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神之家，酆都羅山。

如今地府與酆都已經重新合規一，了完整的幽都，但最壯觀的還是倒懸海上的那座酆都羅山了。

自打劉景濁登天神之后，左春樹便到了酆都羅山，閉死關。畢竟連趙長生那小子都了大羅金仙，他這個曾經的年輕一代第一人，有些名不符實了。

今日二月二，左春樹總算是出關了。

他沿著那條黃泉路往下走著，沿途各級無常與牛頭馬面，都要恭恭敬敬喊上一聲閻君。

直到黃泉路盡頭，有個只有他與幽都之主進得去的門。

站在門前沉思良久，他最終還是換上了一暗紅服，了白骨，邁步過門。

別說什麼門那邊，是真正意義上的苦海，自然無涯。

不遠有數條小型明船，在一趟一趟從天涯折返。

小船靠人擺渡，擺渡者都是船夫打扮，但裳是黑，且個個都戴著斗笠。

站在海上，左春樹深吸一口氣，沉聲道：“到底是個什麼意思？”

趙思思一個瞬出現在左春樹邊，淡淡然一句：“你也瞧見了。”

左春樹張了張，還是有些不敢置信，沉默許久之后，猛地灌下一口酒，這才說道：“當年把地府與酆都羅山分開，就是為了藏下這個？劉景濁知道嗎？”

趙思思笑道：“這些個船，一次出去最短十年最長百年，萬年景也不夠拉回來多人，二伯是不知道的，要是知道，就不會那麼果決地登天而去了。你曾是閻君，也是真神，你應該知道，所謂魂飛魄散，不是真正的魂魄散去，只是這方天地沒有了。不管是什麼，不會無緣無故地消失，只會轉化為另一種東西，不過其中會有消耗而已。”

左春樹深吸一口氣，呢喃道：“所以這方苦海，是為了減緩甚至杜絕那種消耗而建的？”

趙思思點頭道：“是，記得那個地獄不空誓不佛的僧人嗎？他其實算是佛了，因為他，化了這地方。”

左春樹看向一個高大赤腳子的虛影，沒忍住問道：“為什麼他們都可以？”

趙思思呢喃道：“你應該明白，只要我們不轉世，我們即便不存在了，也沒有滅亡，只是需要一副軀殼罷了。”

看著那晃晃往返的船只，左春樹不倒吸一口涼氣。

“這盤棋……下得太大了，到底誰是那個盤人？劉顧舟？許經由？”

縱觀萬古，障眼法層出不窮，騙過了一雙又一雙眼睛……甚至連某些人自己都騙過了吧？

趙思思苦一笑，呢喃道：“哪里有真正的盤手？只是有人劃出一條洶涌河道，你我都是筑堤人罷了。”

左春樹皺了皺眉頭，沉聲問道：“可是……即便如此，又有什麼用？斬得了過河卒子，卻碎不了棋盤啊！”

趙思思一笑，問道：“還不明白嗎？將來他們出去，不是為了殺誰攔誰，而是賭一個破鏡重圓。”

破鏡重圓？

左春樹猛地皺起眉頭，沉聲道：“是不是玩兒的太大了？賭得起嗎？”

趙思思淡淡然一句：“咱們又有什麼可失去的了？”

這話……倒也是啊！咱們又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。

左春樹卻忽然拿出一枚藥丸子，皺眉道：“那這個？”

趙思思笑道：“用去匡廬山上啊！”

…………

那個做求知的孩子，被白小豆帶在了邊，了不記名弟子，也改了個名字，做生。

但在白小豆里……就了畜生。

“畜生，死快些。”

“好好好，師父，來了。”

兩人此時剛剛落地中土，在十萬大山以東，從前的湫栳山所在之地。

當年那座大坑，如今了一片湖泊，湖中竟是魚兒群。

生爬到這邊緣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，“湖底……湖底有我八千年來煉制的一樣東西，帶我下去將東西取出來，只需要再找幾樣東西祭煉一番，到時候你就能解除孟休劉景濁的掌控，也能讓他不再是神靈。”

白小豆冷冷一笑，提起生的頭發，將其整個人拎了起來。

“小畜生，離孟休掌控，再被你掌控是嗎？”

孩子疼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，皺著眉頭說道：“你也太看得起我了，我跟他天生是對頭，他我一招的，我能控制他？”

白小豆隨手將其高高拋起，又一腳踢了出去，生便在湖上打起了水漂。

遠正好有個路過煉氣士，那人一皺眉頭，冷聲道：“哪里來的惡毒姑娘？這麼個孩子都下得去手？”

白小豆冷冷一聲：“滾！”

那人只覺得周遭劍意彌漫，再一看，乖乖！開天門？

扭頭兒就跑，行俠仗義？哪有命重要。

白小豆化作劍將生帶著沉水底，那孩子只是隨手彈出一縷紫氣，便有一憑空出現。

竟是一筆翠綠長劍，像是玉做的。

生將手中長劍遞去，呢喃道：“大約三百萬年前，中土有一口純凈至極的井，天然而，名為風泉，就是如今風泉鎮的風泉。兩百萬年前，那口井忽然變得干涸，便出現了這種翠綠玉石，人間無人發現。天帝散道之后，我就將其收了起來，萬年前我費力塑造你師父的，同時也在煉制這把劍，起名風泉，乃是天下最為純凈之，孟休也不知道。”

話鋒一轉，孩子笑道：“不過現如今，還是一把死劍。”

白小豆皺眉道：“如何活？”

生指著白小豆背后的漆黑長劍，微笑道：“你以為那把劍怎麼來的？當年為何要爭搶？因為那把劍是濁劍，這把是清劍。一清一濁，一天一地，謂之玄黃。以玄黃之劍，自然能斬斷孟休對劉景濁那份控制。只不過，想要將這兩把劍煉為一，需要的東西可不好找。”

白小豆的劍已經抵在生眉心。

后者無奈一笑，道：“需要的，是你師父上那種混沌之氣，現在你上哪兒找去？”

可是白小豆卻說道：“有地方找的。”

師父臨走之前，留下了混沌葫。

之前師父復盤那只葫蘆的來歷，卻總想不起來，只是知道這葫蘆決計是他曾經過的，故而有那混沌氣息存在。

生故作詫異：“什麼？有地方找？”

白小豆淡淡然一笑，“還不止一。”

…………

那人間最大的天，如今正在如火如荼地施工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