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邵的確清楚。
劉迅提起徐簡時,語氣里的惡意藏都不藏。
而他能讓劉迅當個跟班,也是看在劉迅與徐簡是親兄弟、又是兩路人的份上。
只是沒想到,劉迅是個坑的!
劉迅沒膽子害他,但架不住有人膽大包天,通過劉迅來給他設套!
徐簡笑了笑,又道:「徐夫人與劉靖和離的文書還是臣親手去辦的,阿娉倒是還未改姓,殿下提醒臣了,如今也是輔國公府的姑娘,臣該給改姓徐。
臣對劉靖、劉迅的仁慈也就是懇請圣上留他們命,并不是不愿殺生,只是不想讓徐夫人、阿娉過不去那個坎兒。
再說,畢竟是生父親與兄弟,即便臣記在徐家,服喪免不了。
給劉靖守三年,耽誤臣與郡主親。
臣怎麼也不能讓他們兩個耽擱了臣的人生大事吧?」
李邵:……
有理有據,反駁不了。
尤其是他親眼見過徐簡與寧安相,人前自是不會有太多親之舉,但有沒有誼在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。
再說了,徐簡坑他時,寧安也沒出力,一個被窩里睡出來的一路人。
被徐簡這麼一連串的話砸下來,李邵已經想不起來原本在追究什麼了。
徐簡依舊掌握著主:「您是太子,有人會算計您,往您邊塞人手,您不是太子了,那些人也不會全然放心,一樣會讓人潛伏在您邊。」
這話李邵聽得進去:「的確。」
「那汪公公呢?」徐簡語氣試探,「臣記得他是永濟宮來的。」
「他不敢!」李邵嗤笑一聲,「我昨天才拿馮嘗的事敲打過他,你是沒看到,他嚇得臉都白了。」
「您跟他說馮嘗了?」徐簡又問。
「他問起來的,」李邵哼道,「我就順著敲打了他幾句。」
「是該敲打,臣看他平日還機靈,只要沒生歪心思總是個能用的,」徐簡話鋒一轉,「您與他說到‘公公了?」
這番對話進行順利,李邵一點也不防備,更沒有多想:「提了一句。」
徐簡的眸沉了沉。
他就猜到會這樣。
李邵會被汪狗子套話,多也在意料之中。
而汪狗子得了消息,肯定會往上頭傳遞,他突然不見蹤影,應是在走他自己的門路。
徐簡又看了眼窗戶外頭,沒再提汪狗子。
倒是李邵漸漸不耐煩起來,道:「掉茅廁里去了嗎?這麼久不見蹤影!」
徐簡手里拿著筆,一面寫,一面狀似隨意地答道:「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吧?」
「他能有什麼事?」李邵嗤笑一聲。
又過了兩刻鐘,汪狗子才面。
李邵不滿地打量他:「去哪兒了?茶水都沒人添。」
汪狗子賠笑,道:「小的剛聽幾位大人議論天,說云層厚重、傍晚恐是要起風下雨,您今日穿得單薄,小的就趕回了毓慶宮一趟,給您取了件斗篷來。」
李邵的那點不高興,在看到汪狗子手腕上的斗篷后淡了許多。
難怪離開了這麼久,回宮一趟也就說得通了。
好心是好辦,事辦的也是好事,就是這章程不太對。
李邵責備道:「沒點規矩,下次記得說一聲再去。行了,泡壺新茶來。」
汪狗子上連連賠罪,把斗篷掛好,取了茶壺忙去了。
徐簡看了眼汪狗子忙碌的背影,又收回目,只與李邵說正事。
到了午休時間,一些員去附近面館
飯莊,一些員拿出家里帶過來的飯菜。
汪狗子已經替李邵準備好了,伺候殿下用飯。
徐簡起,出去洗手。
參辰來送的午飯,提著食盒,跟在徐簡后,著聲音稟道:「沒跟到,他進了宮里,沒法再跟。」
徐簡微微頷首。
參辰就在衙門外頭,既是等吩咐,也是隨機應變行事。
見汪狗子出衙門,自是悄悄跟上去,只是那人一溜煙進了宮門。
這麼看來,與他接頭的人應是宮里人。
既如此,徐簡行事也不能太慢,得早些找認得的那位公公打聽兩句。
李邵已經打草驚蛇了,徐簡倒不用再考慮要多麼小心謹慎,直接去尋人就是了。
至于汪狗子傳消息之后會有什麼結果……
那幕后之人慣會斷尾,這一次,不知道是斷,還是不斷……
日頭偏西。
京城籠罩在晚霞紅之中。
院子里,公公坐在杌子上,前頭擺著一藥碾,腳踩碾盤正磨著藥。
外頭傳來腳步聲,他作不由頓了頓下,抬眼看向房門,很快,他就看清了來人模樣。
正是喜。
「怎麼有空……」話才起頭,公公就注意到喜的臉不太對勁,不由心里咯噔一聲,「出什麼事了?」
喜一把將門關上,轉過來低聲道:「我空過來的,只問你一個事。」
公公放下腳,把藥碾挪去一旁,了手:「你問。」
喜附耳過去:「那馮侍提了句‘公公,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線索落在他手里?」
公公倏地瞪大了眼睛,愕然道:「誰?馮嘗?我都沒見過他!」
喜遲疑,道:「再仔細想想?」
「我一點頭緒都沒有,」公公在屋里來回踱步,「主子知道了嗎?」
喜搖頭:「汪狗子剛遞來的消息,我還沒往主子那兒報,你真和馮嘗沒有接過吧?」
「我五歲就凈了,當差的年頭怕是比馮嘗的歲數都大,」公公道,「他進宮的事也不是我經的手,彼時我也早不在宮里了,我去哪兒跟他接?
要不是你說主子把他安到東宮、又說他落到曹公公手里,我都不曉得有那麼一個人!」
喜聽著不由點頭,轉念一想,問道:「那馮嘗進京前是誰照看的?難道是老黃歷?你不識得他、他卻認得你?」
公公愁容滿面:「馮嘗還說了些什麼?」
「不清楚,就報上來那麼一句,」喜道,「那麼多些細碎事,我也記不全,等我去翻一翻冊子,看看那馮嘗來歷再說。」
喜說著就要走:「你也再想想,想到什麼就跟我提。」
才背過去,胳膊就被公公拉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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