貴平輕聲，“殿下安好就好。”

“出去吧。”

貴平離開，李坦也握筆沒有彈。

李裕是天子驕子，同他云泥之別。

都姓李，但他們卻一個天上，一個在沼澤深。如今不過是沼澤深的他爬上枝頭，李裕跌泥沼而已。

朝中都以為他要李裕死，他怎麼會想讓他死？

他就想要李裕吊一口氣，好讓李裕親眼看看，他如今是如何做儲君，李裕如今是如何掙扎在泥沼中的……

貴平出了殿中，整個人有些渾渾噩噩。

殿下謀劃多年，終于到了這一步，但是不是越走越遠了……

“貴平公公。”有員迎面而來。

是鴻臚寺卿宋淮如宋大人，貴平拱手，“宋大人。”

宋淮如問道，“貴平公公，殿下歇下了嗎？朝中有事要尋殿下商議。”

“還未曾，宋大人稍后。”

貴平通傳。

“殿下，微臣深夜來東宮有急事。蒼月太子將于五日后京，微臣明日晨間會去迎候，之前，要請殿下拿主意。”宋淮如不能妄加揣測，只能東宮拿主意。

蒼月太子，柏靳？李坦停筆，沒人會愿意得罪柏靳。

宋淮如如實道，“蒼月太子抵京，循禮是要同陛下會面的，若是太子問起來……”

李坦淡聲，“父皇病重，誰都不見。”

宋淮如會意，“微臣明白了。”

宋淮如還在殿中與李坦會面，貴平又見傅載時前來。

傅載時為大理寺卿，早前便同李坦走多。

“傅大人。”貴平問候。

傅載時慣來諂，“貴平公公，殿下歇下了嗎？下有事，要見殿下。”

貴平應道，“殿下還未歇下，但宋大人剛，傅大人可有急事？”

傅載時笑道，“也不是什麼急事，貴平公公，下正有一事煩心。”

傅載時知曉他是東宮心腹，原本也想探他的話，“趙國公下了大理寺牢獄，但這趙家一門和著家眷當如何置，還想問問貴平公公的意思。”

貴平笑了笑，“傅大人抬舉了，此事，傅大人還是同殿下商議得好。”

“也是。”見他不愿意摻和，傅載時審時度勢。

正好有人前來尋貴平，貴平拱手，“傅大人失陪。”

傅載時拱手，“公公慢走。”

貴平離開時，腦海中不由浮現早前的一幕。殿下時就不得寵，摔倒時，趙國公溫和扶起，“殿下可有摔疼？”

殿下搖頭。

趙國公朝殿下道，“老臣聽了殿下今日的功課，進不，殿下需堅持，假以時日，必定得陛下青睞。”

殿下點頭，“多謝趙國公。”

那時的殿下還小……

貴平心中輕嘆，殿下如今要置趙國公，那趙國公的孫趙暖趙小姐，殿下又要如何置？

趙小姐又不是旁人……

趙國公下了大理寺牢獄這麼久，趙家一門的置遲遲沒有出來，旁人未必知曉，他是知曉的。殿下事果決，唯一舉棋不定的就是國公府。

殿下待國公府和永安侯府還全然不同。

殿下想要國公爺低頭求他，想要趙家服，給趙家退路。

但國公爺不肯……

殿下不點頭，趙國公在大理寺就是燙手山芋，只能接著。

傅載時要套他的話，他自然不能多說。

此事是殿下的心病，更是忌諱，偏頗一分，多腦袋都不夠……

****

溫印這一晚就沒想過再睡。

一直裹著被子，坐在床榻上，保持距離看著李裕，尤其是手臂這，被用被子裹了整整兩層，一朝被‘狗’咬，一整晚膽心驚……

李裕剛才就醒了那麼一刻，還不分青紅皂白咬了一口，咬完就昏了過去。

溫印：“……”

溫印屈膝坐在稍遠，錦帳還是放下的，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掩人耳目，溫印準備這麼坐到天明，等胡師傅來看過再說。

四舍五，今日李裕算醒過一次了。

李裕醒了的消息若是在京中傳開，京中眼下微妙的平衡恐怕要被打破，也會掀起軒然大波，說不好會如何……

但溫印眼下暫時也不想去想。

才回京兩日，京中的況還沒。

但看李裕方才的模樣，眼中有本能得恐懼和驚慌，而且睜眼就咬，是下意識的反應。那應當是腦海中的印象，還停留在昏倒前最后的場景里。

戰場上……

如果不是在戰場上被到窮途末路，一個太子會屈尊降貴，張咬人？

溫印又起錦被，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那兩排整齊的牙齒印。

狗嗎？

隔著里都咬這麼狠……

溫印遠遠看了看他，雖然有些同他，但更同自己的手臂。

溫印原本是不準備睡的，也靠著墻那端熬到了后半夜。

但后半夜的時候，困意涌上，溫印實在有些熬不住了，便裹了被子，靠在靠墻的一端闔眸打盹兒。因為靠著墻坐著打盹兒睡得并不踏實，溫印時不時就會垂頭醒一次。溫印最后一次睜眼，應當快至拂曉了。

錦帳外的夜燈都快熄滅了，火苗也跳躍著，有呲呲聲在。伴隨著呲呲聲，夜燈中的火苗熄滅了，溫印沒熬住，倒頭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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