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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與君歡》 第189章 談判

第189章

談判

雍國上朝的大臣們,近幾日覺得,提心吊膽的。

自從王後離開鹹,陛下便帶著小公子上朝聽政了。

小公子剛剛會爬,雖然爬得不太好,卻樂此不疲閑坐不住。他常常趁著父王理政事,爬出來。

雍國國君的王座在大殿最高,往下有九層臺階。一個不留神,小公子就從臺階上摔下來。

自然是要哭的,嗷嗷大哭。

好在有了經驗後,趙政就命人把案搬到下麵。這樣小公子倒是不會摔了,但大臣們都遭了殃。

眾人正襟危坐的朝堂,小公子一會兒從這位大臣袖下鑽出來,一會兒蹬著那位大臣的屁,使勁兒往前挪。過一會兒沒了靜,低頭一看,他在啃自己放在地麵上的笏板。

口水流好長。

而陛下這會兒發問:“卿有事奏,何事?”

事兒都記在笏板上呢,總不能跟小娃娃搶東西吧?大臣歪頭瞇眼仔細看清了上麵的字,抬頭想要回稟時,陛下已經問起別人。

而小公子丟下他的笏板,去研究另一位大臣的靴子了。

好在今日收到大梁城的信,陛下看起來心不錯。

“水。”

他沉道:“阿禾去之前,就想到了吧。”

趙政眉心微蹙,目中一抹涼涼的笑。

“這下可以早些結束了。”

早朝結束,趙政抱著公子阿謙回止宮。

他坐在轎輦上,聽李溫舟稟報剛剛收到的邸報。

“已經開挖,”李溫舟道,“王吉親自

去的。”

剛剛在朝堂收到薑禾的信,知道魏忌的手段。這會兒就得知開挖河道,看來作很快。

“自然是要挖,”因為在高,阿謙很乖,趙政拍了拍他道,“母後想阿謙了,想早些回來呢。”

阿謙埋頭在趙政懷裏,啃他襟上係著的玉玦,聚會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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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王後在,”李溫舟俯道,“自然一切順利。”

趙政微微閉眼,凝神不語。

他很著急,很忐忑,也很焦慮。

阿禾如今,跟魏忌很近吧?他們見麵了嗎?

隻要魏忌知道開挖河道的事,應該要不了多久,就會束手就擒。

那麽他就會……活著嗎?

不能讓魏忌活。

趙政的手指按在轎輦上,有些用力,以至於清瘦的手指指尖發白。

抬轎的人更加小心,唯恐小公子從轎輦上跌下來。

下臺階時,李溫舟特地提醒道:“趙高,慢些。”

他的小徒弟趙高被責打後領職抬轎,做得還算盡心。

趙高點頭,邁出一小步。

他神恭敬,那一雙眼睛卻悄悄轉著,思考著,記憶著。

“蘇大人回來了。”

蘇宅,陳南星送上采買的過冬,含笑施禮。

“是恩人來了。”

蘇夫人和蘇渝一起迎出來,看到禮貴重,忍不住推讓。

“怎麽能讓恩人破費。”

蘇渝去大梁城打探消息,昨日才回來。陳南星聽說他一路凍得不輕,立刻去裁鋪子裏買了兩件現的冬送來。

為了周到些,也給蘇夫人買

了兩件,給孩子們買了幾樣奇巧玩

如今不缺錢。

“奴家住在鹹,也隻有你們兩位是親人。送些,不算什麽的。”

陳南星甜,蘇夫人這才收下。

“那就別走了,”挽住陳南星的胳膊道,“今晚就在這裏吃飯,咱們好好聊聊。”

陳南星沒有拒絕。

跟著蘇夫人向前廳走去,不用問,蘇夫人就開始絮叨蘇渝這回凍得得了風寒的事。

“路上可慘了。唉,這打仗啊……”

陳南星認真聽著,時不時點頭。

“過一陣子說不定還要去……”

蘇渝跟在們後麵走了幾步,原想阻止妻子說他的事,又突然想起今晚的飯菜簡陋,於是折返出門,到集市上買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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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華燈初上,百姓穿梭在小販賣聲中。遠炊煙嫋嫋,一片和諧景象。

人間煙火,最是人心。

蘇渝忽然停步,認真看過一圈,似乎要把這些景象全部刻在腦中。

好覆蓋這一趟旅途中,見到的悲慘不幸。

大梁城這一行宮,也是當初惠王所建。

不知道是不是當河湖布的城池建好後,雄才大略的君主登上城牆,發現了什麽,故而之後把行宮建得很高。

最上麵一層宮殿的地麵,幾乎跟城牆一樣高了。

那時候,便擔心過水災嗎?

然而若讓大梁城數十萬百姓都躲在這裏,還是不太現實的。

“他走了。”

君步大殿,見魏忌正坐在幾案前想些什麽,並不理睬自己

。他隻好主開口,打破沉默。

要說話的。

說話,才能思考,才能想出對策。

魏忌仍然沒有應聲。

他知道是誰走了,然而他不關心,也沒有心思關心。

他心裏,隻有大梁這三十二萬百姓的死活。

君緩緩走來,跪坐在魏忌對麵。

紅泥小火爐裏的炭火快要熄滅,他用鐵杵撥弄著,讓火燃燒起來。

等水燒開,研磨茶葉,沏了滿滿一盞。

大事者不拘小節,”龍君道,“為了等主力部隊回來,就讓淹!”

魏忌沒有,若不是他的手指在腰間掛著的三棱箭頭,龍君幾乎以為他已經變木頭。

“還有兩個月才能挖通吧?這兩個月,咱們造船!把大梁城所有的房子都拆掉,用房梁造船。本君就不信,造的船,還不足以救下一大半人?”

魏忌這才了。

他極其緩慢地搖了搖頭。

“一大半?那麽,另外一小半呢?更何況水不是慢慢升起來的。你見過海嘯嗎?如果黃河水倒灌護城河,那將是海嘯般,吞噬一切的洪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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臨時造出的船,隻會被擊打碎片。

君端起茶盞,神,遲遲沒有飲一口。

看來造船這件事,魏忌已經想過了。

可是,要他們服輸嗎?

“你知道嗎?”魏忌忽然道,“當初也是在大梁,楚軍圍困城池無法突破。我那時在城外,因為不舍得七萬將士命喪楚軍之手,險些釀大錯。”

還好後來雍軍齊

軍共同來援。

可即便如此,薑安卿也在楚軍的箭下死於非命。

薑禾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。

的計策,每一步都是針對自己。那麽準無誤,啃噬著他的心。

和那時一樣,殺伐決斷從不遲疑。

遲疑的,永遠是他自己。

弱的自己。

隻不過三日,魏忌已經瘦了一圈。

他的眼窩有些青,抬眼看龍君道:“你應該跟兄長一起走的。去黃河以北。等我死了,帶領軍隊打回來。即便不回來,再建都城,重整旗鼓,也不難。”

“別說笑了,”龍君搖頭,“你怎麽能死?”

魏忌怎麽能死?他是魏國百姓心中的王,是朝臣心中的君主。

有冰涼的風吹進來,掀起殿的帳幔,掀飛得很高,又重重放下。

聲音很大,像是什麽人在歎息,在不安,在心痛。

“趙政,”魏忌道,“他不會讓我活。我也,不會接他的施舍。”

君仰起頭,大口喝下茶水。

茶水混合著茶葉的碎末,他把茶盞摔在地上。

“那就要多討些好!”

君眼含熱淚起:“我去同談。”

他將再一次代表魏國出使。

不管這是不是最後一次,他仍將威武不屈,與敵人槍舌戰,為國家謀最大利益。

君還記得他同薑禾第一次見麵的形。

那時候他剛剛得到魏王寵信,風頭正勁一時無兩。魏忌要同他比劍,他第一局贏了,第二局卻輸給對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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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從未輸過。

仔細觀察過,第一局結束後,魏忌邊坐著的那個紫姑娘,對他說了不話。

原來對方取勝的原因,是那位十三歲的小姑娘嗎?

坐在看臺上,天真爽朗地笑著,舉起雙手鼓掌,為魏忌助威。

閃亮無邪,讓人忍不住心生好

因為這點好,龍君在魏圉要他追殺逃跑的薑禾時,停下了腳步。

他看到魏忌把薑禾背在上,在長街的大雪中,飛跑向前。

雪中點點紅痕,是年人的鮮

君是容易的人,因為,他覺得那個僅僅十三歲,聰慧麗的姑娘,還可以多活幾年。

今日當他手持象征使節的白旄步雍國軍營,忽然有些後悔。

如果當年,他的心一點,就好了。

“王後殿下。”龍君抬袖施禮。

“請坐。”薑禾在最高頷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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