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海棠花灑落在窗前，雜斑駁，時間悄悄從指溜走，羅紋紙被小團四散滾落在桌下。

神專注，穩穩地落下最後一筆，將毫擱在筆山上，等到微風把墨跡吹乾，才捧起那張紙朝後奔去。

宣佩玖抬眸掃過紙上墨字，“不錯。”

眉眼輕彎，起往外跑，裡唸唸有詞：“那我們去護城河吧，老師等我。”

...

“老師，我們走吧。”

宣佩玖抬眼瞧去，心神輕晃。

姑娘梳優雅寶氣的驚鴻髻，穿鏤金百蝶穿花雲鍛，腕間還是戴著那隻古樸玉鐲，腰間掛著如意紅珠步，繡花鞋頭還綴著玉珠，難掩風華與貴氣。

他淡然地挪開視線，輕輕點頭。

鬱歡低頭看了看自己，嘟囔道：“初夏，我這打扮不行嗎？”

為何他都冇有多看一眼，也冇有開口誇上一句。

初夏捂樂，“奴婢瞧著小姐宛若出水芙蓉，定會豔群芳。”

鬱歡莞爾一笑，扶著初夏的手上了馬車。

“鬱家大小姐進場！”

場中眾人皆愣，而後紛紛大笑起來。

來參加這曲水流觴之人不說滿腹經綸學富五車，好歹都是能識大字能作雅詩的。

須句京誰不知這鬱家大小姐頭腦簡單花癡無能，翰林書院的夫子曾怒罵，教書數年從未見過有一人比更頑劣蠢笨。

“實在是掃興，也好意思來參加曲水流觴，是來給我們看笑話的吧。”

“喏，你們看那邊。”

“這九皇子也在，看來鬱大小姐又是來犯花癡的咯，真不要臉啊。”

嘲笑聲傳進馬車，鬱歡訕笑，無奈地撓撓頭，“該讓你和我分開來的，讓你看笑話了。”

宣佩玖薄抿，眼裡泛起寒，他掀起門簾走下去。

“這位風度翩翩氣宇不凡，他是哪家的公子？”

“不過是朝雲帝國送來的質，但他怎麼會和那位一路？”

“這皮相當真絕，莫不是鬱大小姐移到他上了？”

討論不停，鬱歡在這時緩緩走下來，儀態端莊。

滿座瞬間安靜，眾人倒吸一口涼氣，讚歎聲接踵而來。

“這...真真真的是鬱家大小姐？”

“冇想到竟有這般貌，傳聞是癩蛤蟆想吃天鵝，我道是個多難看的兒，這一見，哪裡有半點癩蛤蟆的樣子。”

“......”

鬱嫣然皺眉去，眼底寒意深重，繡帕絞一團。

眼前的鬱歡哪有半點庸俗的影子，翩若驚鴻婉若遊龍，榮曜秋華茂春鬆。

譚家小提了一，“嫣然，你這位姐姐似乎不像你所說的那般，我看啊，這在場的各位小姐冇有哪一位是能敵半分風華的。”

另一位姑娘立馬不滿地懟道：“今日是曲水流觴，又不是宮中選秀，容貌有何用，若是無點墨不還是給人看笑話。”

路過的初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，怪氣道：“無意苦爭春，一任群芳妒。真是好酸吶，有些人慣不能承認彆人的好，淨會在臆想中尋那可笑的自尊。”

鬱歡暗裡笑，麵上卻故作不悅，“初夏！”

真是越來越喜歡這丫頭了。

初夏撇撇，“奴婢失言，不該破有些人的心事。”

“知錯便好。”

鬱嫣然走過來，“姐姐不是說要唸書不來嗎？哪怕是有九皇子在場，姐姐也還是該好好唸書纔是。”

引起眾人嘲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鬱歡淹死。

鬱歡秀眉蹙起，冷然道：“常年讓你養在外邊冇想到是讓你這張越發能搬弄是非，我與老師一同來赴會，你卻唐突的提起與我不曾友善的九皇子，這般居心實在叵測。”

今日來赴這曲水流觴，為的是正名。

這些年是放浪形骸不學無，但除了丟花顧繹心一事再無出格的舉，卻名聲敗壞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，多還是鬱嫣然在背後添油加醋的功勞。

要讓謠言不攻自破，要鬱嫣然自打。

某些人也該嚐嚐被人恥笑侮辱的滋味了。

“對不起，是嫣然多了，我隻是以為姐姐...”

鬱歡冷眼一掃，出言打斷，“你若隻是多壞我名聲，我倒不與你計較。但你尚未族譜就莫要總是打著鬱家小姐的旗號去丟了鬱家的臉麵。”

“......”

鬱嫣然紅了臉，咬著下，無地自容。

近日的鬱歡與以往恍若兩人，完全不在的掌控之中，常把堵的啞口無言，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。

譚家小腳下一挪，與鬱嫣然拉開距離，邊噙著一抹譏笑，虧得在們麵前說得天花墜在鬱家多麼得寵，原來連族譜都不了。

“曲水流觴，顧名思義就是杯隨水流，流到誰麵前，誰就取杯飲下，且賦詩一首。”主持的話將這場集會徹底點燃。

鬱歡不瞄了眼宣佩玖。

年從容自若，麵冷如霜，卻讓頓覺心安。

是了，有他在旁，必定所向披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