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U細雨如輕紗一般,合著風為皇宮院籠上一層朦朧。
琉璃瓦、重簷頂,紅柱紋,儀宮的庭院裏,新晉的采尤聽跪在青石板上,如同花壇裏的花一般,憔悴可憐。
尤聽恨得將下都咬出了,整整一夜,就在乾清宮的石板上跪了一夜,彈琴的手指了一層皮。明明未曾承寵,卻不得不擔著,隻為了一個采的位份。
正殿,過傾瀉的水晶珠簾,外間站立的采們垂手靜聲;繞過百鳥朝的雙麵繡屏風,以皇後為首的嬪妃們列坐堂,有位份的嬪妃才在儀宮有一席之地,此刻,殿的氣氛及其抑。
一貫風輕雲淡的皇後塗依,臉冷如寒冰,在的手邊放著的是一道明黃的聖旨。
論份,皇後是丞相塗振和的嫡長,當今太後塗曼玲的親侄,當之無愧的名門之後。論相貌,皇後量纖瘦,氣質清冷,一妃黛宮裝,發髻並不隆重,簪了一支九尾銜珠釵以示份。
此時的後宮,無人敢其鋒芒。
董寶林先坐不住,看向皇後,“皇後娘娘,尤氏壞了規矩,您得拿個主意,否則今後人人群起而效仿,後果不堪設想!”
今日一早,尤聽晉位采的消息驚的眾人措手不及,七夕之夜,宜秋宮裏的人溜出去勾引了陛下,這樣有失統的事,絕對不能輕縱!
“董寶林,這是你宮裏的,你也不了幹係!”塗才人看向董寶林的目充滿懷疑。
才人塗倩是皇後的表妹,皇後宮三年無子,塗丞相這才鬆口選秀。宮本來是輔助皇後,為皇後生一個皇子。自然看出顯赫的董寶林很不順眼,疑心是董寶林借尤聽爭寵。
董寶林寸步不讓,“既如此,嬪妾願意領治下不嚴之責,隻請皇後娘娘定要惡懲賤婢!”
尤聽的承寵狠狠扇了董寶林的耳,雖然董寶林被單允辛翻了牌子,但卻並無夫妻之實。比不過皇後就算了,居然被自己宜秋宮裏的賤人捷足先登!
話說到這個地步,皇後才開口:“傳本宮的旨意,尤采言行不端,罰俸一年,每日於宜秋宮前罰跪三個時辰。”轉而看向董寶林,“至於董寶林,下不嚴,罰俸三月,責令你好好教教尤氏規矩。”
對尤聽的懲罰是小,但放話準許董寶林好好調教尤聽,苦頭在後麵。
董寶林起接旨,“嬪妾領旨。”
塗才人猶覺不滿,急道:“皇後娘娘,此等心不端之人,怎可這般輕易放過……”
“住!”皇後一點沒給表妹麵子,“皇上既然抬舉,本宮與陛下夫妻一,小懲大誡即可。”
——
尤府
尤聽容正為祖母烹茶,一襲藕荷長衫輕溫,隻在下擺繡了層層疊疊的寶藍卷草水紋,在夏日裏清新人。
洗茶、斟茶、用茶夾將聞香杯和品茗杯分組,最後微微托著手腕將茶杯斟至七分滿。
一番作下來,猶如行雲流水,自帶風流。
在座眾人都看得迷了,還是三姨娘率先回過神來,差點忘了正事了。
“老祖宗,今日宮裏傳了消息,咱們二小姐晉了采了!”三姨娘喜笑開,特意將眼神投向了尤聽容。
“二妹妹好福氣,恭喜了。”
尤聽容低頭啜飲一口熱茶,垂下的眼睫掩蓋了所有心思。
采代表了什麽呢?
皇帝的假意寵幸,兩個宮伺候,三十兩月例銀子,綢緞八匹、棉花三斤,比起奉儀,份是不同了。
可更多的,一旦承寵晉位,就是單允辛手心裏的一條狗,了別人的眼中釘中刺。皇後城府深,董寶林跋扈,這兩座大山就能得不過氣。
尤聽進了宮,也沒有自己的心腹,傳出來的消息都是經了人手的,三姨娘隻聽了好消息,虧得高興一場。
“大小姐子大好了,姨娘那有一株上好的人參,一會兒送到您房裏,可得好好將養著,大意不得。”三姨娘也不管尤聽容話裏有沒有深意,隻顧著抖威風。
經過這一回,三姨娘是堅信尤聽容和陛下關係匪淺,無論如何也得把人嫁出去,得趕張羅起來了。
“這月初八姨娘要去鋪子看賬目,大小姐以後嫁出去也是要當家的,不如咱們一塊去瞧瞧?”三姨娘怕老太太不放心,滿臉關心道:“老這麽待在家裏,可別悶壞了。”
老太太覺得有理,“那容兒便順道出去逛逛,散散心也好。”
尤聽容點頭,“是。”
等尤聽容回了屋,三姨娘的禮就送到了,除了人參還有一套蓮花的英山纏花頭麵。
尤聽容打眼一瞧,以藍綠間青白兩線在銅胚架上組了蓮池爭豔的景,雖然算不得名貴,但是高雅巧,更重要的是符合尤聽容的一貫打扮,確實是費了心的。
三姨娘邊的柳兒笑的恭敬,“大小姐若有什麽喜歡的、想要的,三姨娘一定滿足。”
“姨娘有心了。”尤聽容打開了裝著人參的盒子,“那就勞煩今晚給我燉一盅參湯吧。”
柳兒愣了一瞬,馬上點頭:“奴婢馬上安排。”
青町搞不明白,問:“小姐,這人參有點年份了,燉湯可惜了吧。”
尤聽容噗嗤一聲笑:“便宜賺到的,不可惜。”
說著尤聽容拉過青町的手,“三姨娘知道了,隻會疑心我是不是貪心不足,更加會急著把我嫁出去。”
尤聽容可不想被三姨娘留在府裏當軍師使,這回三姨娘嚐到甜頭了,總要讓三姨娘知道這便宜不好占。
這邊柳兒回去複命,三姨娘並未生氣,隻是挑眉冷笑,惻惻地看向柳兒,“我囑咐你的事都記牢了?”
柳兒點頭稱是。
三姨娘這才躺下小憩,小丫頭片子,真以為能拿了我?走著瞧吧!
——
日子過得飛快,初八清晨,青町提前些小姐起。
青町正給梳妝鏡前的尤聽容綰發,因為才病了一場,為顯得神些梳了蟬鬢,配上了三姨娘送來的發飾。輕掃娥眉、眼妝也用了稍濃豔的,再勾勒一雙,有的豔可人。
青町服侍尤聽容穿上一杏黃石榴破,細心地係上步,“隻盼小姐能遇到有緣人。”
烽火流年、江山萬裡,願換一生一代一雙人
醒來所見的第一眼,便是裝殮自己的棺槨。身為吏部尚書府的大小姐,卻自幼被人視為瘋癲之女,送至三叔家寄養。這一去,便是十年。舊衣粗食,無人問津。以前的她,渾不自知自己擁有著奇異的陰陽雙目,可窺天道先機。自棺槨中醒來后,她的腦海中卻無故的多了那惱人的記憶,與制香之法。奇珍異香,信手調來,高門府邸競相追捧。是誰曾在她耳邊輕言低語,言離殤永不棄?又是誰在烈火中傲然一笑,袍衣翻飛間,伴她一同灰飛煙滅?她還記得,他對她說過的最讓人心動的話:“桐桐,你的眼睛真美。”可是在夢的最后,他卻剜去了她的雙目。她也記得那烈火中某人傲然的狂笑:“死有何懼,只可惜無有好酒!”他是誰?她又是誰?世人道她太瘋癲,她笑別人看不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