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汝劍應了一聲,如實說來:“刺客所用兵皆無標識,上也並無任何能用以判斷份的痕跡。不過觀刺客麵容,有些是梁國人,也有些高鼻深目,應當是突夷,或是呼延氏。我又仔細查看了兵的材質,這些應當產自玉嶂山一帶。”
“玉嶂山,”煬右臂搭在扶手,手指微微撚著,“那兒層巒疊嶂,人跡罕至,沒記錯的話,是劃歸了橫川所轄。”
“正是。”
“但這也很奇怪。你說刺客中有突夷人或是呼延氏,但橫川地東南,與北方相去甚遠。”
“我心中也有這一困。故而,我想去橫川一探究竟。”
煬陷沉思。
司汝劍屈膝下跪,“還將軍準許。”
煬蹙眉,道:“我們從未去過橫川,對那裏一無所知。”
“但這是唯一的線索,”司汝劍道,“我不得不去。”
卿令儀忍不住道:“司副將,我們還可以守株待兔。下一次黑人再來,就留一個活口,那樣的話,就會有更多的線索了。”
司汝劍抬眼看向,“夫人,亡命之徒寧死不屈,要留活口談何容易?”
卿令儀擰起秀眉。
“往日我太糊塗,做過許多錯事,如今正是我將功抵過之時。”司汝劍如是說道。
煬最終還是退了一步,“讓計繁枝和你一起去。”
司汝劍卻拒絕了:“不必。我一人足矣。”
他退去後。
煬無奈道:“司汝劍這個人,你應該也看出來了。一個字,倔。”
當初卿令儀剛嫁進來,司汝劍對極度排斥,是將軍府上最倔的一個。
如今冰釋前嫌,司汝劍命去查黑人,不顧一切,定要查清。
這一切也並非沒有緣由。
司汝劍本名司河,是北方人。
北方缺水,取名為“河”,是殷切好的祝願。
但他的命並沒有那麽好。
七歲那年,呼延氏鐵騎踏邊境,他的父親死於呼延氏的彎刀之下,母親忍不了日夜的折辱,一頭撞死。
七歲的司汝劍親眼目睹了這一切。
他淪為呼延氏的奴隸,沒有人再喊他“司河”,呼延氏對於奴隸的稱呼一般都是“豬狗”。
司汝劍經曆了三年的無盡折磨。
一直到老將軍帶兵收複山河,他趁出逃,正好,上了家三兄弟。
煬記得他見司汝劍的第一眼。
瘦得不樣子,渾髒,寒冬臘月卻衫單薄,全多新傷疊著舊傷,慘不忍睹。
但他臉上沒有表,一雙烏黑的眼睛空無。
煬給了他一碗熱乎的米湯。
他喝著喝著,眼淚就掉了下來。
煬看著他一會兒,忽然說:“以後你就跟著我吧。現在我年紀還小,在軍中隻是幫忙,不過以後我一定也會當上個什麽將軍,到時候,我就讓你做我的副將。”
當時煬說這話,一半是出於同。
但司汝劍真將此事放在了心上,他比所有人都更刻苦地訓練,別人每日揮劍兩百下,他就揮兩百五十下。
正式加家軍那日,煒笑著問他:“你什麽名字?”
司汝劍搖頭,“不記得了。”
其實他不是不記得,隻是覺得過去太難太苦,他想全部忘記。
煒溫聲道:“那麽姓呢?你應當記得自己的姓,這是你的。”
司汝劍愣了一下,他的。
,這是不可以忘記的。
“司,”他呢喃著,“我姓司。”
“哪個司?”
司汝劍不認字。
他絞盡腦,回憶起娘親有時念給他聽的那一句:“以司日月之長短。”
娘親說,這個司,就是我們的司。
“以司日月之長短,”煒頷首,“這是《山海經》裏的。這個姓很不錯。”
他寫下一個字,又道:“我聽說你將來要做三郎的副將,我想著,他是個桀驁不馴的人,總得需要有人在旁督促,使他劍鋒所指,不偏不倚。你便司汝劍吧。”
司汝劍還是不會寫字。
但他牢記了這個名字的含義,是使煬劍鋒所指,不偏不倚。
不過時至如今,司汝劍也漸漸意識到,他要做的事不止於此。
除了守護煬,他還要守護卿令儀。
“所以,嗯嗯。”
煬的子轉過來,“剛才你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麽?”
卿令儀反應一瞬,記起來:“哦……是這樣。”
沒敢看他,視線落在別,道:“昨天晚上我和雲翎久別重逢,太高興了,所以多喝了幾杯,喝醉了。可……可能我平時也確實有些想法,喝醉以後就控製不住,膽大妄為,對你做了過分的事……”
小心地瞄向他,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,我也深刻反省了自己。你放心,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。”
煬出茫然之:“嗯嗯,你昨晚對我做了什麽過分的事?我有點記不清了。”
這時候,卿令儀還沒意識到他又要開始了。
清了一下嚨,道:“就是……我了你的。”
“怎麽的?”煬問。
卿令儀頓了一下。
“最近事很多,我昨夜又沒睡好,可能需要幫忙回憶一下。嗯嗯,你再一遍。”煬循循善。
一半是沒懷疑他。
一半也是真的想。
卿令儀猶豫片刻,還是上了他的膛。
“就是這樣,我應該還了……還了。”
煬低嗓音:“是怎麽個法,又怎麽的?”
卿令儀臉頰微紅,試探地了一圈。
“你……想起來了嗎?”
“想起來一點點。”
卿令儀手指收力,將飽滿的隔著料出形狀。
正當此時,門外傳來清越的年嗓音:“嬸嬸!你昨天晚上去哪裏了,真是讓我好找……”
一個“啊”字還沒說出口,便徹底卡在了錚的嚨裏。
他前腳剛邁進門檻,一眼就看見書桌前兩張椅子,坐著他的叔叔和嬸嬸。
嬸嬸的手放在他叔叔的上。
正在他叔叔的。
他叔叔還一臉的。
錚:哇哦。
玩得好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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