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考上了,我考上了。”
一聲喊從趙學文不遠響起,讓趙學文徹底從驚詫中回過神來。
趙學文下意識地順著那聲音看去,一個穿著布袍的男子,發癲似的在人群中揮舞著雙手,胡地原地蹦跳著,這一刻他好似忘記了一切,完全沉浸在喜悅中。
而他邊的圍觀的人,看著這一幕,大多數人臉上出的是羨慕。
這時候,誰還會記得什麼禮數、舉止,只要能考上,其余的都不重要。
能考上……
趙學文心里重復了這三個字,腦海中一弦被撥,然后他似是意識到了什麼,再次將目落在那紅榜之上,這次他準確地找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開封府陳留,趙學文。
陳留前來鄉試的人,只有他一個趙學文。
趙學文就這樣呆呆地看著,不知過了多久,他被人了出去,遠離了人群,但這次他清晰的覺到了喜悅。
整個人,全上下都在歡欣,然后他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外跑,跑到了一小巷,剛要抬手敲門,那門就從里面打開,走出一個陌生臉孔的漢子。
漢子差點與趙學文撞在一起,皺起眉頭開口問:“你是誰?到我家中作甚?”
趙學文蠕著,此時此刻他才算真的形,他是要回家,可這里不是他的家,因為這是京城不是陳留。
趙學文抬起手,一掌打在自己額頭上,然后他出了笑容,那笑容就像是忍了多年的人,終于可以不用再藏自己,肆無忌憚地出真正的面孔。
那五大憨的漢子,見到趙學文這般目,居然都閃過一抹懼意。
“我考上了,從現在開始我就是舉人。”
趙學文看著那漢子,開口說了這麼一句。
每次發榜都要瘋幾個,漢子正想要說些什麼,趙學文卻已經轉走了出去。
趙學文太歡喜了,他從前就相信自己定能考上,在趙啟坤埋怨被趙家人拖累的時候,他坐在一旁靜靜聽著,其實那一刻他心里想的是,真正被那個家拖累的是他。
離開那個家,他果然就考上了。
趙學文走在街上,他抬起頭仔細地看向周圍,這就是京城,他趕考的時候,沒敢好好瞧過,因為怕看了,心中炙悶,這不是他能來的地方,現在他總算能抬起頭張了,等他有了,他就能一展手,靠著自己搬進這里,過上他想要的日子。
“這位老爺,要不要進來喝碗酒?”
酒館門口的伙計笑著招呼趙學文。
趙學文立即聞到了一酒香,他不由地吞咽一口,不過手了腰間的錢袋,里面沒有多銀錢。
他還得留在京城等著會試。
伙計看到趙學文容,更加賣力地道:“東家說了,今日凡是中榜的舉人老爺,店中喝酒一律不收銀錢。”
趙學文眼睛登時一亮:“你說的是真的?”
伙計忙躬道:“咱們可不敢騙舉人老爺們。”
一杯酒下了肚,趙學文渾上下都暖洋洋的,這就是為何他要科舉,剛中了榜,份立即就有天翻地覆的變化。
“這位老爺是……”
趙學文喝了第三杯,酒館的東家立即來拜見。
趙學文還不適應如今的份,差點就站起來還禮,不過在那之前,酒館的東家按住了他。
“舉人老爺,這可使不得,您能來這里是給我們臉面,今晚您放心喝,店里已經收拾出來一間客房,您若是累了,只管過去歇著。”
趙學文地看向東家邊的伙計,那伙計又拿來熱好的酒壺送到他桌上,一同送來的還有剛剛切好的醬。
伙計侍奉的妥當,再加上趙學文這些日子委實疲累,總算得到了一個好結果,便什麼也顧不得了。
不知喝了多久,當趙學文覺得天旋地轉時,一個子手攙扶住了他。
溫香玉懷,趙學文最后一理智也沒了,這一晚上,他睡的格外好,似是夢到了自己一服,錦還鄉時的形,無論是誰都要喚他一聲“大老爺”。
他還看到了母親和幾個弟弟,幾個人全都畏畏地站在角落里,最后他看到了姐兒……姐兒還是那個不會說話的啞。
趙學文幾乎是笑醒的,但是等他醒來的時候,立即覺到了異樣,鼻端先是聞到一濃重的腥味兒。
他下意識地轉頭向邊看去,只見被褥完全被鮮染紅了,更可怕的是,在那里躺著一個人,人脖頸被利割開,滿臉都是鮮,一雙眼睛正死死地瞪著他。
趙學文幾乎立即從床上爬起,他倉皇地想要遠離,卻在這時屋門被人一腳踹開,幾個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,接著就是伙計的喊聲:“殺人了。”
從鄉試考中到被押大牢,就像是一場夢。
要不是審訊時用了酷刑,趙學文都不敢相信這都是真的。蜷在大牢里,趙學文整個人都被恐懼籠罩。
他不能死在這里,他也不想死在這里。
但就像獄吏審訊時說的那樣,他也說不出來為何那人會在他的床上,而他上、手上也都是那人的鮮。
耳邊不停地傳來獄吏的聲音,他都懷疑自己是在酒醉的時候,殺了那人,最后實在撐不過用刑,他糊里糊涂地在口供上按下了手印。
誰能來救救他?
趙學文驚懼地不敢合眼,生怕下一刻獄卒就會前來,將他拖出去砍頭。
“趙學文。”
牢房外喊聲傳來,趙學文整個人向后去,卻沒有任何用,兩個獄卒走進來,架起他的胳膊將他向外拖去。
“要帶我去哪……”
趙學文剛喊出聲,便被塞住,他用盡全力掙扎,卻哪里有半點用?想到自己將要面臨的結果,趙學文再也支撐不住,眼睛一翻暈厥了過去。
再醒過來的時候,先映眼簾的是桌子上一盞油燈。
腳步聲傳來,一個人從屏風后走出來。
“趙學文,”那人終于開口,“一個好好的舉人老爺,為何突然去殺人?”
趙學文慌地搖頭:“我沒有……我沒有……”
那人道:“你知道為何你能中榜嗎?那是有人給了你機會,可惜你不知珍惜,居然犯下殺人的重罪,誰也沒有法子。”
那人說完就要轉離開。
急切中,趙學文倉皇地摔下床,向那人撲去,他雖然不知那人是誰,可他能覺到這是他最后的機會。
“求求您,只要能救我,讓我做什麼都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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