾過先皇恩惠的人。
皇叔既然沒有立刻應允靺鞨王子的求親,至說明是心存顧忌猶豫的,魏姝本打算趁著送禮,求朝臣幫自己說說,以勸消皇叔的念頭。
然而外祖母倒是點醒了,一朝天子一朝臣,父皇已經過世一年多,朝中的大臣們也已經任免過一,余下的雖不至于忘了父皇,但愿意賭上自己、甚至闔族的前程,而為忤逆新帝的,怕是已經找不出幾個了。
畢竟,連的親親外祖母都是靠不住的。
大約也就只有的老師,為三朝元老的周太傅,或許會看在過往十幾年的師生誼上,幫一幫了。
魏姝頓了一下,對織云吩咐道:“周太傅的壽辰也快到了,讓張公公此刻就出宮,把禮給周太傅送去,就當提前為他老人家祝壽了。”
織云應了一聲,從里間捧出一個錦盒,領命而去,然而很快,又氣沖沖地把錦盒捧了回來:
“張公公帶著禮到了宮門口,卻被軍攔住,死活不許他出宮,說是最近靺鞨王子和嘉王都到了神京,神京人員混,未免有人趁機混進皇宮作,皇上才下的令,非要事,后宮諸人都不許出宮。
“張公公說是奉公主的命,軍也不肯放人,說若真有急事,東西可以由他們轉。可他們那起子人手腳的,張公公怎麼敢讓他們周太傅的壽禮?只能把東西又送了回來。”
當然,不能讓軍轉,還因為錦盒里除了壽禮外,另有一封公主的親筆信。
織云還有些話沒說,軍驅趕張公公的時候,還說了一些難聽話,怕公主傷心,不敢學給公主聽,卻忍不住替公主委屈:“若是先皇還在,早砍了他們的狗頭,哪里得到他們囂張!”
魏姝提醒:“這些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,若是被外人聽去,不定要編排出什麼,我倒是不怕,小心皇后拿你立規矩。”
郭皇后對魏姝還有些虛假意,但對永樂宮伺候的人,懲治起來卻毫不手。
東西沒能送出宮,也在魏姝的預料之,皇叔知道不會心甘愿地去和親,自然要防著作,便是提前兩天送,只怕同樣會被軍找理由攔下。
魏姝并沒覺得很失,而是忽然問織云道: “方才聽你說起‘嘉王’,宗室里什麼時候多了 ‘嘉王’這號人?”
織云被魏姝訓誡,臉上正有些訕訕的,聞言卻神一頓,眼神躲閃道:“奴婢也是才聽人說起,不是宗室里的親王,是皇上新封的異姓王。”
本朝也就開國那會兒,太.祖封過幾個異姓王,還只是郡王,‘嘉王’可是親王的封號。
這一年多來,魏姝因為守孝,頗有些閉耳塞聽,封異姓王這麼大的事,之前竟沒聽到丁點兒風聲。追問道:“是哪家的才俊,得了我皇叔青眼?”
織云含混道:“謝家。”
魏姝一時沒能想起有哪些姓謝的勛貴,便又問:“哪個謝家,謝家的誰?”
織云見躲不過,糾結再三,終是一咬牙道:“是西北謝家,公主的前駙馬。”
第2章 2、一夜夫妻
兩年前,魏姝曾出嫁過一次,駙馬是西北謝家的謝蘭臣。
那時候的謝蘭臣,還只是靖西侯。
當初二人于神京完婚,新婚第二天,天還未亮,謝蘭臣便被一封戰報召回西北老家,自此兩人便分隔兩地,再也沒見過。
近一年的時間,謝蘭臣連封家書都沒給魏姝寄過,要不是朝中時不時有西北的捷報傳來,魏姝幾乎以為自己的駙馬已經戰死沙場。魏姝這邊也沒好到哪兒去,隨大流在道觀里給謝蘭臣點了盞長命燈,竟然寫錯了謝蘭臣的名字,直到一個多月后才發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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