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很大，”霍奉卿面無表道，“現在沒親，我跟你回家只能睡客院；親，我才能和你一起睡主院。 ”

云知意想起前世那夜荒唐，面上驀地紅。

頂著滿腦門子尷尬，盡量語重心長、苦口婆心：“霍奉卿，我跟你講，你不要總想著……那件事。其實 沒什麼好，不騙你。”

霍奉卿仔細端詳著的神，眉頭皺得死，眼尾那顆小小的朱砂痣約可見紅中著淡綠：“打擾一下 。你這滿臉同的痛苦，是從何而來？”

云知意恍惚一怔，旋即怒從心中起，張口就咬住了他的結——

還能從何而來？不就是你這混蛋上輩子“橫沖直撞”留下的影嗎？！

就經歷那麼一回，疼得那一個撕心裂肺，讓再世為人都忘不掉，這誰頂得住？

第87章 番外三

那份真實的痛苦“初驗”是從何來而來？云知意當然是解釋不清楚的。

其實這幾年下來, 連自己偶爾都會恍惚, 不太確定關于前世的種種記憶究竟是確有其事，還是黃粱幻夢 。

“兩世為人”這種事終究過于獵奇, 哪怕是對霍奉卿, 也會害怕被當做什麼妖魔鬼怪，沒有足夠的勇氣 開誠布公。

直到馬車抵達瀅山云宅，云知意都沒能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說法, 只能傻笑，意圖混過去。

可霍奉卿最擅長的，就是在突發事件里迅速捕捉契機，然后無所不用其極地將局面推向對自己有利的態勢 。

以往他只是不在云知意面前耍心眼而已, 當他心下發了狠要給云知意下套, 云知意本沒有僥幸逃的機 會。

見云知意尷尷尬尬地閃爍其詞, 他便沒再咄咄人地追著要答案，而是換了一幅做小伏低、深包容的 “原諒臉”。

“算了，不想說就不說，我不問就是。”嗓音沉, 字字充斥著“強歡笑”的氣息。

云知意在影壁前停下腳步, 怔怔看向他。

這影壁是大縉開國主李照臨命皇家府工匠為云氏雕刻而，正中是云氏家徽圖騰, 周圍刻著一些云氏先 祖在原州篳路藍縷以啟山林、浴戰以衛戍國境的場景。

深冬暮幽幽斜照，伴著門前燈籠的，將霍奉卿頎長的形投至旁側那彰顯著云氏近十代人榮的影 壁上。

影壁所代表的驕傲莊嚴之氣象，將那道尨茸影襯得文弱無助, 著一不言自明的委曲求全。

他的薄抿故作堅強的弧度，長長的睫無力地撲扇著，似在遮掩眸中那些獨自忍痛的繾綣深。

“你做什麼擺出這副樣子？”云知意扯了扯他的袖，聲道，“別鬧了。我聽人說的不行嗎？”

“別狡辯，我又不傻。放心，我雖有些介意，但會盡快哄好自己的，不會與你鬧別扭。”霍奉卿對勾了 勾，溫得讓人心都要碎了。

云知意信他才有鬼了。還能不了解他是個醋壇子？！

“我在年懵懂時，自己都還沒明白自己的心思，就已將你放在了心上。所以，不管你怎麼樣，我都認定 你的。”

雖知他此刻的神言行里有太多刻意分，云知意被他話里話外的意思震撼到了。

小心翼翼地覷著他：“若我當真……曾與別人有什麼，你還是認定我？就像我爹那樣，一生不怨不悔？ ”

“嗯。我會比言大人做得更好。只要你肯答應和我親，我什麼都不計較。”

他的笑音輕渺淺淡，堅定且卑微，簡直令人心悸。

“其實，我換個角度想想，假如你當真曾與別人有過什麼，也不全然是壞事。新婚之夜時，倘若兩個人里 有一個略懂一二，至能免些手忙腳吧？”

抬手按住跳的心房，慢慢閉上眼，徐徐吐出一口長氣：“狗子，你變了。”

你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連告白都只能支支吾吾、含含糊糊的青年。

“你個混蛋霍奉卿！都學會強行自戴莫須有的綠帽，示弱詐供了！”

在這一句聲振寰宇的喝之后，從門前抄手游廊到客院的一眾侍從仆婢都眼睜睜見證了“霍大人被自家大 小姐連捶帶踹”的彩場面。

山風撲過寒月，卷起無限濃意。這樣的傍晚，實在很適合打罵俏啊。

*****

到了十二月廿七，田嶺一案的接終于完畢，徐勉帶人押送田嶺回京審。

兩日后的夜晚，狡詐的霍奉卿再出新招，一路纏著哄著竟跟進了云知意的主院寢房，使出了某種“卑鄙中 著點甜，甜中藏了點無恥”

的手段。

經過長達一個半時辰的“折磨”，面紅、淚流滿面的云知意終于松口，泣音破碎地承諾：明日就寫信 給京中的祖母，請以家主份指派一位云氏尊長前來原州，正式與霍家協商自己與霍奉卿的嫁娶問題。

十二月卅日，州府旬會合議。

云知意早早坐在議事廳，明麗素繃得端肅，捧住茶盞取暖的雙手卻抖。

隨后進來的顧子璇詫異地瞥了一眼的手：“今日出太呢，比昨日暖和許多。你手怎麼還冷到發抖了？ ”

說著，顧子璇便探出指尖要去的手背。

卻不曾料到云知意反應激烈，猛地將雙手藏到后，剛才還冷若冰霜的臉瞬間紅得像剛吞了塊著火的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