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桂梅沒坐過商務車,看著右側司機給推開門,遮不住納罕,一雙眼瞧來瞧去在車裏看個沒完。
一想到這是自己婿的車,更膽大,上手了好幾。
也不知到了哪兒,咯噔一聲,頭燈的燈滅。
孫桂梅被嚇得手一哆嗦,也登時老實了。
車子緩緩啟,趙助開口。
“沈總。”
三秒之後,車尾排的黑暗中淡淡傳來一聲“嗯”。
低沉,且富有磁。
孫桂梅坐在中排的位置,不由歪著頭想往後看,卻被趙助提醒了一聲:“安全帶。”
“哦哦。”
連忙慌裏慌張去係安全帶,學著前排趙助的作,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終於係上。
一停下來,整個車廂都安靜了下來。
正在勻速前行。
隨著時間越來越長,一開始的新鮮勁也過去了,孫桂梅越坐越局促。
“不是說好二十分鍾嗎,這半個小時都得有了,你……你們到底要把我帶到哪去?”
無人回答。
前方的趙助也未作表態。
孫桂梅更慌了,頭朝後撇,努力想看清後排男人的臉:“婿,你、你知道我是誰吧?我是孟瓊的媽,也就是你丈母……”
“嗯。”
沈逢西不鹹不淡截住的話:“聽說了。”
不聽說了這位丈母娘的名號,也聽祝黛說了今天發生的所有事。
囂張,蠻橫,好一副潑辣派頭。
聽出他話裏的含義,孫桂梅低頭訕笑一聲,尷尬了手:“今天還和親家母鬧了個誤會,改天有機會了,我得找賠禮道歉呢。”
自從知道了這位婿的份不一般後,孫桂梅是怎麽想怎麽後悔。
這麽好的婆家,還不得好好攀著,剛才居然還跟人家老太太上手了。
真是沒出息!
不暗暗給了自己一掌。
“賠禮道歉,就沒這個必要了。”沈逢西將電腦屏幕闔上,緩緩抬眸,黑暗中的半張臉被一側暖黃的壁燈打亮,廓分明,“您直說,要多。”
孫桂梅終於看清了他的臉。
就連都晃了晃神,話都說不太清楚。
“五、五十萬。”
想,這種大戶人家就是從指頭裏點,也肯定夠這五十萬了吧。
沈逢西點了支煙。
煙頭的火星明滅閃爍,煙霧繚繞。
他輕哂一聲。
這笑裏的嘲諷意味不言而喻。
孫桂梅的臉也有些掛不住了,即使他再有錢,可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婿,這麽被婿降麵子,好不容易做丈母娘的自然不滿。
“你笑什麽?以為自己有個錢就能瞧不起人?婿啊,這點我可得教教你,做人要虛心,別不拿錢當錢!況且你就是再神氣,也得我一聲媽,知道嗎?”
沈逢西從沒有瞧不起誰。
也不存在說覺得五十萬是個小錢。
都是從苦日子過來的,知道錢有多重要,也能在關鍵時刻救人一命。
他笑的是,原來區區五十萬就能讓孫桂梅不顧親,不惜當著所有人的麵汙蔑自己的兒。
“要錢,可以。”沈逢西掀起眼皮,鋒銳的視線正對上,“不過,您應該知道我不是做慈善的,這五十萬,需要我看到花它的價值。”
“這要什麽價值?我生養這麽多年,的就是我的,現在老爹有難,不該給錢嗎?”孫桂梅聽不懂他這些彎彎繞繞,顯然沒什麽耐了。
前方的趙助終於出聲:“孫士,我們沈總的意思是,我們會負責伯父在住院期間的所有開銷。”
孫桂梅一愣,喜悅上臉,可下一秒,一份文件就擺在了麵前。
“但前提是,沈總要親眼看到癌癥診斷書,還有,您家裏那套房子的房產證要抵押在這裏。”
話聽到一半,孫桂梅就聽出不對勁了。
這什麽意思?不給一分現錢,全給醫院?
聽到最後,更是慌了:“什麽意思?你們憑什麽要我房產證?!”
趙助索把話挑明:“意思很明確,就是我們可以付錢,但您也要保證日後絕對不會再來糾纏太太。”
沈逢西自然不是真的看上那套房子。
隻是哪怕孫桂梅現在為了錢答應以後再也不來找孟瓊,可不出五年,就又會因為其他事再次登門,所以為了以絕後患,隻能做些威脅。
他是個商人,自然要考慮到事的任何後果。
老一輩人對房子的事都極其敏。
拿房產證做抵押,孫桂梅自然一輩子都不敢再來。
“都說你們有錢人心眼多,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。”孫桂梅幽幽笑了聲,慨,“得虧呀,你們離婚了,否則,那傻丫頭可鬥不過你。”
趙助心頭一悸。
不由從後視鏡裏看了眼男人。
沈逢西半邊臉遁黑暗的影之中,分割,看不清他整張臉上的緒。
——
沈宅。
“蓮子銀耳羹送去,喝了沒?”沈母擔憂問道。
“喝了,也沒瞧出來孟瓊姐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。”
祝黛進去的時候,孟瓊正陪著佑佑在完今天兒園老師留的課後作業。
看上去很平和,還笑著和說:“小黛,辛苦了,今天早些休息吧。”
可正是因為如此淡定,才更讓沈母有些不安。
原本擔心這麽晚,一個人回公寓會有問題,便隨便找了個借口把留在沈宅,可沒想到卻是這副樣子。
被自己的親生母親用黃謠辱,就連沈母聽了都覺得離譜過分,口憋著一團火,唯獨這姑娘還在堅強著。
實在是讓有些心疼。
沈母輕歎了口氣,隔著玻璃窗戶向宅子外頭:“逢西什麽時候回來?”
祝黛看了眼牆上的鍾表。
“算著時候,估計也快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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