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瘋狂拍打在額頭，霍南青的思緒飄至當年。

他確實看到周氏的丫鬟在晚膳裏放了東西，不過那時他不知是毒，隻是覺得那人鬼鬼祟祟，便把事告訴了周氏。

周氏好不容易懷上孩子，自然小心翼翼，當即請了大夫過來，才知那是可讓孕婦小產的毒之。

所以，他確實算是救了周氏，不過......

“我是開了口，但是你不用激，那時候，隻有你娘真心待我，我生病也是親自照料，我告訴也是為了我自己，我不希出事，因為隻有能給我溫暖”

霍南青閉著眼，一張口，雨水混著流進裏，霍時玄目沉沉的盯著他，又問。

“你想報仇，多的是辦法，為何非要利用我媳婦？又為何非要我娘的墳？”

霍南青被他揍得丟了半條命，說話很是吃力，整個腹部都在痛。

“多的是辦法？未必吧，小六，殺人奪命，必須掐準死，一擊即中，否則後患無窮”

“霍勇是個利益至上的人，他自己勝過所有人，他的死，就是威脅到他的命，如今能讓他害怕的，隻有你媳婦，今日你也看到了，大夫來之前，他還在猶豫不定，必須讓他知道，懸在他腦袋上的那把刀宋閔玉，他才會徹底放棄宋閔玉”

“至於你娘的墳，小六你信不信，若是我沒墳，但是今天的事還是這樣發生了，老太太會說，所幸一切都沒發生，都還可以挽回，宋閔玉是當家主母，懲罰一下就算了”

“小六啊，你的祖母是真心疼你，但和稀泥也是真，隻要事不牽扯到，才不管誰疼誰罪，你若不信我的話，明早可以按著我說的問問，霍勇今日讓人封鎖了消息，應該還沒傳到耳朵裏，你先莫要告訴墳的事，你看會不會幫宋閔玉求”

“墳，並非隻是為了把你引開，你娘的墳，在霍家的墓地上，那是霍勇花高價找的風水寶地，死後土是大忌，老太太最看重這個，這便是的死，壽命將至，必然擔心土破了風水，這一點，老太太必然不會再管宋閔玉”

“小六，挖人墳，損壽，更何況是你娘的墳，若非迫不得已，我萬萬不敢”

霍時玄閉著眼沉默良久，麵上的神說不出的冷漠複雜。

“那春喜呢，你怎麽確定一定會回來？又怎麽確定會幫你？又為何，設計讓阮氏追殺？”

霍南青苦笑，似無限慨，“我能縱春喜這麽多年，自然對非常了解，我知對我的心意，所以篤定，若是婁懷拿著那個簪子去送，肯定會回來尋我解”

“原本，我隻是想讓春喜出麵把阿戒引開，可偏巧今天阮氏發作了，阮氏是宋閔玉的人，這些年我的病時輕時重全是害的，我看著發作，我便想著，不如再刺激一下，順便把除去算了”

“我沒想到阮氏會被刺激那樣，更沒想到會真的捅傷春喜，許是天意吧，這樣反倒更容易引開阿戒”

滂沱大雨中，沒有人聽見兄弟兩說了什麽，隻見霍時玄收回胳膊，從霍南青上起來，似乎是放過了他。

陳嚴鬆了口氣，忙撐著傘過去，擔憂道：“六爺，您上全了，得趕把裳換下來，奴才送您回去吧”

霍時玄抹了把臉上的雨水，抬腳往前走，“讓人把他送回去”

陳嚴歎了口氣，也不敢多問，隻能按著他的吩咐辦，見他進了屋，遲疑了下，便跟著他進去了。

剛了屋，撲麵而來一死氣，慘雜著濃鬱的腥味。

陳嚴瞧見宋氏時嚇了一跳，完全一副病重孱弱的模樣，被褥和床頭被吐了，備打擊的垂死之態，正躺在床榻喃喃自語，也聽不清說了什麽。

陳嚴正琢磨著要不要讓人去告訴老爺子一聲，好請個大夫過來，忽聽霍時玄道：

“端盆冷水過來，潑醒！”

陳嚴驚了一下，抬頭對上霍時玄翳的俊臉，再不敢說什麽，趕讓人去端了水來，一盆冷水潑下，宋氏一陣猛烈的咳嗽，吃力的睜開眼。

看見霍時玄，嚨裏發出極為難聽的笑聲，像是鐵鏽打磨的聒噪聲。

“小六啊，沒想到吧，咱兩鬥了這麽多年，竟然都被霍南青那混賬東西算計了，你知道他做了什麽嗎，你娘的墳是他讓人挖的，你媳婦是他......”

“宋閔玉！”

宋氏憑著一分清醒，想挑起霍時玄對霍南青的怒火，霍時玄卻冷冷的打斷的話。

“除夕那晚，你讓榮珍給祖母下毒，你就該死了，知道我為什麽一直沒手嗎？”

他這話是在問宋氏，卻也沒耐心等回答，朝阿戒擺擺手，阿戒便自懷中取了數張房契地契，一張張在宋氏麵前打開。

霍時玄道：“霍褚良名下能掙錢的鋪子，有一半在霍南青手裏，剩下一半在我手裏，霍之巖名下所有田地莊園，連同鄉下那個霍家老宅，現在，全是我的了”

宋氏眼睛裏要冒火了，手想奪阿戒手裏的東西，阿戒後退兩步，直接撲個空摔在地上，慘一聲，卻再無力氣爬起來。

霍時玄冷漠的看著的狼狽，“當年你給我娘下毒，是你娘和你嫂嫂給你出的主意，你娘家哥哥給你尋的毒藥，所以啊，我把你哥的商行，鋪子......全都搶過來了”

“對了，就在昨日，我把你宋家的宅子也搶了，不過你放心，我沒你這麽惡毒，我隻是把你老宋家的人，全趕出揚州了！”

“你不是總說，我娘無娘家可依，幫不了霍勇嗎，你不是說你出高貴，是你娘家全了霍勇嗎，現在又如何，你要死了，霍之巖會跟著你一起死，就隻剩霍褚良了，沒了你和他舅舅幫襯的霍褚良，爛泥一個”

“宋閔玉，你老宋家完了！我就是想讓你親眼看看，親耳聽聽這個激人心的消息，所以才把你留到現在”

“如何，你憑著一己之力，害了娘家人，又害了自己的兒子，這等本事確實厲害，你該自豪！”

宋閔玉再承不住打擊，麵上青筋暴起，哀默心死。

“我以為霍南青已經夠狠了，你......你竟比那畜生還狠，你們報複我也就罷了，我宋家辛辛苦苦這些年，你竟一下全抹殺了去，霍時玄，殺人不過頭點地，你這是誅心......誅心啊！”

霍南青的那些連番打擊，其實心裏還殘存著一希，因為隻要還沒死，就有辦法讓霍勇去幫尋最好的大夫，還能反敗為勝，因為還有娘家可依。

娘家雖不若霍家有錢，但地位也不低，霍勇怎麽樣都得給些麵子，可是霍時玄擊碎了所有希，就像屋突然被風吹滅的燭火，連火苗都不剩。

霍時玄，斷了所有後路，沒有娘家可依，霍勇那個利益至上的男人，不會再憐惜一一毫，完了......完了......

宋氏劇烈的咳嗽幾乎要把肺咳出來，幾口後，徹徹底底昏了過去。

整個過程，陳嚴聽得也是心驚跳，他看的出來，宋氏活不了，正哆嗦著，霍時玄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“從現在開始，不準給吃喝，不準請大夫，就說得了會傳染的惡疾，讓自生自滅”

陳嚴驚疑，猶猶豫豫不敢答應，“六爺，這......是不是要告知老爺一聲？”

霍時玄冷聲道：“你隻管把我的話告訴霍勇，若是他不忍心，讓他去找我！”

陳嚴怕他，不敢再多說，趕應下，等霍時玄走了後，他讓人把宋氏抬上床榻，又留了幾個人在金玉苑守著，才急急忙忙去給霍勇匯報了。

.........

孟箏從秋含裏聽說宋氏設局坑害莊綰和霍南青時，驚訝了許久。

知道宋氏要對付莊綰，卻如何也沒想到會把老二霍南青牽扯進來。

不過，這事跟無關，唯一惱怒的事，宋氏竟然失敗了，若是莊綰真與老二發生些什麽，也能敲鑼打鼓看個熱鬧。

跟秋含吐槽了宋氏的無用後，就拿著上次給宋氏用剩的毒去了霍之巖的院子。

先找的魏氏，故意談起宋氏的事，表示要跟他們一起想辦法救宋氏。

魏氏自來是個沒主心骨沒主意的，所以就說進去跟霍之巖談，魏氏本還猶豫，但宋氏的事確實棘手又重要，老大又不知去了何，隻能跟霍之巖商量。

於是孟箏見到了霍之巖，趁他發怒的時候，把毒倒在了他的茶盞裏，討論解救宋氏之法時，勸他連喝了三盞茶。

下完毒，秋含扶著孟箏回去，孟箏派去金玉苑打聽消息的丫鬟告訴，管家帶人封了金玉苑，連黃媽媽都不知去向。

孟箏興的難以自製，後來想到霍褚良已經兩天兩夜沒回府，又氣的悶鬱結，洗洗便睡了。

秋含等睡著了，趁著滂沱大雨之夜，悄然去了玄安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