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老夫人已經雙眼泛白,上氣不接下氣。
一群下人慌了手腳。
秋慧嫻冷靜道:“趕把老夫人帶下去,找大夫先給老夫人看病,至于你們公子這里,我盯著。”
“是、是……”
季老夫人邊的嬤嬤帶著婢,手忙腳地把老夫人抬了下去。
等他們離開,秋慧嫻看向季宏宇。
季宏宇撲在地上,單手捂著臉,盯著秋慧嫻的雙眸之中全是震驚,喃喃出聲:“阿嫻……你以前不會打人的。”
“是啊,以前不會。”秋慧嫻平靜地說道:“季公子,你是真的瘋魔了嗎?只認得我一個人,連你的親祖母都不認得,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來,想要氣死嗎?”
“你以前不是最孝順的嗎?”
“我——”季宏宇剛要開口,秋慧嫻冰冷地打斷了他。
“你還是清醒的,你沒有瘋魔。”
方才季老夫人被推倒的那一瞬,秋慧嫻分明看到,季宏宇眼中劃過懊惱和后悔,可他還是繼續說了后面那些話。
一邊后悔一邊口無遮攔。
秋慧嫻一針見的說:“你只是借機裝瘋賣傻,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出來。”
“這是你家的莊子,在這里你是主子,別說你在這里詛咒長輩,氣死了,哪怕是繼續在這莊子里殺人放火——”
“你燒的是你自家的產業,殺的也是你自己的家仆,氣死的是你自己的祖母,與旁人沒有任何關系!”
“與我更沒有任何關系!”
“可你不該拿我做理由——”
“季宏宇,我不欠你什麼,更不欠你季家什麼,我為何要和你一起擔負這種罪責?憑什麼?”
季宏宇臉蒼白,怔怔地看著秋慧嫻,“我只是喜歡你、阿嫻我只是喜歡你——”
“住口!”
秋慧嫻面無表,冰冷地說道:“是你們季家威我退婚的!不是我毀約在先,是你們!退了婚還要一再提醒我不要糾纏季家的還是你們!”
“你自己弱無能,對抗不了你自己的母親和祖母,便尋死覓活地我來見你——”
“你和你母親、祖母果然都是一家人,一模一樣的!”
季宏宇臉煞白。
他渾狼狽地跌倒在地,看著那居高臨下的子,忽然間覺得,跟記憶之中的樣子好像不一樣了?
“你真的變了。”
不是曾經那個溫嫻,說話聲音低婉約的秋家大小姐。
變的冷靜,犀利,堅韌……
什麼時候變的?
“我的確變了。”
秋慧嫻平靜地說道:“但你沒有變過,一點都沒有。”
“你可還記得,我們認識有幾年了?”
季宏宇茫然搖頭。
他不記得了。
秋慧嫻說:“八年,整整八年時間,當初我見你的時候你是什麼模樣,如今你還是什麼模樣,真的毫無變化。”
“我有時羨慕你這樣的毫無變化,如果我可以選擇,我也想簡簡單單,不要過的那麼累。”
“可我終究沒得選擇,踏上了一條原本想都沒想過的路。”
“你說你喜歡我,你有多喜歡我?”
“你說喜歡我,可你對抗不了你自己的家人。”
“你說喜歡我,總說你會幫助秋家,但你只能幫點邊小忙,害怕你祖母發現了哭鬧。可那些小忙,不用你出手我也能辦得很好。”
“你說喜歡我,就是在我出嫁的時候前去破壞!”
“然后在我嫁做他人婦之后尋死覓活非要將我一面,你就是這樣喜歡我的?”
“你真的喜歡我嗎?”
“你給我的覺,就像是一個孩子沒有得到想要的糖果,然后耿耿于懷,一定要把那顆糖果尋回來。”
“為了這個想盡一切辦法,不惜殘害自己的,以死相!”
季宏宇被秋慧嫻的一番話說的渾發冷。
這一字一句,都在提醒他。
他的喜歡讓不勝其煩,八年過去了,早已經變了,而他還在原地打轉。
他早已配不上了。
季宏宇連連搖頭,不愿承認自己腦海之中閃現出的念頭,“不不,不是這樣的,我就是太喜歡你了阿嫻,我只是太喜歡你!”
“阿嫻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?”
季宏宇急急忙忙開口,那消瘦的臉上,滿是急切,雙眸也逐漸通紅,“再給我一次機會,我一定解決好祖母和母親!”
“我不會讓們再攔著我們。”
“我不會那麼畏畏,怕們發現我幫你。”
“我也會努力長本事,站在你邊和你一起共擔風雨,和你同進退,我可以的——”
秋慧嫻居高臨下,冰冷地看著他:“你不要再發瘋了。”
“我已經是謝夫人,此生不會和你再有任何關系,過去的事,永遠也回不去了。”
“我今日來見你,與你說這最后一遍,說清楚了,從此我們也不會再見面,秋季兩家恩義盡消,來日各自安好吧。”
話落,秋慧嫻利落地轉往外走去。
跌倒在地的季宏宇雙眸通紅,怔怔地看著秋慧嫻的背影。
見那背影快要消失在門前時,季宏宇猛然間反應了過來,手腳并用爬起,腳下踉蹌地追上去,“阿嫻、阿嫻——”
當他追出吉祥樓,卻看到秋慧嫻走向了不遠的樹蔭下,那里站著個披明鎧甲的魁偉將軍。
將軍面容剛毅,單手負后。
在秋慧嫻走近的時候朝了手。
秋慧嫻便把自己的手遞到了那將軍的掌心,而后那將軍抬眸睇了季宏宇一眼。
那一眼明明那麼隨意,可卻如同冬日里最凌冽的寒風一般,吹的季宏宇渾僵,脈逆流。
他仿佛從那將軍的一眼之中,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弱和無能,看到了此時自己的愚蠢和狼狽,如同一個可憐的小丑。
已經是謝夫人了。
他能拿什麼和那個男人爭搶?
除了如同秋慧嫻犀利破的那樣,尋死覓活用命威脅來見自己一面,他還能做什麼?
果真就是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模樣,可悲、可笑、可憐、可恥。
……
樹蔭下,秋慧嫻心中不太寧靜。
謝長羽這一幅鎧甲裝扮,迫力實在是太強了。
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到的。
自己方才和季宏宇說的話,他又聽到了多?
方才緒激,好些話都是沖口而出,也不知有沒有說什麼引發誤會的話?
秋慧嫻一邊回憶著,一邊把手到謝長羽掌心之中,任由他帶著糲厚繭的手將自己的手完全包裹:“夫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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