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蘅蕪問完話，蕭言舟卻沒有作聲，只自顧自將人抱得更。

覺得自己快被他勒斷氣了。

謝蘅蕪懷疑了一下蕭言舟是否有裝醉博同的可能。

但轉念一想，若他是裝醉……恐怕做不出這樣的眼神。

輕輕推了推蕭言舟肩頭，想讓他放鬆些，結果蕭言舟又將力道了。

謝蘅蕪呼吸一滯“……陛下再這麼用力，我就再也不見陛下了。”

這威脅的話，蕭言舟倒是聽懂了，於是十分順從地鬆了點力道，但雙臂還是固執地環在腰間。

謝蘅蕪嘆了一聲“陛下，我不走，我去給你倒點茶水吧。” 🄼.🆅𝙤𝙙𝕋𝙬.🄻𝘼

說着再次試圖起，蕭言舟卻又將人按了下去。

他嘟噥着“卿卿……”

謝蘅蕪閉了閉眼，到幾多束手無策。

醉了的蕭言舟怎麼這麼粘人啊……

如今倒是確信他是真的醉了。

想若蕭言舟還清醒着，多半不會喚卿卿，這稱呼在他眼裏，恐怕太過麻。

可就讓他這樣粘着自己，似乎也不是辦法。

謝蘅蕪放緩了聲音，溫聲道“陛下要是不放心，便跟着我好了，如何？”

所幸蕭言舟儘管醉了，話還是聽得懂的。他沉默了一會兒，似是在思索謝蘅蕪話語中是否有什麼陷阱，半晌後含混地應了聲好。

謝蘅蕪心頭剛一鬆，打算開錦被起來，便瞧着那迷迷糊糊的人先下了榻。

眉頭一跳，下一瞬天旋地轉。

驟然的騰空令謝蘅蕪下意識抓了手邊的東西，蕭言舟本就鬆垮的襟隨之又散開許多。

的頭也暈暈的，想蕭言舟怎麼還有力氣抱呢？

總覺得他好像誤解了自己……

謝蘅蕪晃了晃他襟，輕聲“陛下放我下來。”

蕭言舟只吐出一字“不。”

謝蘅蕪……

僵持未果，謝蘅蕪不得不恐嚇他“陛下再不讓我下去，我就要生氣了。”

這話倒是管用，蕭言舟立刻將人放下。謝蘅蕪回眸看了眼人，有些心虛地了鼻子，有種騙了傻子的負罪。

可蕭言舟這幅樣子又十分難得，不逗一逗……好像虧了。

到底謝蘅蕪還有幾分良知，口頭恐嚇過便罷了。向他出手，聲“陛下抓牢我，我不會走的。”

蕭言舟垂着眼，低低嗯了一聲。

謝蘅蕪先拿了牀榻邊不曾熄滅的燈燭，才拉着蕭言舟往寢殿的花幾走。

花几上的茶水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宮人進來換，以免主子夜半起想喝茶水時溫度會不對。

此時的茶水不久前方換過，正是能口的溫度。

謝蘅蕪倒了一盞，遞給蕭言舟。

後者垂着眼，出另一隻手乖乖接過，將那點清茶一飲而盡。

便拉着人在花幾邊的坐榻上坐下。

蕭言舟將的手牢牢抓住，彷彿是抓着什麼救命稻草一般。

這真是前所未有的況……謝蘅蕪一時也不知該做什麼。

往常即使他喜歡帶着自己，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寸步不離。

轉過頭看他，跳的燭在他面上明滅，剛飲過茶水的緣故，兩瓣薄脣泛着潤澤的水。

這張臉……還真是百看不厭。

謝蘅蕪回神時，自己的手已經搭在了他面上。

面一紅，想

自己怎會如此失態，回手時，蕭言舟已經握住了的手腕。

他側過臉，將面頰完全在掌中，長睫遮掩眸深黑而溼潤，像兩道漩渦般，無比多繾綣。

謝蘅蕪被他瞧得面頰又紅了幾分，抿脣，想問他要做什麼。

卻見蕭言舟微微低下頭，在掌心蹭了蹭。

下頜的胡茬在掌心蹭過，扎得有些，謝蘅蕪的指尖蜷了蜷，只覺掌心滾燙。

細微的反應被蕭言舟捕捉到，後者彎脣，看着笑了笑。 🅼.𝙑𝙤𝘿𝙩𝓦.𝙡𝘼

“趙全說孤醉了，要你過來……可夜深了，孤不捨得讓你走。”蕭言舟低聲絮絮着，“……孤便自己來了。”

……說這樣多話，果然是醉了，但還能說這樣多話，說明醉得並不厲害。

“那陛下來尋我做什麼呢？”

蕭言舟擡眸看一眼，燭影搖搖，人素烏髮，純至極。

他目中竟能讀出幾分委屈。

“果然郎越是麗便越是狠心……你竟當真這麼多天都不來見孤。”

“孤只能夜裏來看你……好像你我見不得人……”

“你說孤來尋你能做什麼，孤只是想見你罷了。”

謝蘅蕪下脣角上翹的慾，忍着笑道“陛下就這樣想我？”

迴應的是蕭言舟幽幽的眼神。

指尖徐徐勾過他的眉眼，輕聲“言舟這麼晚來，便只是想見我嗎？”

“當然不……”

蕭言舟將頭往謝蘅蕪的方向傾了傾，聲音微啞“孤清醒時候說不出口的話，現在卻可以。”

“孤的確不該瞞你許多，但那些事，孤並不想讓你知道。”

“卿卿聰慧，定會猜到孤從前的日子，可孤……不想讓你知道那些。”

謝蘅蕪的心微微揪，知道蕭言舟封閉心門，定是有過莫大的傷痛，要他再告訴自己，無異於自揭傷疤。

但這些事由他一人獨自着，藏於心中，時日一長，只怕會潰爛得更嚴重。

他能坦然面對時……纔是真的釋懷。

“陛下。”謝蘅蕪反握住他手，了，“你並非孤一人。”

蕭言舟一哂，自嘲似的笑了笑，低聲說起。

“先帝在時，京中還有一門族，爲周氏。周氏郎君與某家貴青梅竹馬，兩家父母也贊婚事，他們二人馬上便要定親了。”

“然而聖駕出巡時，卻看中了那位貴。”

“皇命難違，此不得已了宮，爲衆多妃嬪中的一個，與周氏郎君再無可能。有意避寵，然先帝正是對有興趣的時候，很快就有了孕。”

“這於而言並不是個高興的事，尤其是在得知周郎由於被先帝忌憚去往了邊關，周氏一族從此在京中銷聲匿跡之後……

周郎是文雅貴公子，並無武功傍，去了邊關，無異於送死。”

“由此……對先帝恨之骨，亦恨腹中的孩子。”

“那孩子的存在無時無刻不提醒着經歷了什麼。”

“心死之後，貴專心弄權爭寵，很快就除掉了所有阻礙，登臨後位。原本想順手殺了那孩子，誰知那小子命大，竟活了下來。無妨，那便暫時留着好了。”

“可老的那個卻不行……用一碗毒藥，親手送走了他。”

“也親手……永遠埋葬了自己的從前。”

蕭言舟輕笑，目中涌暗

“故事講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