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歡不好酒,酒量也不算好。
只是顧言晟都拿出來了,這里又是太子府,即便醉了也無妨,便不愿駁了顧言晟的興致,點點頭,“好。”
又道,“一些……”
管家當下掌笑道,“好好……老奴再去做幾個下酒菜來,大小姐好好喝一些,這酒太子殿下可是從昨兒個夜間就冰在冰桶里,冰到現在了呢,甚是解暑!”
時歡看著滿桌子的菜,手要攔,老人家這會兒倒是矯健,邁著小步子飛快地出去了。
顧言晟這人好,但并不奢靡浪費,平日里用膳也簡單。時歡知他這習慣,搖頭苦笑,“你該攔著些才是的。”
“隨去吧。”顧言晟卻笑,笑容,“其實很是喜歡下廚。自打當了管家之后,這機會便愈發的了,也就你難得提前約好了過來用膳,才會親自下廚。”
“就權當讓顯顯手吧。”說著,遞了杯酒過去。
丫鬟們都退下了,順便把片羽姑娘也拉走了。但凡大小姐在的時候,殿下跟前是不需要人伺候的,也不用人伺候大小姐——殿下會親力親為地伺候著,端茶倒水。
這習慣在宮里的時候就養了,彼時大小姐還小,糯糯的一個,笑起來很可,缺了顆門牙,們這些宮丫鬟的都喜歡伺候,偏偏,殿下不允,還為此呵斥過幾回,就像是們搶了他的活似的……
其實,殿下的心思旁人興許看不懂,但們這些一直以來跟在邊伺候的人,多猜得到一些。原以為,總有一日大小姐會為王妃、太子妃、甚至皇后……
沒想到……
彼時宮中圣旨下來,們都唏噓很久。那一夜,殿下喝的,就是今日這酒。
推了一杯過去,顧言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,抿了一口問,“喝喝看,這酒如何?”
口清冽,隨之甘甜,冰鎮了許久,還有些沁人的涼意,像是……某種果子的酒,只是一時間說不上是什麼果子,倒是好喝。
點點頭,又抿了一口,捧著酒盞的樣子,像只貓兒。
顧言晟給夾菜的時候,又抿了兩口,一盞酒,半盞倒是下去了。顧言晟自不會攔著,只道,“吃些菜……孫管家難得一手,你若不多吃些,總要心傷。”
天上飛的、地上走的、水里游的,沒有的,兩條的,四條的,能搬上桌子的,基本都搬上來了。
也難為一把年紀了,這半日景做出這一整桌的菜來。
顧言晟看著都搖頭,這丫頭在自己府上的地位……可比自己這位正兒八經的主子高多了。
半盞酒了,時歡一邊捧著輕嗅,一邊懶洋洋地問,“這酒……有些悉,是什麼果子做的?”
他微微一愣,眼睛睜地比平日里大上一些,倏忽間又整個人松了下來,笑道,“你平日里幾乎滴酒不沾,還能悉?之前一個大臣送來的,我是不大喜歡,自是不清楚什麼果子,只覺得太甜了像是姑娘家喝的,是以想著拿出來給你嘗嘗……還有幾瓶呢,你若喜歡,一塊兒帶回去?”
說著,又手給斟滿了。
時歡自認不好酒,不過這果酒的確好喝,想來表哥也的確是不這樣的甜酒的,他喜歡烈酒,越烈越喜歡。小時在宮里,跟在表哥后了一回皇室的酒窖,還威脅著要告訴皇帝以此從他那邊換了一口酒……
之后,昏睡了兩日。
聽說,那一次姑姑將表哥狠狠地罰了一頓。
腦海里,像是有什麼……一閃而過,倏忽間消失不見了,微微蹙眉,卻也沒當回事,隨即笑笑,“好。左右擱在你這邊,也是浪費。哪家的大臣,給如今朝中熾手可熱的新晉太子殿下送禮,連喜好都沒清楚呢就送……顯然也不算聰明,往后可不能重用了去。”
笑嘻嘻地開著玩笑。
他煞有介事地點頭附和,“的確如此,腦子顯得有些不大靈。約著之前也是左相一黨的,如今舊主鋃鐺獄,這不,想著過來結本殿下,好認個新主。”
時歡不疑有他,也沒當回事。本就是說笑呢,自然聽聽也就過去了,隨口附和著,“就是就是……那群人大抵都是不大聰明的。至,眼拙、心盲。”
說著,又抿了一口酒,酒香清冽又甘甜,瞇著眼一口菜、一口酒的喝,倒也愜意。
只是……沒一會兒,便染了醉意。
顧言晟的酒量,經過這些年日積月累的鍛煉,早已經是千杯不醉,是以他一時竟也沒想到,這丫頭的酒量這麼差,甚至……他都不曾覺得到這酒的后勁。
本來就是為釀的酒,自不會多烈。
管家端著下酒菜進來的時候,就看到素來有些清冷的大小姐,迷糊又可地抱著那酒盞著呢……而太子殿下,正在額。
顧言晟的確是有些頭疼——送回時家是萬萬不能的。明目張膽的送回去,途徑門房,萬一撞見幾個碎的,到時候傳到老爺子耳朵里,定要怪罪。想了想,他吩咐道,“將東廂房整理下,用完了膳讓大小姐休息休息。”
管家帶著人下去了。
之后顧言晟自然沒再敢給時歡倒酒,只給夾著平日里吃的菜喂了,本想將手中半盞酒也給端走,偏偏人不愿意,雙手捧著,就不給,誰搶兇誰。
顧言晟便也由著去了,左右也就剩半盞。
區別不大。
醉了酒的姑娘,也乖,給什麼吃什麼,卸了一的清冷,倒像是回到了小時。那時候也是這麼乖,喂什麼,吃什麼,半點兒不鬧騰。
掌大的臉擱在酒盞上,有一搭沒一搭地,著著,突然迷迷糊糊地掀了眼皮子瞅顧言晟,眉頭皺著,像是在苦惱什麼,斷斷續續地說話聲約能聽個囫圇,“這酒……這酒……”
“像姑姑寢宮外那株野果子……”
顧言晟筷子上的菜,剛剛夾起,又掉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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