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事的。”
姜嶠又道。
楚邕糾結了一會兒,才打開囚室的鎖。
姜嶠緩步走進囚室,在鐘離慕楚對面坐了下來。
鐘離慕楚抬眸看向,笑著道,“阿嶠,你要的生辰禮,我已經送到了。如今,你可能原諒我了?”
“鐘離慕楚,”姜嶠定定地著他,眉眼間一片冰冷,再沒了之前裝出來的心與溫和,“事到如今,你還不愿認清現實嗎?復位一事,不過是我你回京與越旸相斗的幌子。從始至終我都知道,是你從許謙寧口中詐出了歸云塢的存在,也是你,給越旸出了縱火燒山的損主意……”
鐘離慕楚面上的笑意逐漸消失,“越旸如今已經死了,阿嶠打算如何報復我?殺了我嗎?”
姜嶠冷笑,“殺了你,然后跟你同歸于盡?”
鐘離慕楚沉默片刻,瞇了瞇眸子,“蠱蟲的事,你究竟是何時知道的?”
“第一次嘔昏厥,我便聽見了你與醫師的對話。”
鐘離慕楚放下手中的茶盞,“竟然那麼早就已經知道了……所以,在歸云塢對我說的一切,可有一句真話?”
“那里從來都不是歸云塢!”
姜嶠暗自咬牙,“真正的歸云塢早就被一把火燒了灰燼!鐘離慕楚,你自以為了解我,可其實你什麼都不懂,你本不懂我為什麼要離開建鄴,不懂我為什麼想要留在歸云塢……”
“那你告訴我,為什麼!”
鐘離慕楚忽地將桌上的茶盞砸碎,惻惻地看向姜嶠,“姜嶠,我給過你機會,我問過你想要什麼,是你騙了我!你分明知道,那時說什麼,我都會不計一切代價地彌補你……可你騙我回建鄴幫你復位!你可曾給過我懂你的機會?!”
茶盞的碎裂聲令姜嶠不自覺往后了一下。
囚室外的楚邕也謹慎地看過來,“陛下。”
姜嶠深吸了口氣,平復心緒,“無妨。”
待楚邕將信將疑地收回視線,姜嶠才再次看向面帶慍怒的鐘離慕楚,冷靜而決絕地,“我為何要給你機會?從始至終,我都只把你當作死敵而已……”
“死敵?”
鐘離慕楚重復了幾遍這個詞,似是要將這兩個字碾碎咀嚼,口吻越來越嘲諷,“只是死敵?”
“不然呢?”
姜嶠面上的嘲諷幾乎和鐘離慕楚如出一轍,“鐘離慕楚,你輸便輸在太過自負。你到底憑什麼認為,我對你會有?一個初見便想著要殺我,此后更是恐嚇迫了我十數年,讓我夜夜從噩夢中驚醒,還害得我至親之人葬火海的罪魁禍首,我為什麼會他?我怎麼可能他?”
鐘離慕楚定定地盯著,半晌,才又篤定地笑了起來,“阿嶠,你心中是有我的。是是恨都不重要,這兩者之間的界限,本就是模糊的……”
“和恨,只有在你這兒才是模糊的!”
姜嶠眸冷冷,終于開始挑著鐘離慕楚的痛楚下刀子,“所以你才會既恨鐘離皇后,又忍不住……”
鐘離慕楚的臉倏然變了,厲聲道,“住口!”
姜嶠扯出一抹笑,“鐘離瀟才是你的親生母親,難道直到現在,這件事還是提都不能提嗎?那另外一個名字呢?”
頓了頓,盯著鐘離慕楚駭人的目,吐出三個字,“鐘,離,歇——那個名義上是你的庶兄,實際上是你生父的男人。”
“姜嶠!”
鐘離慕楚暴喝一聲,眸驟,猛地站起來,傾朝姜嶠了下來,抬手便想扼住的咽,可下一刻,他的作卻徹底僵住。
姜嶠手執勾魂,橫在了鐘離慕楚的手掌前。
“告訴我,如何解蠱。”
姜嶠嗓音冷然,“否則,我會將你所有的都說出去。鐘離瀟和鐘離歇是如何不顧倫常生下你,鐘離裕是如何遮掩家中這樁丑事,讓眾人以為你是他的幺子……還有,你在知道自己的世后,是如何利用鐘離歇對你的信任,親手弒父;后來,又是如何設計殺了其他兄弟,為鐘離裕唯一信任的后輩;還有鐘離一族被滅門的慘案……”
鐘離慕楚死死盯著姜嶠,眉眼間的翳越來越可怖,“你何時竟知道了這麼多?”
“弒父、殺兄,你迫我做過的那些事,無一不是自己做過的。你泥濘,便想要將我也拉下水……”
姜嶠扯了扯角,繼續威脅道,“將這該死的蠱蟲,取出來。否則,明日建鄴城中,人人都會知道你鐘離慕楚的世,大街小巷都會議論你最不愿被旁人知道的私……”
鐘離慕楚額角的青筋若若現,半晌,他怒極反笑。
“是,我曾經的確最厭惡旁人議論我。鐘離家那些知曉我世,從小欺辱我,說我連都是骯臟的人,如今墳頭草都有人一般高了。若換作那時,你這番威脅或許還真的有用。”
說著,他的語調又變得溫黏膩起來,“可如今,比起這些陳年舊事……阿嶠,我還是更在乎你。”
姜嶠蹙眉,一反胃的惡心忽然涌了上來,渾汗直立,連攥著勾魂的手都了一下。
鐘離慕楚盯著姜嶠,忽然又往勾魂上湊了些許,姜嶠一驚,慌忙將勾魂往后撤了一下。
鐘離慕楚低笑一聲,轉眼間再次掌握了主權,“阿嶠,其實我不需要懂你要什麼,只要知道你害怕什麼,便足夠了。你怕疼,怕死,連眼睜睜地看著霍奚舟殺我都做不到,何況是親自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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