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淵微微一笑:“殿下您曾在這里供了一座長明燈,香油幾年前就燒干了,不知您還記得這件事嗎?”
葉葶聽得眉心一跳。
人親自供的長明燈不就是長命燈嗎,燒干了可還行。
當即道:“記得,當然記得。殿下供的是哪一盞?”
蘇淵笑地指了一,稀稀疏疏的燈架上,熄滅的比燃著的多。
畫風也是很潦草、很晦氣了。
葉葶走過去,看著落灰的佛燈,竟然一時間無從下手。
蕭知珩看著這些晦氣的燈有些心煩,本來是想讓人扔了的。
但他想起了什麼,就忽然笑了一下,道:“孤忘了,你信這個。”
葉葶聽了也是一愣,也是許久才反應過來,他說的是什麼意思。
一開始跟他胡謅過,信佛。
都忘了,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這種一點都不重要的事。
接著,蕭知珩就命人去弄供燈的東西了。葉葶就不得不要上心了,佛前不戲言,倒真是來上香了。
蘇淵在旁邊看著,行佛禮。
蕭知珩卻是開口問道:“人呢?”
一說到這個,蘇淵臉上的神就變得有點疲憊,回道:“在寮房關著。”
蕭知珩點了點頭,也沒廢話,抬步就過去。不過在他走之前,突然蘇淵開了口,“殿下先留步。”
蘇淵面上有點猶豫,忍不住提醒道:“此人事敗落網,已癲狂,可能有些言行無狀……”
蕭知珩勾輕笑,幽幽道:“是嗎?那孤更要去聽聽是什麼瘋話了。”
蘇淵言又止,最后只好作罷,讓人過去了。
蕭知珩去了寮房,開門就見到了一個手腳被鎖住的人,蓬頭垢面,形如枯槁,后背佝僂,儼然像是個老人。
但蕭知珩知道并不是,這個人年歲不高,甚至還算是年輕的。
只是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,把自己弄了這個鬼樣子。
幕僚抬頭看清來人,嘶聲笑了一下,“想不到最后,我竟是落在太子殿下手里。自愧不如,太子殿下高招。”
蕭知珩神冷漠地看著,道:“彼此。你教唆蕭知炎造反,暗中籌謀多年,不擇手段,可惜時運不濟,只差一步而已。”
幕僚眼里帶著一嘲諷,道:“三皇子行事莽撞,野心卻自負,煽風點火就能被蠱,這樣的主子本就不了事,理之中的事,有何可惜?三皇子跟太子殿下當年相比,相差太遠了。”
此言一出,蕭知珩的眼神瞬間就冷了下來。
周遭的空氣仿佛也在一瞬間冷凝了下來。
當年之事,就是在行宮那件事,太子涉嫌謀逆案,差點被賜死。
這一切,是臣賊子謀劃的,所有的事也都跟這個人有關。之前那個老馬夫,必然是此人安排的,用的就是煽風點火的伎倆。
曾經的禍事如今再度重演,當年太子在其中,面臨同樣的威利,始終冷靜待之,不配合不上鉤。
而如今三皇子一被煽就真的造了反,在皇位面前,雙眼被利益所蒙蔽,直接就走上了死路。
只不過太子的選擇截然相反,結果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當年太子涉案被宣帝猜忌,中毒后大難不死,因此丟了大半條命,纏綿病榻,每到一年秋冬,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。
蕭知珩還沒說話,旁邊的伍一海面怒,出劍,直接就刺到幕僚的脖子。
幕僚作靜止,僵的面皮扯出一點笑,吊著眼皮,道:“殿下息怒。我教唆了三皇子縱然是罪大惡極,可這不也是幫了太子殿下開了路,順便除掉了一個絆腳石嗎?殿下明察,三皇子死了,皇帝其所累倒下,這一切都是我送給您的賠禮。”
伍一海面變幻幾瞬,急聲道:“一派胡言!殿下,此人舌如彈簧,最擅挑撥是非。”
蕭知珩輕輕地抬了手,示意伍一海不要輕舉妄。
他淡淡地問道:“所以,你是想告訴孤,你其實是孤的幫手?”
“不敢。”幕僚垂下頭,道:“我做這一切,不過是為了當年之事,給太子殿下賠罪罷了。”
蕭知珩笑出了聲音,笑聲回在死寂的寮房中,顯得有點突兀。
賠罪是這個賠法,那被冒犯的人若是命薄一點,腦子稍微遲鈍,就直接死無葬之地了。
所以蕭知珩這一刻就直截了當地揭穿他,道:“自己想造反就造反,想報仇就報仇,說這些惡心話,是想讓孤替你弒君嗎?”
幕僚面一僵。
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過來,僵的面皮也是笑著,道:“殿下大可不信。可殿下心里大概也清楚,只有皇帝被別的皇子死了,什麼都不曾留下,您才能順利繼位,不是嗎?”
蕭知珩臉上的笑意還沒散去,眼神是冷的。
幕僚笑容更深了一點,道:“太子殿下如今形勢大好,眼看離皇位很近,可皇帝最后未必會選擇殿下。只要可用的皇子還沒死完,他就不會輕易選擇殿下。”
“你想說什麼?”
幕僚的眼里帶著一狠意,直勾勾地看向蕭知珩,道:“太子殿下想想,您這一的病痛都是拜誰所賜?元后病故后,東宮也一同沒落。”
“皇帝登位前所經歷的爭斗并不比眼下,朝局更,元后為了幫皇帝奪位做了很多。而皇帝上位后清洗朝堂,為了攬權,縱容人陷害忠臣、坑殺邊疆良將、鏟除舊族勢力。說到底您和元后,都是皇帝當初拿來拉攏和安舊臣世族的工罷了。等皇帝地位穩固了,自然要把威脅到自己的絆腳石都除掉,死不了的就廢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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