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的實在是迫不得已,鐘、鐘將軍他們威脅我,若不給您下藥便要殺掉我全家老小,我,我實在是沒有辦法……”
他原是軍中廚師,正是鐘彥威他在謝璟的飯菜中每日下藥,使其患病,再對外宣稱他已病倒,實則將其控制起來,盜取兵符,以他名義執掌北府。
謝璟怒目而視,掙得捆住他的鐵環也叮當響,似一頭發怒的瑞。男子喂飯的手嚇得一哆嗦,筷中的飯菜便掉在了地上。
他實在害怕,也實在于心不忍,把心一橫,將飯菜端了下去:“我,我再重新給您做一碗去。”
如今謝將軍每日的飲食皆是被下了毒的,為穩定軍中,他們不會讓他立刻死去,故而每日只會下取微量的毒。但長期吃下去,又能有什麼好?
反正鐘將軍也不在軍中,他偶爾放一次,是發現不了的。
伙夫如此想著,端著案盤朝牢門快步走去。恰是出門之時,一記手刀狠狠砸在頸后,綿綿地倒在了地上。
牢門口守著的鐘彥親信已全數倒地,謝璟的親衛伊仞跳進牢中來,見了主人飽折磨的一張臉,幾乎淚下:“郎主!”
“屬下來遲了,還請郎主恕罪。”
事發之時,伊仞恰被派去陳郡給衛國公夫婦送節禮,也因此才逃過一劫。
雖是如此,回來的路上便被追殺,又聽說了北府軍叛的事,知道事有變,一路喬裝打扮,于今日才回軍中來。
他用盜來的鑰匙給謝璟解了鎖,將他扛在肩上,扶他出去。
謝璟氣若游地睜眼:“快,送我去建康。”
“再晚就來不及了!”
作者有話說:
第89章
伊仞帶著謝璟一路逃出廣陵, 未有直接渡江去往建康,而是先行前往廣陵西面的六合郡。
他很清楚, 以郎主現在的狀況, 很難支撐到抵達建康,何況京畿已被戰火包圍,他本與萬年公主和梁王等人聯系不上。
六合郡的郡守蔣溪是謝璟好友, 已知了其舉兵勤王實則反叛之事,正為之義憤, 不想見到的卻是這樣一個形容憔悴的謝璟,不由得大驚失。
得知了事的來龍去脈, 更是震怒:“臣賊子, 他怎敢做這樣的事?!不僅是害了你,更是推八萬忠勇男兒去做叛賊!”
謝璟氣息虛弱:“事至此, 還兄臺能助我回到建康,阻止這一切。”
“不行。”蔣溪擔憂地道, “你現在這個樣子, 就算是回去有什麼用?還是先在六合安頓下來療養,待為兄修書一封, 與梁王殿下聯絡上之后, 再做打算。”
蔣溪預料的不錯,謝璟已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曾休息, 每日喂進去的飯菜也摻雜了微量的毒,力已近支的邊緣。
代完事之后,他便昏迷了過去,蔣溪請來郡中名醫為其診治, 一面修書一封, 在信中陳述了全部實, 由死士送回建康臺城宮中。
鐘山防線已被鐘彥所率領的北府軍攻破,建康北面東面已全被包圍,死士不得已改從東面繞路,歷時兩日方抵達京中,待到信件輾轉遞到梁王手中,又已是半日后。
天子的信適才從西北發回,亦是言謝璟極有可能被人所利用,要他往廣陵尋人,這會兒有關謝璟的消息便找上門來,梁王大驚,當即派人前往六合郡接人。
兩日后,力稍稍恢復的謝璟被接回建康,與在宮城北門指揮軍與北府軍作戰的梁王會合。
面對這位早已褪去紈绔偽裝的宗王,他十分慚愧地跪下了:“謝璟管教無方,以致誤國,蒼生遭荼毒,還請殿下責罰。”
“蘭卿也是為人所害。”梁王安地拍了拍他肩,“你看,這是陛下的信,連陛下也信你呢。眼下,還是不要說這些了,我們商量商量如何讓鐘彥退軍吧。”
事實上,這些天梁王的日子也不好過。一方面,妻子也還落在叛軍手中,十分懸心。
另一方面,北府軍的攻勢越來越猛,且又以騎兵為主,擅長機戰,而軍人數雖多,卻分散到了各個城門,如此一來,單個地方的兵力對比甚至是軍弱于北府兵,為了守城,他已經用盡一切方法,甚至往北府軍中散布天子未死的消息,擾人心,卻也不敵訓練有素的北府兵,城防很快即被攻破,不得已退守宮城。
眼下,鐘彥已經集結散落在建康北面、東面的全部軍隊,兵臨建康北城門玄武門。玄武門,就是建康最后一道防線。
陛下會信他?
謝璟有一瞬的怔然。
他心中唯覺諷刺,并未多想,很快回過神:“殿下,先別戰,讓我去勸降吧。”
“我自己帶的兵,我清楚。作的只是那一小部分人,其余大眾并非是叛國之徒,只是被人所蒙蔽,誤以為自己在行正義之舉。”
“請再給他們一次機會,我會去說服他們的。梁王殿下,求您了!”
他言辭懇切,竟徑直跪下來對著桓翰行叩拜大禮。梁王忙將人扶起:“蘭卿,你這又是何必……”
謝璟卻不肯起。梁王佯作為難地深思許久,最終嘆息一聲:“罷了,你去吧,先讓他們退兵,若肯退兵,本王可以暫且不置。這之后的,等陛下回來再作定奪。”
他上雖是如此說,卻很清楚,不管是不是被鐘彥所蒙蔽,北府兵的行為都已構叛之舉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,本是為國守門的親信大軍竟為背刺陛下的一把尖刀,待到皇兄回鑾,被置的可不僅僅只會是鐘彥這樣的叛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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