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認為你是無辜的。”陳兮有板有眼地回答他,收回控訴反省自。
方岳看著夾求生的樣子,下角,往旁邊讓開一步。
這一天過得飛快,那道從來無人問津的小門重新關上時,太都快下山了。
隔天二月二日是除夕,這天晚上陳兮要跟方老板他們一道去酒店吃方家的團圓飯。
下午的時候陳兮給遠在大山深的蔣伯伯打過電話,一開始沒信號,后來有信號了接通電話,蔣伯伯說他在親戚家,要晚點才能回去找陳兮爸爸。
手機對陳爸來說沒有用,他聽不見鈴響,也開不了口,更識不出字,陳兮只能托蔣伯伯做傳聲筒。到底是麻煩別人,山里房子又隔得遠,這段時間陳兮也只打去過一次電話。
在去酒店的路上,陳兮的手機鈴響了一下就斷,這是之前說好的,不用蔣伯伯浪費電話費,陳兮會回撥。
方岳第一次聽見陳兮的手機響,他瞥了一眼,認出陳兮從包里拿出的是他的舊手機。
他和陳兮都坐車后排,方老板當司機。方老板開著車說:“是你那個蔣伯伯吧?你趕回個電話。”
“欸。”陳兮回撥過去,“蔣伯伯,新年好。”
“新年好新年好,我剛到你家,你爸才做了晚飯。”
“他們怎麼樣?”
“山里空氣這麼好,他們能不好嗎!”
車里安靜,通話不外放也能聽清那頭說的什麼。兩人都說的普通話,那位蔣伯伯的普通話非常不標準,但陳兮都能聽懂,有問有答,有笑有聊,的聲音清脆中帶著乎,語氣禮貌又輕松。
方岳目視前方,耳朵被迫聽著陳兮跟人拉家常。
陳兮問:“那他們今天晚上吃什麼?”
蔣伯伯:“有,缺不了,還蒸了一碗蛋羹。”
陳兮:“弟弟乖嗎?”
蔣伯伯:“可乖,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,讓干什麼就干什麼,一點都不鬧人。”
陳兮:“家里冷不冷?”
蔣伯伯:“能生火,比城里好多了,城里才冷,家里一點都不冷。”
這算半個實話,山里至能自己生火。
茂林深,石多山陡,蔣伯伯看著陳爸比劃完,問電話那端的陳兮:“你爸問你,你學習怎麼樣啊?哦哦——”
蔣伯伯給陳爸豎大拇指,告訴他孩子績好著呢。
破敗土屋的灶上生著火,火上架著一口鍋子,里面煮了點菜葉土豆,旁邊還有一小碗蛋羹和一小碗紅燒。
紅燒是蔣伯伯從家里端來的,只有幾塊。坐在一旁的五歲小男孩眼饞看著卻沒手,瘦削的男人問他要不要跟姐姐說話,小男孩無聲比劃手語。
父子倆一舊年灰,圍著灶火等待農歷新年。
方岳聽懂了電話那端說的其中一句話,“你弟弟說他想你——”
然后他邊的人清了清嗓子,慢慢回了句:“我知道的……”
通話結束前,方老板回頭大聲吼道:“老蔣,新年快樂啊,跟老陳也說聲新年快樂,讓他放心,兮兮在我這兒好著呢!”
陳兮從車窗玻璃上看到自己,穿著新買的鵝黃羽絨,從頭到腳加起來近一千,在這里確實是很好的。
車玻璃上兩張臉相鄰,一人靜靜注視著另一人。
除夕夜酒店滿,包房是早幾個月前就定好的。
方家人口不算,陳兮被方老板領著認人,方家長輩全都不咸不淡,方家晚輩盯著看稀奇,但很快就沒陳兮什麼事了。
菜還沒上齊,酒已經過了一半。
方老三面紅耳赤拍桌子:“大哥你方冠軍,姐你方亞軍,我方季軍,爹媽連取名字都偏心,這世道季軍有個屁用,啊?!奧運會只認識冠軍,你們說說,你們誰認識季軍!”
方大姑擤著鼻子紅著眼:“以前家里就我做得活最多,掃地拖地買菜做飯洗服,哪一樣不是我做的?我三十歲就得了腰椎盤凸出,我為這個家付出了?哦,活干得最多的是我,結果家里拆遷發大財了,得好最多的是方冠軍?憑什麼啊!就憑他是兒子?!”
方老三抗議:“我也是兒子!”
方大姑:“所以爸媽是真偏心!爸最后那幾年都是我給他把屎把尿,你們兩個兒子除了皮子還做過什麼?結果到頭來,爸沒了,留的錢讓我們平分,憑什麼要我跟你們平分!”
方老三:“你可別造謠,我給爸把屎把尿還嗎!”
方老板不想跟他們吵,小聲抗議:“我也一直有伺候爸。”
方老三聽見方老板說話,槍|口又對準回來:“大哥要有真本事我也就認了,但你們看看大哥,啊,整天穿個貂,敗家他最拿手!”
方大姑:“還有家給他敗嗎?你們看看他老婆和兒現在在哪里!連老婆兒都管不住,這個家早讓他敗沒了!”
方老板忍不住了:“你們夠沒夠!”
方老三:“你別給我張,家里得好最多的就是你,爹媽連長相都偏心,憑什麼就你長得像爸,我們長得像媽!”
方原本自顧自喝小酒吃小菜,全當自己耳聾眼瞎,聽到這里,重重一撂小酒杯,擼起袖子加戰局。
陳兮目瞪口呆,舉著筷子都忘記吃菜,傳菜的服務員站在門口不敢進。方岳起去門口接菜,之前菜上得慢,這會兒一道道全著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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