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山在另一個軍帳候著,沈念進去時,他隻淡漠地瞥了一眼,並不認為沈念會是什麽了不得的人。
昭親王麾下還沒有這麽年輕的將領,一時之間袁山以為沈念隻是哪位將軍的親兵。
沈念走到他麵前,還未開口,他便不屑地冷哼一聲,“我要見你們的主將。”
音落瞬間,他的眼前驟然出現一枚令牌。
他隻覺得對方沒有禮數,正要破口大罵,卻見這令牌有些眼。
待他看清後,他猛地瞪大眼睛,滿臉錯愕的把視線移到沈念的上。
“錚——!”
長刀出鞘的聲音在軍帳響起。
袁山手中長刀刀尖對準沈念,神張道:“你是何人!怎會有沈家玄天令?”
沈念一臉無辜,“自然是沈家人,才會有沈家玄天令咯。”
說罷,他眉間驟然籠起一層寒霜,“回去告訴裴訣,玄天令在此,他的破風令,便是一塊廢鐵。”
袁山已經恢複了冷靜,卻沒收回長刀,試探的問道:“你是沈聿的什麽人?”
此言一出,袁山忽然領悟過來自己像個傻子,玄天令隻有沈家嫡子可持有。
莫非眼前之人,是沈濟川?
這個念頭剛從他的腦海中生出來,便讓他渾一震。
最後一枚玄天令不是被蕭錚扔進大海了嗎?
沈聿被皇帝刺死後,號令燕雲鐵騎的令牌便換了破風令,此人怎會有玄天令?
不管怎麽樣,沈聿嫡子還活著!
而且他還和昭親王是一夥的。
袁山大概猜到為何昭親王的隊伍駐紮在此地,遲遲不幽州城了,這是助沈濟川來奪燕雲鐵騎了!
昔年匈奴來犯,沈聿在草原上救了昭親王一命,聽聞二人因為一個人鬧僵了關係。
袁山盯著沈念的臉,依稀能看到名天下的封婉兒的影子。
昭親王這是來幫敵的兒子打幽州!
袁山在心裏把李珩罵了個遍。
然而他現在毫不敢懈怠,馬不停蹄的折返幽州城去,把這個消息告知裴訣。
他在沈念帳下,對方沒有為難他,這是先禮後兵。
袁山急匆匆返回去見裴訣,“裴將軍!出大事了!”
裴訣放下手中茶盞,“速速說來!”
“先前從代州雁門關傳來,有一個沈念的小將帶兵擊退匈奴數次,您絕對想不到此人是誰!”袁山氣籲籲道。
裴訣是個火脾氣,登時沒了耐心,“趕放屁!”
袁山驚魂未定,“此人就是沈聿嫡子,沈濟川!”
“啪!”
裴訣手中的茶盞落在地上,碎了數瓣。
袁山又將在對方軍營裏的種種盡數說出,“將軍,這是衝著您來的啊!”
裴訣罵了一句,“蕭錚的爛攤子,現在卻要我來收拾!”
他背著手在屋踱步,氣得七竅生煙。
原本接到昭親王要北上來幽州與他一起治理流寇的消息,還以為會和昭親王周旋一番,不讓他幹涉幽州軍力部署,誰曾想這是要來奪回原本屬於沈家的東西了。
裴訣心如麻。
袁山這時又不合時宜的說:“將軍,玄天令在沈濟川的手上。”
此言一出,裴訣的步子猛地頓下。
燕雲鐵騎是沈聿的心,其中還有很多老將曾是沈聿部下,雖然皇帝讓兵部把號令燕雲鐵騎的玄天令換了破風令,但是在他們的心中,玄天令才是真正的軍令。
裴訣深知玄天令對燕雲鐵騎來說有多重要,尤其手握玄天令之人還是沈聿的嫡子,還沒開始打,裴訣就輸了一半。
可是這個位置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,當年他隨蕭錚出征,與匈奴人一同圍攻沈聿,沈聿死後,他便被蕭錚派到幽州坐鎮。
人人都道裴訣是蕭錚的一條好狗,殊不知他早已不願和蕭錚為伍。
此次兩州圍攻冀州城,他收到蕭錚的信,隻當是沒看見,他在幽州放著好好的將軍不當,和蕭錚打什麽天下?
雖然幽州境流寇不斷,但是那都是一些烏合之眾,在燕雲鐵騎麵前,本不值一提。
他坐鎮幽州坐得自在,現在卻突然殺出個沈濟川,他的安穩日子,也算過到頭了。
裴訣很清楚,即便他現在帶兵去冀州也來不及了,去了就要在冀州城外和並州軍與兗州軍對上,白白給蕭錚墊腳石。
若是繼續在幽州,和沈濟川對上,他很有可能失去現在的一切。
突然,外麵吹響了示警的號角聲。
裴訣心裏一驚,誰來了?
李珩的兵不是在幽州城外九十裏嗎?絕對不可能現在就能來攻城!
“報——!”
外麵有斥候來報:“將軍!豫州大軍兵臨城下,還請將軍速登城牆!”
裴訣狠狠把桌子掀翻,破口大罵:“娘的!都要反了是吧!”
豫州在並州和兗州之間,看到這兩個地方去奪冀州了,也按捺不住想來風一杯羹。
拿下隸屬冀州的幽州,便能狠狠震懾一下並州軍與兗州軍。
“真是不怕死,老子的幽州軍也敢打!”裴訣罵罵咧咧的往城牆的方向去。
遠的空地上,豫州軍排山倒海般朝著幽州城撲過來。
裴訣登上城牆,拿過千裏眼看去,數千麵“豫”字大旗在狂風中耀武揚威的飛揚。
“娘的,有本事就直接來!”裴訣咬牙切齒的把千裏眼扔下,高聲喊道,“擊鼓!”
牛皮戰鼓發出的聲響如同震天悶雷,同一時間,豫州軍也吹響了攻城的號角。
裴訣自從接手幽州後,就沒有遇到過敢直接來攻城的敵人,饒是流寇四起,也隻敢在邊緣活。
趁著北境大,豫州軍簡直就是膽大妄為。
城牆上弓箭手已準備就緒,裴訣看到豫州軍已經進城牆程,高聲下令:“放箭!”
上百名弓箭手齊抬弓鬆弦,羽箭鋪天蓋地的朝著豫州軍飛去。
短短幾息之間,最前麵的豫州軍已經倒下了一半。
裴訣正在氣頭上,豫州軍此時來犯,簡直就是在老虎屁。
他不親自收拾收拾這些宵小,他就不是幽州大將軍!
裴訣讓袁山在城牆上觀戰,隨時改變作戰布局,決定親自領兵出城迎戰。
正好讓那遠在九十裏外的沈濟川瞧瞧,燕雲鐵騎是聽他沈家的玄天令,還是朝廷的破風令。
軍營,薑雲笙在給沈念檢查中箭的位置。
有些發涼的手按著他溫熱的皮,讓他一陣心猿意馬。
他反手拉住的袖子往下扯。
薑雲笙停下手中的作,“怎麽了?”
沈念長臂一撈,將抱到大上,攬住的腰,眉目蘊著笑意,“雲兒當真是神機妙算,方才斥候來報,豫州軍已經兵臨幽州,和裴訣對上了。”
原本李珩的東北軍隊計劃與沈念會和後,不日便可朝幽州發兵,薑雲笙卻與沈念說,現在還不是手的好時機。
裴訣手上有燕雲鐵騎,縱使是李珩的兵,也得忌憚一二。
現下北境戰不堪,是趁奪城的好時機,並州和兗州都去了,豫州又如何坐得住?
薑雲笙正是瞧準了人心。
拉過掛在沈念肩頭的裳給他披好,語氣淡漠道:“越是風雲變幻,越容易出現見風使舵之人,豫州軍正是如此。”
先讓豫州和裴訣打幾天,把裴訣打煩了,想著還有李珩的兵在,自然就會主與沈念宣戰。
屆時沈念變了被的一方,無論做什麽,便是有理的了。
“沈念,待豫州軍暫且停戰,你去見見豫州刺史。”薑雲笙在他耳邊說了幾句。
沈念眸中的越來越熾熱,在的臉上印下一個吻,“好。”
有句話說得很正確,敵人的敵人,便是朋友。
他今日便要去和那豫州刺史,好好個“朋友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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