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疏桐院，讓人收了酒菜，獨自坐在房中發呆。

他還在王相公家嗎？

會見到王姑娘的吧……

家中遇此禍事，王姑娘一定是傷心的吧，他們會說些什麼？他是不是會想盡辦法安？

這麼晚沒回來，他是不是也有可能在王家過夜？

一陣夜風起來，外面響起樹葉的沙沙聲。

這時前門傳來一響，的子不由一震。

整個下午，都注意著外院的靜，知道公爹回來了，大哥回來了，三弟不在家，這個靜似乎……只能是他。

立刻走出房間，站在院中聽著外面靜，不一會兒，果然便聽著有人進了旁邊的清舒閣，真的是他。

陸璘平時不在疏桐院，而在旁邊的清舒閣，但中間有一條抄手游廊相連，雖不常穿過去，但真要過去，其實是很方便的。

又一陣風吹起，讓打了個寒戰，突然想起他走時天已熱起來，如今連著幾天雨，卻帶了幾分秋涼，不知清舒閣那邊有沒有備好被褥，似乎有理由去看看，幫他加一床被褥。

應該是有的吧……想。

終究是抱著一床被子去了清舒閣。

夾著涼意的風還是沙沙地吹，卻覺得自己手心里出了汗，呼吸一下等不了一下，教不過氣，一顆心似乎要跳到嗓子眼。

努力讓自己平靜，試圖演練看到他要說的話。

正如此想著，卻在一進清舒閣時就見院中站著一道影，直如孤松，月白的袍隨風飄，手負在后，正背朝游廊這一方看著天上的圓月。

心臟猛地一，忘了抬步。

恍惚間，似乎回到了三年前在陸府門外，第一次見到不似人間男子的他。

第2章

似乎聽到后的靜，陸璘回過頭來。

施菀立刻低下頭去，吶吶道：“夫君……回來了？”

“嗯。”頓了頓，他問：“有事麼？”

施菀連忙說：“前幾日下雨，母親擔心你這兒冷，待我給你送張被子來。”

“母親多慮了，這些事綠綺會安置好的。”陸璘說。

施菀一時無措。

原來，綠綺也知道他今日回來啊……也是，那是他邊最親近的丫鬟，當然知道。

拿著被子，站在院中，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。也到現在才想起，之前想好的話都忘了。

半晌才道：“那夫君還要吃點東西麼，母親之前吩咐我準備些吃食，我讓人做了……”

“不用了。”陸璘說。

隨后不待說話，他便回道：“你回去吧，我這里有人，不必你費心。”

他語氣仍是那樣疏淡，說話也還算客氣，但施菀知道，那只是他修養好，其實他是有些不耐煩了。

到這里來，打擾了他。

這時，有些后悔要自己親自拿這被子，此時與自己手中的被子一樣多余。

當時是怎麼想的呢？打著小算盤，只帶一個丫鬟，由丫鬟提燈，自己拿被子，這樣將被子給他時，可以順勢親自替他整理床鋪。

但向來是愚鈍的，這種小算盤一直都是自作聰明，從未功過。

綠綺正好自房中出來，手上拿著他的披風，見了，溫聲道：“夫人來了？”

顯然綠綺是怕他冷，來將披風替他披上的。

綠綺果真，不用費心。

不再去看綠綺，低下頭道：“那……夫君早些歇息。”說完，朝他曲福了一禮。

原本自鄉下來的并不懂這些禮節，但嫁陸府三年，至福已經學得很好了。

陸璘沒看，他已經轉過頭去。

施菀知道自己確實該走了，再沒有理由待下去。

就在要轉時，他卻突然開口：“罷了——”

他看向，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，說道：“東西送來了就放下吧，有勞了，回去腳下慢些。”

施菀心雀躍，猶如一池春水漾出圈圈水花，將這歡喜掩藏，低低道：“好。”

綠綺此時過來，朝道：“夫人，將被子給我吧。”

施菀將手中抱了半天的被子遞給，綠綺聲道：“夫人有心了，那我將被子拿進去。”說完朝出一笑，拿著被子進屋去。

施菀不知道會將這被子怎麼置，是隨意找個柜子扔進去，還是能放到陸璘床上。

大概是前者吧……

為什麼給夫君送被子，會被旁人領說“有心了”？那不是的夫君嗎？

無法去想這些事，因為想起來便會心里發堵，轉眼再看陸璘，他又背朝負手而立看向了天邊。

不管怎樣，他留下了的被子，還說讓回去腳下慢些。

他終究是回來了，心里到底是開心的，輕聲道：：“那夫君，我先走了。”

“嗯。”他沒回頭。

施菀最后貪地看一眼他頎長的影，這才轉離去。

夜風更大了，帶著些雨后的微涼。

錦心懼冷地了肩膀，略帶抱怨道：“清舒閣的東西比我們這兒好得多，綠綺姑娘又是細心的人，我便知道夫人這一趟是白去。”

作為丫鬟，說話有些不客氣，施菀聽在心里，什麼話也沒說。

到陸家時，父母雙亡，相依為命的爺爺才過世，什麼都沒有，自然也不像那些大家千金一樣有陪嫁丫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